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有人說,恍惚只是一個瞬間的失神,但在我看來,它卻可以是一個漫長的回憶。
我記得,那一年我只有九歲。一個九歲的小姑娘,本該是享受童年的時候,我卻和一羣孤兒待在不見天日的孤兒院裡,九歲的我,不甘心。
我也有過美好的記憶的。我有疼愛我的媽媽,有把我當成掌心寶的爸爸,有陪伴我成長,關心我的姐姐和哥哥。我也有過一個完美的家庭。
甚至,我差一點就有了一個妹妹。
我忘記了那個時候我有多大,也許纔剛剛記事吧。剛剛記事的年齡,我就遭遇了一件痛苦的事。
那是個怎樣的夜晚,就在這座城市的一家醫院裡,有一個孩子出生了,哭聲傳遍了整個醫院,手術室外焦急等待的父親聽到這一哭聲,欣喜萬分,這個夜晚的月亮格外的明亮,於是父親就給這女孩起名爲白月,白月在哥哥姐姐的呵護下慢慢的成長。幾年過去了,這一天,在父親的陪伴下,母親挺著大肚子再一次來到了醫院,不同的是,父親的懷裡多了一個孩子。父親和白月嬉戲著在手術室外等,等待另一個孩子的出生。可是這次,卻沒有那麼的順利,當聽到孩子的哭聲時,父親激動的站在門前等待著醫生的開門。可是等了好長時間都沒有人出來。
父親有些驚慌了,但他也只能在門外焦急的等待。懷裡的孩子似乎察覺到了父親的不悅,也漸漸的安靜了下來。時間一分一秒的度過,父親的心裡卻早已按耐不住,他知道,一定出事了。幾分鐘過去了,門終於開了,父親急忙跑了過去,看著滿頭大汗的醫生詢問,醫生摘下口罩,只說了兩個字:難產。父親難以置信的跑進手術室,睜大著眼看著牀單上大灘大灘的血,感覺心碎了一樣,懷裡的孩子好像也受到了驚嚇,大聲的哭了出來。兩個孩子的哭聲傳遍了醫院,父親咬著牙跪倒在了地上。
後來姐姐告訴我,那一天,是父親有生以來最難抉擇的一天。
媽媽和妹妹,父親最後含淚選擇了媽媽。
於是尚未出生的妹妹就夭折在了孃胎裡面。後來母親清醒過來,我只記得,她拼命地哭喊著,吵鬧著,嘶打著父親,父親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任憑他的發泄。
也就是這個夜晚,父親突發了心臟病。40歲的父親,突然的就得了一種病,當他全身痙攣倒地抽搐的時候,嚇壞了我們所有人。醫生說這是先天的急性心臟病,這件事情對父親的刺激太大了。那一夜,母親哭紅了眼。
從那之後,很長時間家裡都陷入一種陰沉的氣氛,沒有人敢再提起這件事。
一個月以後,父親徹底離開了我們,就像是個意外,又像是在意料之中。醫院給出的死亡證明還是心臟病猝死,我不相信,我到現在都不相信那個噩運。
葬禮上,母
親跪在那裡一滴淚都沒有流,直到後來姐姐才告訴我,母親的淚早已經流乾了。
沒有了父親,母親也日漸憔悴,家裡的一切事務就交到了哥哥的手上,哥哥本來陪我的時間就不多,這下子見面的次數更是愈來越少,我當時也不知道他在忙什麼,我只記得,比起我,姐姐更喜歡哥哥。
是的,這是姐姐親口告訴我的,那個晚上,她輕輕的把我摟在懷裡,嘴裡吐出的熱氣慢慢的貼近我的耳朵,她說,我喜歡哥哥,月兒啊,你知道嗎,我一天見不到他,我就難受的要死。
當時的我並不懂得姐姐口中的這份愛,我只是幼稚單純的覺得,我是家裡面最小的那一個,所有人都應該疼愛我,對於爸爸的突然離去當時的我並沒有覺得有太難過,可能是懂得太少了吧,直到另一件事情的發生。
我永遠忘不了那一天。當我看到姐姐一個人坐在門前的石墩上,把頭埋在雙臂裡,撕心裂肺的哭,眼睛都哭紅了,我好奇的走過去,姐姐告訴我再也見不到哥哥和媽媽了,我問她怎麼了,她跟我說,月兒,以後,就剩我們兩個人了。
她當時沒有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可即使是幼小的我,看到姐姐的那副模樣,我也就跟著哭了起來。
我記得那天下了雨,不是很大,但是卻很冷,格外的冷。
一開始我只是覺得媽媽和哥哥去了很遠的地方去辦什麼事情,後來我才漸漸發現,原來他們真的一點消息都沒有了,一家五個人只剩下了我和姐姐,我開始將內心所有的不滿,所有的難過發泄到姐姐身上,因爲那時的我仍舊理所當然的認爲無論我做什麼,姐姐都不應該生氣。
這種感覺後來越來越強烈,我終於體會到了那種孤單的感受。
直到,當我某天醒來,發現身邊一直摟著我睡覺的人突然不見了,我還以爲姐姐是去了哪裡,於是我就在家等,我在家等姐姐回來給我做飯,我等了整整兩天。
我餓了整整兩天,姐姐都沒有回來,我終於意識到姐姐不會再回來了。她不會再回來了。
再後來就是孤兒院的日子了,那種痛苦的日子,痛苦的經歷,我遇到了我愛的人,卻親手殺了他,我的人生,那個時候是灰色的。
直到,又一個人的出現。她的名字叫做憐幽。
她告訴我,叫她小幽就行,我還記得,她給我講了一個故事。
她也有過一個姐姐,只比她大一歲,她出生的時候母親難產痛苦死去,那段時間,她後來聽別人說,她的父親幾乎一夜之間白了頭髮。
父親只舉行了葬禮,人們都說,是這個孩子的出生把她母親剋死了,父親不信,但又不得不迷信的接受,他給這個孩子起名叫小幽,因爲她的母親叫小幽,父親不願母親離去,想用這種辦法留住她。於是兩個
孩子慢慢的成長,開始踏入校園,姐姐很愛自己的妹妹,每次有什麼好吃好玩的都會給妹妹,她更不允許有人欺負自己的妹妹。但妹妹卻恨自己的姐姐,因爲好像所有的人都只愛自己的姐姐,就連父親也是,而自己卻被孤立了。但姐姐並不在意這些,仍然深愛著妹妹。兩個人隨著身體的發育,竟然越長越像,普通人幾乎分辨不出來,會把姐姐錯認成妹妹,把妹妹當成姐姐。妹妹非常討厭這種感覺,她不想別人把她認錯而改變對她的態度,那樣她會更難受。於是在一個陰天她去剪了短髮,回來的時候天已經很晚了,她很害怕,就讓父親開車來接她。但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在回去的路上,一輛酒駕的卡車直接朝著他們衝了過來,她驚嚇的昏了過去。等她醒來後,第一眼看到的是姐姐,醫生告訴她,父親失血過多已經救不回來了。茍活下來的她回到家中,回來的時候天已經很晚了,她很害怕,就讓父親開車來接她。但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在回去的路上,一輛酒駕的卡車直接朝著他們衝了過來,她驚嚇的昏了過去。等她醒來後,第一眼看到的是姐姐,醫生告訴她,父親失血過多已經救不回來了。茍活下來的她回到家中,迎來的卻是很多人的咒罵,你剋死了你媽媽,現在又剋死了你爸爸,你到底還要害死多少人?聽到這樣的話,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是莫名的心痛。這個時候,姐姐衝了上去幫她擋住了那些流言,維護了她的尊嚴,可在她看來,這不過是做戲給她看罷了。於是她冷笑了一聲,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這個家。姐姐擋在門口攔住她,求她不要走,還有姐姐呢?她譏笑道,你就不怕我把你也剋死嗎?滾開。她扇了姐姐一巴掌,姐姐似乎沒有想到,一時間愣在了那裡,她終於離開了。可離開姐姐後的她才發現自己在社會上不過就是一個小孩子。
她加入了那個跆拳道社。那是她求著加入的,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跪在地上求著教練收留了自己,她開始把那裡當成了自己的家,每天沉重的生活讓她慢慢的忘掉了昨日的痛苦,她也是個沒有童年的孩子。
直到後來,有一封神秘的新送到了她的手上,沒有備註,沒有內容,只是一封空白的新張,可當她看到信上粘貼的大頭碼時,她的眼淚幾乎是瞬間就留了出來,那時她和姐姐唯一的一張合影,照片上,她們笑得是那麼的開心。
這一下子就觸碰到了她脆弱的內心,她回到自己的家去找姐姐,卻發現家裡早已經被拆遷了,她懷著緊張不安的心情詢問街鄰居,卻又得知了一個令她傷心的消息。
原來姐姐在她離家出走之後就瘋狂的開始尋找她,卻不幸發生了意外,醫生說她到底都在念著“小幽、小幽。”
她的眼淚刷的就流了下來,可她知道這已經是不能挽回的事實了,這一切都怪她自己。也就是在那天之後,我們在道館相遇了,這纔有了後面的故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