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nèi)堂是一間大廳,可容納四五十人,不過村民每戶就算只來一人,也足有百來人,加上王寶的弟子,把內(nèi)堂擠得滿滿當當。三人爲了掩飾,選擇了最遠的角落。
等了一會,王寶從內(nèi)堂的裡屋轉(zhuǎn)出,在一個蒲團上坐定,衆(zhòng)弟子圍繞在他周圍。村民們一見大仙現(xiàn)身,都規(guī)規(guī)矩矩盤腿坐好。不得不說,這王寶的賣相不錯,國字臉,鬍鬚飄逸,頗有幾分仙風(fēng)道骨的感覺,夏天南心中感嘆,不管在什麼時候,一副好皮囊總是有優(yōu)勢的,這王寶若是一個猥瑣的老頭,定然混不出什麼名堂。
王寶坐定後眼觀鼻,鼻觀心,一副莫測高深的模樣,旁邊自有弟子主持流程。看樣子這種測算吉兇的大會舉行過不止一次了,弟子簡單交代了幾句就開始進行,村民們也很熟悉程序。被隨機抽中叫到名字的村民拿著符紙走到王寶面前,將符紙投入一個火盆,待燒盡之後,王寶便開口測算。
第一個村民是個矮小瘦弱的中年人,王寶兩眼虛視上方,手指掐算一番,緩緩開口說道:“你乃五月初五辰時出生,今年四十有二,家中兄弟姐妹四人,膝下並無子嗣。”
這人聞言渾身一抖,跪倒匍匐在地,大呼道:“大仙果然神通廣大,小人的婆娘多年都未曾生下一兒半女,還請大仙指點迷津。”
“你五行土旺,地支爲辰,若不改命,命中註定無子。”
“求大師慈悲,爲小人改命!”
王寶輕嘆一聲:“也罷,若不助你夫婦二人,便是無子送終之局,甚是可憐。我拼著折損陽壽,也要幫你一把。我這裡有一送子符,你拿去燒了,取出灰就水喝了,一年後就能破解你這命格。”
這人喜出望外,接過符,“呯呯”連磕幾個響頭,“多謝大仙!小人家中尚有幾畝薄田,這是田契,贈與大仙,還請大仙莫要嫌棄!”
王寶閉上雙眼,喃喃道:“我本一心爲善,錢財乃身外之物,你莫壞我道行。”
“大仙自然是不稀罕這等世俗之物,不過大仙爲我們費心勞力,這設(shè)壇作法的開銷自然由我等俗人來承擔(dān),還請大仙莫要推辭。”
王寶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對方的行爲。旁邊自有弟子上前接過田契。
第二個是個農(nóng)婦,王寶依然是待符紙燒盡後,準確地說出她的生辰八字,家中人數(shù),丈夫身患肺癆。農(nóng)婦聽他如此清楚自家狀況,大吃一驚,跪倒求救。王寶還是拿出一張符,讓農(nóng)婦給丈夫燒成灰就水喝下,半年之後就會好轉(zhuǎn)。農(nóng)婦千恩萬謝,末了爲難地說:“大仙,我家爲了給男人治病抓藥,已經(jīng)是窮得叮噹響,不知怎麼才能報答?”
王寶雲(yún)淡風(fēng)輕地說道:“我本不爲錢財而來。你家徒四壁,我也清楚。你有一個未嫁的女兒,今年十五,命格上佳,與我教有緣,便送她來拜我爲師,入了我教吧!”
這農(nóng)婦家中確實有一個十五歲的女兒,長的頗爲標緻,一聽能夠拜在大仙門下爲弟子,覺得也是條好出路,滿口答應(yīng)。
站在角落的白小仙低聲對白蓮說:“師父,這王寶擺明了是要糟蹋人家閨女。”
白蓮目光閃動:“雖然引人入教不分男女老少,衆(zhòng)人平等,但是以王寶的人品,這件事的確可疑。”
夏天南撇撇嘴,說道:“什麼可疑,仙姑你是心太善了。這王寶設(shè)下這個局,明擺著就是有錢的騙錢,沒錢的就騙人。”
接下來王寶接待了十幾個人,無一例外都是說出問題,然後給一張符。一個時辰後,弟子宣佈,今日測算吉兇到此爲止,沒被抽到的改日再來。
待村民散去,三人便無處藏身,王寶的弟子發(fā)現(xiàn)了他們,喝問道:“你們是誰,今日法事已經(jīng)全部做完,還在此作甚?”
王寶呵呵笑道:“不得無禮,這可是我教中護教聖女,你們還不快見過聖女。”
衆(zhòng)弟子對視一眼,敷衍行禮,參差不齊地叫道:“見過聖女!”
白蓮倒不以爲意,夏天南冷眼旁觀,看樣子這個什麼護教聖女的權(quán)勢比想象中還要低啊,而這王寶縱容弟子如此無禮,也是不把白蓮放在眼裡,看來不使點手段,跟隨白蓮借王寶的力量混入叛軍的打算要落空了。
“聖女駕到,爲何不提早通知,我好派人焚香掃塵,迎接聖女啊!”王寶對白蓮的到來一點也不驚訝,因爲他早已發(fā)現(xiàn)了三人的行蹤。以白蓮師徒的容貌,在村民中如同鶴立雞羣,想看不到都很難。
白蓮不耐煩這些虛禮,單刀直入:“王護法,聽聞你在叛軍中有眼線,眼下能否借叛軍之力爲我教所用,是教中大事,我也是總壇一份子,自然也要出份力,還請你幫忙讓我混入叛軍之中。”
王寶打個哈哈:“聖女一路奔波辛苦,現(xiàn)在天色已晚,還是先住下休息,養(yǎng)好精神再談不遲。”
他在叛軍中不止有眼線,而且與叛軍某個首腦來往密切,這些都瞞著山東總壇,一切都是爲了實現(xiàn)他心中一個極富野心的計劃,不可能讓白蓮介入,壞了自己的好事。不過白蓮雖然沒有實權(quán),總歸是總壇的人,表面上還是要應(yīng)付一二的。
白蓮想了想,這事確是一時半刻急不來的,便聽從他的安排廂房去休息。
待她走後,王寶臉色陰沉下來,一言不發(fā),一旁弟子有人問道:“法主,這聖女看著像是來摘桃子的,我們辛苦忙碌一番,難不成給她做嫁衣?”
另有弟子說:“她一個無職無權(quán)的聖女,說的話未必管用,法主又何必理會,找個理由把她趕走就是。”便有幾名弟子紛紛附和。
聽到衆(zhòng)人議論紛紛,王寶終於開口:“本座佈下的局,怎能讓她染指。不過她怎麼說也是總壇護教聖女,本身武藝也高強,只能智取,不能硬趕。”
衆(zhòng)弟子聽了紛紛說:“法主運籌帷幄,一切聽憑法主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