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情緒,也能釋放自己的情緒,也就是傳說中的發(fā)脾氣。
不同的是,有的人發(fā)脾氣是地動山搖,甚至伏屍百萬。
有的人發(fā)脾氣猶如放了一個屁,還是一點味道都沒有的那種,燻人都欠奉。
在謝家老五謝石面前,王國寶的大發(fā)雷霆就宛如一個屁,波瀾不驚!
“想娶謝道韞?你自己是什麼人,心裡就沒點B數(shù)麼?”謝石那張紅白交錯的臉,在王國寶看來格外面目可憎。
如果是趙川在這裡,一定會懷疑這位謝石也是來自後世,其實他不過是平日裡喜歡學丁勝說話,而丁勝的那些“俏皮話”,也是來自於某人自己。
打人不打臉,王國寶被謝石的話氣得要拍桌子,竹屏風後面的王恭在快意之餘,又是感覺心中悲涼。
上位了的世家,和沒上位的世家,地位是千差萬別的。謝石強軍在手,說屠了五百京口軍卒,那也就屠了,人家殺你,你可以反抗啊,技不如人也就不要嗶嗶了!
謝石瞧不起王國寶,卻也未必看得起自己,王恭幾乎是在一瞬間就想明白,他,還有他的妹妹王法慧,大概是不需要死了。
人活著纔有操作的意義,一切陰謀詭計也都是給活人準備的。
對方讓自己看這一幕好戲,不就是爲了在太原王氏內(nèi)部製造一條無法彌合的裂痕麼?
如果王恭知道他們的存活,是靠著姑姑王穆之跟趙川滾牀單換來的,可能他現(xiàn)在會掙扎著出去手刃王國寶。
“罷了,這次你做得不錯,以後謝家會考慮嫁個女兒給你,還你這個人情,具體的還要看你以後表現(xiàn)如何咯。
至於謝道韞就不用想了,她跟那個江北之人的婚事是我謝石點了頭的,他們能給我的東西,你給不了。你下去吧,明天就返回江左吧,我就不奉陪了。”
謝家老五打了個哈欠,一夜沒睡他也很困。至於王國寶,他看都懶得再看,連爹和家族都能賣的人,反覆無常,一條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而已。
趙川已經(jīng)被謝道韞牢牢套死,寶藏唾手可得,把謝家的寶貝明珠給一條白眼狼睡,他謝石又不傻,之前許諾無非是吊著這傢伙罷了。
至於承諾,有證據(jù)麼?你小子第一天出來混,這也信?謝石覺得跟王國寶說話簡直是在強行拉低智商。
王國寶像是蒼蠅一樣被趕走,王恭也被送到單獨的房間關(guān)押,倒也沒受什麼虐待。
謝石的日子其實不像看起來那麼風輕雲(yún)淡。
俗話說得好,拿賊拿贓,捉姦捉雙,他現(xiàn)在做的事情,往嚴重了說,就是破壞世家團結(jié),給桓溫大都督的北伐扯後腿,一旦東窗事發(fā),可以無限度的拔高,到時候謝家只怕會棄車保帥!
外面一直以爲謝家的計劃是捧謝玄,謝玄手下的那支軍隊就是謝家的根,誰也沒想到,老辣的陳郡謝氏早就暗度陳倉,有了一支簡約而極爲精銳的軍事力量。
屠掉王國寶的五百京口軍,簡直就是不費吹灰之力,雖然那是雜牌,但謝石手下可是無一傷亡的。
這支大軍好用是好用,就是太貴了,貴到財大氣粗的謝家也僅僅武裝了一千人。陸納能打的主意,沒理由謝家想不到。
出手暗算王恭一行人,千萬不能被王家的人抓現(xiàn)行,事情過去之後,無論對方有沒有發(fā)現(xiàn)證據(jù),都可以推得一乾二淨。他已經(jīng)知道,桓溫手下有一支軍隊脫離序列,在附近尋找自己的蹤跡。
天亮以後,如果等不到趙川,那就殺掉塢堡裡的所有人,毀屍滅跡,然後撤回渦陽!
“五爺,趙當家來了。”
丁勝輕輕的走進屋子,態(tài)度恭敬到了極點。
謝安儒雅,爲人也豁達,跟他沒大沒小無傷大雅。
謝石雖然才華橫溢(尤其是軍事才華),可爲人略有些囂張自傲,心眼也小,完全沒必要因爲一點雞毛蒜皮的事情得罪此人。
丁勝的謙恭態(tài)度,讓謝石很滿意,尤其是之前有王國寶這個志大才疏,張狂無比的二貨做鋪墊。
“老丁啊,不必這麼侷促嘛,坐,你也別走了。門口的,還不趕緊給我進來!”
謝石對著門口的一個人影吆喝了一聲,一個年輕人氣度沉穩(wěn),不卑不亢的走了進來,正是趙川趙大官人。
趙川忍住心中的不適,儘量不在臉上表現(xiàn)出來,因爲謝石的臉實在是太怪異了。
整體是暗紅色帶黃黑的底,很常見,不過那一道道白色的條形斑紋就很少見了。
醜人多作怪,醜人的心也特別敏感,即使趙川心中微微一愣,謝石的臉色也開始晴轉(zhuǎn)陰,冷哼了一聲,把雙手都籠在袖子裡。
“東西帶來了嗎?”
謝石的樣子看著特別像是八位機那個時代的大boss,某人覺得丁勝這廝真是坑死人不償命。
“我覺得不帶來更好。”趙川不客氣的坐到謝石的對面,兩人四目相對,誰也沒有退縮。
“說說你的理由。”
謝石脾氣不好,卻也知道無聊的脾氣就跟剛纔王國寶的“屁”一樣,毫無意義。
“如果我猜的不錯,這張地圖上標註的位置,應該是目前位置還未被探明的鐵礦吧?或者銅礦?”
趙川發(fā)現(xiàn)那張地圖上清晰標註的一個點,大致位置似乎就在後世的銅陵。
它不是一張全國性的大地圖,而是江左靠北一段的地域性詳圖。
每個地名,都是用奇怪的符號標註的,這種符號趙川自己也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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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猜的很對,不過這東西對你來說毫無意義,我們也是從太原王家得到了對照的密本,才能弄明白這些點具體是哪裡,如果沒有提示,哪怕你當了江左的王者,發(fā)動全國之力也未必能找到。”
中國人使用密碼的歷史,有記載的,都應該從周易以前開始算起,事實上,周易某種程度上說就是一種密碼,太原王氏搞到類似的東西,或者衍生文字,絲毫不稀奇。
趙川點點頭,謝石的表情明顯是對他比較欣賞。憑著一張地圖就能猜到那玩意是幹嘛用的,絕大多數(shù)人都沒這個能力,事實上,王穆之本人,對此也不甚了了,她只知道這東西很重要。
“還有呢?”謝石的語氣裡已經(jīng)帶著一絲興奮。
他似乎覺得謝道韞給這個男人睡,也不是那麼不可接受的事情,對方未必沒這個資本。
“豐收年景,米賤傷農(nóng),而天下大旱之年,平日裡能買一斗米的錢,卻連一升米也買不到,你知道這是爲什麼嗎?”
趙川顯然還有後話,謝石只是輕輕點頭,並未打斷對方“裝逼”。
“打造精銳兵馬,不能沒有鐵礦,然而晉國國內(nèi)的鐵礦乃是官辦,每一筆都有去向,你們可以去買,就是太露痕跡,容易暴露實力,所以這張地圖就很重要了。
畢竟就算我?guī)Щ貋韺毑兀切〇|西不能吃不能喝亦不能打造兵器,若是不能進入流通環(huán)節(jié),毫無意義。
糧食好說,但兵器盔甲這些東西,不是光有錢就能解決的。”
趙川侃侃而談,說到謝石心坎裡了。
要知道中國從古至今,都是一個極度缺銅的國家,直到趙川穿越的那一天,都缺銅,需要進口。
宋朝時任何重大經(jīng)濟矛盾,都是由缺銅引起的,或者說缺銅在裡面扮演著重要角色。
至於鐵,那也是一直缺的,後世進口鐵礦石更是天文數(shù)字。
古代大宗貨幣的交易,一直以來,都是布匹,確切的說,是最便宜,平民所穿的素色的布匹,以此爲單位來進行交易的。
謝家要養(yǎng)北府兵,除了需要硬通貨,也就是洛陽寶藏以外,還缺銅,缺鐵,特別是鐵,打造兵器需要,打造盔甲需要,打造箭頭也需要!
市面上的鐵就那麼多,你花錢買,鐵就要漲價,而且還不能明目張膽的買,你買多了,會引起桓溫的警覺,畢竟桓溫的亢龍軍也需要鐵器啊!
新的鐵礦,成爲了最急需的東西,這也是謝石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截殺王恭一行人的深層次原因。否則毒殺王穆之,做掉王家皇后的候選人,其實難度並不算太大。
“你們急需的東西,太原王氏一定也渴求得不行,他們知道最重要的地圖丟了,一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這些是你願意看到的?”
趙川一臉戲謔的看著謝石,等著對方思考他的話。
“王家的反應,我們也有心理準備,只不過,世界上哪有隻佔便宜不肯吃虧的道理,既然拿到了想要的東西,就要付出代價,這點無須多言。”
“拿紙來,我用炭筆給你畫一張。那張地圖我見過。”
“什麼!!”謝石刷的一下站起來!
如果趙川能夠“復刻”,那王家對這件事的反應就比原先預想的要小太多了!至少能夠大大的推遲對方反擊的時間!
謝家能練兵,王家也能,他們拿到鐵礦,就算自己不用,難道就不能賣麼?卡著謝家的脖子,到時候兩家對壘的局勢,可就不是太原王氏委曲求全了!
這分量可比王穆之大多了!
送皇后入宮,乃是太原王氏理虧在先,這張牌說實話也是試探王(瑯琊王氏)謝兩家的反應,失敗了,那也就失敗了唄,最多是個啞巴虧。
“老丁,拿紙來,小心點,別走漏風聲!”
謝石有些緊張的來回在屋子裡踱步,一直在興奮的搓手。
別人或許無法做到,但趙川之前通過系統(tǒng)就已經(jīng)得到了“復刻”的能力,他獲得的素描繪畫技能,也足以勝任這項工作。
紙送來了,趙川只是畫了幾筆,謝石就把心放下來了,他從懷裡拿出一本書,慢慢覈對趙川在紙上記下的文字。
“順安鎮(zhèn)……鳳凰山……銅?”
翻譯出來一個,謝石興奮的手舞足蹈!這證明趙川沒有在忽悠他。
趙川確實沒打算在這件事上跟謝家耍什麼心機,他的未來,不在淮南,而在洛陽和關(guān)中,到了那裡,纔是龍遊大海,鷹擊長空!
很快,趙川就完成了這幅地圖,毛筆的速度,跟炭筆比起來,那是數(shù)量級的差距,謝石雙眼放光的看著這張地圖,最後戀戀不捨的小心收好。
他看到的不是文字和圖畫,而是謝家登上了權(quán)利的巔峰!
“好,好,謝道韞我的好侄女,你找了個頂好的夫婿,高興,太高興了!!哈哈哈哈哈!”
謝石毫無形象的在一旁放聲大笑!十足的反派模樣!
看看謝石對王國寶和趙川兩人前倨後恭的表現(xiàn),丁勝在心中暗歎,落難的世家,真是連趙川這樣的新秀都不如,十足的死狗一條。
等笑夠了,謝石看趙川的樣子也順眼了很多,雖然離家裡的子侄輩還差點,但也絕不是帶著敵意了。
謝石不傻,趙川這樣的俊傑,只會是家族裡拉攏的對象,特別是這傢伙似乎文的武的都很會來事,如果沒有必要,他絕不想跟此人結(jié)下樑子,也毫無必要。
跟謝安比起來,謝石這個人沒什麼政治理想,他純粹是追求利益的人,像趙川這樣的人,更能討他歡心。
王國寶是什麼B數(shù),他心裡是清楚的,趙川有幾斤幾兩,他今天也看出來了。
清水洗臉,濁水洗腳,看人下菜,不外如是。
肉戲談完了,王穆之的事情也就不值一提了。
趙川直接跟謝石說已經(jīng)跟這個女人滾過牀單,謝石就曖昧一笑,擺擺手說道:“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罷了,還剩下點時間,你回去跟美人告?zhèn)€別。這事現(xiàn)在就算完了。
明天,謝家不會承認見過你,你也不認識什麼王穆之。這女人是被流民非禮失身了,收尾的事情,交給老丁去辦吧。”
拿到了想要的東西,謝石也不想枉做小人,左右不過是個女人而已,不能進宮,就是螻蟻一隻,根本不能作爲臺上的玩家來對待。
辭別了謝石,回到山洞,趙川有選擇性的把今夜跟謝家的交涉說了一遍,王穆之大大的鬆了口氣,想到兩人馬上就要分別,情難自己下,跟某人又是抵死纏綿,沉醉不知歸路。
當太陽照進山洞,王穆之慵懶的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她身上的衣服已經(jīng)被人穿好,而跟自己幾度春風的男人,早已離去,不見蹤影。
“還是走了呢,終究,還是春夢一場。”冰山美人恢復了冰冷的表情,因爲她聽到外面很多人在呼喊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