建安城街道一如往常那般,熱鬧嘈雜,全然沒有人注意到方纔發生的小小插曲,馬車軲轆的聲音伴著建安百姓的叫賣聲,依舊緩緩行駛在路上。
眼見著離聽風閣就不遠了,墨無痕才悠悠放開楚瑤,還幫著楚瑤理理衣襬,體貼至極。
“瑤兒,有些事情,我想我應該告訴你了。”
墨無痕突然一本正經起來,看著楚瑤的眼眸裡不再是平時的柔情似水,但是依舊帶著情意綿綿。
楚瑤瞧著就要到聽風閣了,想著,墨無痕要說的話題怕是與聽風閣脫不開聯繫了,就向著墨無痕點點頭,示意他接著往下說。
“其實聽風閣並不像常人看到的這樣只是一個茶餘飯後,貴族娛樂的場所,其實它是一個情報機構。”
墨無痕見著楚瑤沒有任何反應,以爲楚瑤覺得這個真相難以消化,上前拉住了楚瑤的雙手,誰知道,楚瑤反而朝著自己懷中靠過來,在將頭靠在了墨無痕的耳邊,吐氣如蘭。
“我知道,這個情報網的真正主人是你。”
說完楚瑤快速遠離了墨無痕,她的這一舉動莫如引火燒身,點了火的楚瑤自然要趕快離開。
馬車已經緩緩停住了,楚瑤早已經掀開了馬車的簾子,拉著已經走到前邊來的白珍的手,敏捷的翻身下了馬車。
墨無痕看著調皮嬌俏的楚瑤無奈的嘆了口氣,楚瑤溫順的時候就像是一直小貓,十分黏人,但是這小貓也有炸毛的時候,看來楚瑤對方纔墨無痕在馬車上的行爲給了他小小的懲罰,點了火卻不負責滅火。
看著已經走進了聽風閣裡的楚瑤,墨無痕在背後露出了一抹笑,楚瑤,和他想象中一樣,一如往常的聰明,想必就算墨無痕不說,楚瑤也能想到聽風閣與自己的關係。
墨無痕快速跳下馬車,上前追趕著楚瑤的身影,才進廳中,就看見楚瑤已經向著二樓的包間走去,完全沒有要停下來等墨無痕的樣子。
墨無痕苦笑,自家這個小娘子生氣起來,真叫人無可奈何,但是奈何的又是,墨無痕喜歡。、
“王爺,不知今日前來可是有事吩咐屬下門?”
這個時辰,聽風閣中人煙稀少,來來往往的並無幾人,閣中的人倒也少了幾分避諱,向墨無痕請了安。
“倒也無事,只是王妃想吃芙蓉糕了,快快做了送來。”
這說話的是聽風閣的掌櫃,也就三十來歲的模樣,朝著樓上望了一眼,又看著墨無痕那寵溺的表情,就知道,這王妃已經是將自家主子吃得死死的了。
掌櫃一臉瞭然的表情,笑著退了下去,墨無痕哪有時間與他計較許多,快步朝著樓上走去。
這聽風閣中樓上全是建安有頭有臉的人才可以預定的廂房,楚瑤來過兩次,記得每次都是在清荷中,但是楚瑤現在帶著白珍與白芷並未進入廂房,而是在樓梯拐角處等著墨無痕。
“怎麼沒有進廂房裡等著,在這冷風口做什麼?”
聽風閣的設計也是別具匠
心,拐角處剛好開了一扇窗,可以望見護城河的上游,這個時節,景緻一般,到處一片枯黃,深秋的風也是颳得厲害,墨無痕生怕楚瑤被風撲了,得了傷寒可就不好了。
“還記得初春的時候在護城河上泛舟,那個時候我們認識還沒有多久呢。”
楚瑤帶著有些回憶的聲音,在樓上回盪開來,白珍白芷看著墨無痕上來,早早的就已經下了樓,留了楚瑤與墨無痕二人還站在窗前。
“是啊,那個時候我以爲掉下河的是你,急得就如熱鍋上的螞蟻,心裡眼裡記著的全是你了。”
墨無痕上前十分自然的攬住了楚瑤瘦弱的肩頭,兩人看著窗外的景緻,並無特別之處,只是在他們的眼中,這便是一生了。
“那個時候,堂堂王爺就已經喜歡上了還未及笄的幼女,真是讓人覺得可笑。”
楚瑤輕笑出聲,說實話,楚瑤自問沒有楚玥的才華,臉蛋也是中上之姿,並無像楚玥那般絕色,她有的不過是陰險狡詐,惡毒狠辣,頗擅城府罷了,真不知道墨無痕眼光會如此獨到,偏生就喜歡上了自己。
“自從在竹園遇到你的那一刻,本王就是看上你了,你能如何?”
墨無痕痞裡痞氣的對著楚瑤道,他從未見過如此成熟穩重,大膽心細的女子,任何女子看見一身是血的自己,怕是早已經嚇得暈過去了,也只有楚瑤,能夠將他扶進房中,還能冷靜的幫自己止血包紮,墨無痕相信,這就是天定的良緣。
“已經如此,還能如何?”
楚瑤反問,此時此刻,楚瑤能與一生相守之人站在這裡,便已經很好了。
“走吧,咱們上去,這裡風大,要是吹病了你,我可奈何不了老天,不能爲你討個公道呢。”
墨無痕油嘴滑舌,擁著楚瑤向前走去,三樓的視野更加開闊一些,而且三樓不對外人開放,更加適合獨處。
“叩叩”
門口傳來了兩聲叩門的聲音,墨無痕輕聲應答,來人端著兩碟精緻的糕點走了進來,還冒著熱氣呢。
“見過王爺,見過王妃。”
端著糕點的正是方纔的掌櫃,名喚做流曳的,他是流沙與流風的師兄,爲墨無痕掌管著整個聽風閣,同時還要負責與來聽風閣中的達官貴人周旋,那練就的,自然就是一張利嘴。
流曳將兩碟點心放在圓桌上,並沒有要退下的意思,而是朝著楚瑤望去,眼神帶著幾分探究。
“早就聽聞王妃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流曳微微拱手,楚瑤淺笑著打量著他,看來有點試探的意味在裡邊。
“名不虛傳?本王妃可不記得做過什麼聲名大噪的事情。”
楚瑤毫不留情面的反駁著流曳,只見流曳面色如常,倒也沒有因爲楚瑤的語氣不善有些許的不悅。
“王妃說笑了,王妃一舞動天下,那支山河無疆,可謂驚爲天人啊。”
流曳依舊好性子的試探著楚瑤,楚瑤自然知道,墨無痕
的王妃若是沒有幾分特別之處,下邊的人怕是會心有不甘,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怎麼配得上他們風華絕代的主子呢?
“哦,這麼說來,當時你也在場?”
楚瑤聽得流曳這樣說,反而問流曳,自己跳舞的時候,他可在場。
“屬下不過是聽聞而已。”
流曳解釋道,他沒有想到楚瑤居然如此敏銳的捕捉到了自己話中的漏洞,略微有些心虛,這個王妃的洞察能力可謂真是高人一籌啊。
“既然沒有見過,天不天人的,掌櫃的如何知道,若只是靠著聽聞就能當上這聽風閣的掌櫃,那本王妃看,你這掌櫃怕是也要做到頭了。”
楚瑤聲音中帶著嚴厲,才聽得楚瑤這般說,流曳的臉上滲出了細細的汗珠,自己縱然是習武之人,卻也覺得楚瑤話中帶刺,眼睛似箭,像要將自己千穿百孔一般。
墨無痕在一旁看著這場好戲,完全沒有開口的意思。
一個是自己的嬌妻,一個是自己的下屬,這場戲,看頭很大嘛。
“屬下惶恐,王妃息怒,是屬下一時失言了,還望王妃見諒。”
流曳三十多了,做事情老道幹練,憑著多少達官貴人在聽風閣中想要鬧事,都是自己三言兩語就打發了,他就不信了,楚瑤雖是王妃,但年紀尚小,氣性應該不大,自己先發制人,陪個罪,看她還能如何得理不饒人。
“掌櫃這話又錯了,聽風閣中誰纔是做主之人,掌櫃心中清楚,與本王妃何干?”
楚瑤四兩撥千斤,就將這個問題扔給了墨無痕,自己則是拿起了一塊精緻可口的糕點,慢慢的品嚐著,眼風掃過墨無痕,示意他自己看著辦吧。
原本墨無痕還在好以整暇的看著這齣戲,誰知道楚瑤這樣輕鬆就將自己扯進了這場口水戰中。
“是,是,屬下應該向王爺請罪纔是。”
流曳彎著腰,雙手抱拳,轉身面向著墨無痕,心中想著,這王妃還真是口齒伶俐,自己在聽風閣中這些年,從未遇見如此心思縝密,一語就能道破別人話中的紕漏之人,看來這王妃也是個狠角色,自己算是服了。
“好了,王妃不過是與你開玩笑,你且做事去吧,只是記得一點,以後可不要惹著王妃了,你們這女主人伶牙俐齒的,本王都惹不起呢。”
聽得墨無痕這樣說楚瑤,流曳冷汗,連忙告退了,看得出來,這兩人可都是自己惹不起的人,剩下的事情,自己可是插不上手的。
“是麼?王爺的眼裡,我就是這樣的得理不饒人麼?”
楚瑤瞇著眼睛看了一眼墨無痕,眼裡的光芒似要吞沒墨無痕,帶著幾分嬌俏,又帶著幾分嗔怪,看的墨無痕一陣心悸。
“王妃說的哪裡的話,無論王妃是什麼樣的人,本王都是愛不釋手呢!”
窗外雖是深秋,景緻索然,天上寥寥幾朵白雲,天際蔚藍,偶有一對大雁飛過天邊,帶著一聲聲嘶鳴,朝著遠方飛去,成雙成對的,恰如楚瑤與墨無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