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危笙眼看檮杌被誅, 頓時勃然大怒,一揚三尖兩刃刀,駢指喝道“好妖狐, 敢殺我蚩尤座下神獸檮杌, 吾定要你血債血償!”
他如今利用奪靈大陣, 已吸取了巫清竹身上大量的靈力, 自覺全身充滿了力量, 已然脫胎換骨,故再也不將胡靈姬放在眼裡。
他惡狠狠正要殺向胡靈姬,卻見眼前一花, 已被秦繁漪攔住了去路!
秦繁漪冷然道“你要殺她,得先問過我。”, 她的周身龍氣激盪, 堅定地擋在了胡靈姬身前, 她的腰身站的筆直,如同一座高山屏障!
胡靈姬見她如此, 心中不免大爲感動,她剛剛誅殺檮杌的確也費了不少靈力,雖說並無大礙,卻也實在有些勞乏之感,雖說她不懼危笙, 但有一個人, 能如此堅定的擋在自己身前, 這般深情, 又怎能不教人動容。
危笙獰笑道“昔日手下敗將, 竟敢口出狂言。也罷,待我取了你性命, 再找妖狐算賬!”
秦繁漪冷笑道“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她緩緩地舉起了烈火金精劍,一邊暗地傳音給胡靈姬道“此地兇險,你抓緊調息一番,已防還有惡戰!”
囑咐已畢,她見胡靈姬依言闔目調息,不覺放下心來,揮劍一指危笙道“若是識相,趁早束手就擒,我還可以考慮給你留個全屍。”
她故意以言語拖延時間,以便爲胡靈姬調息爭取時間,可危笙並非蠢人,又豈會看不出她的心思。只是眼下八十條鐵索已被三昧真火毀去十之七八,他也正抓緊最後的機會催動陣法汲取巫清竹最後的靈力。
是以兩人各自有各自的算盤,一時之間竟都只是虛張聲勢,手下卻全無動作。
秦繁漪一邊給胡靈姬護法,一邊又引來金雷風雨伴隨著三昧真火直朝奪靈大陣攻擊。
而那危笙手拈蓮花,合於心前,亦在拼命催動著陣法,與秦繁漪爭分奪秒,各自搶佔先機。
正膠著間,突然胡靈姬身上紫光大作,一聲長嘯,身形陡然拔地而起,猛然落到秦繁漪身邊,只見她容光煥發,神采奕奕,顯然已是恢復了元氣。
兩人相視一笑,彼此心中情意又深了幾分。此時三昧真火已將八百具靈巫族將士屍身連同八十條鐵索焚燒殆盡,只留下空中殘留的一絲焦臭,方讓人記得剛剛發生過那般慘烈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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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血池已經展露出讓人駭異的景象,三昧真火雖快,卻終究遲了一步,那八十根鐵索在化爲飛灰的前一刻,已將八百靈巫族男子的精血盡數送去了血池。
此刻血池中的鮮血猶如沸騰了一般,那翻滾的血液帶著靈巫族戰士靈魂的呼嚎和不甘,一波一波直朝巫清竹身上拍去。
他們並非有意如此,只是如今他們身死異鄉,靈魂不得歸故里,而巫清竹身上來自靈巫族巫女的氣息,卻是讓他們以爲那是故鄉的方向。
他們前赴後繼地朝巫清竹撲去,帶著急切和悲哀的氣息,血浪每拍打在巫清竹身上一下,她的臉色便慘白上一分。血濃於水,靈巫族八百男兒精血凝聚的血池,恰恰成爲危笙奪取她女媧靈力的最好法器。
秦胡二人自然也看清了這一點。眼看巫清竹身上的靈氣愈發稀薄,當下便也不敢再有耽擱,秦繁漪一掐雷決,一道金雷從天而降,不偏不倚恰恰落在了危笙頭上,頓時將他砸的衣衫盡碎,七竅生煙。
這時危笙正闔目吸收著巫清竹流逝的靈氣化爲己用,一時來不及躲避,只要奮起靈力,硬生生扛下著雷霆一擊,若非他如今已是今非昔比,修爲大增,這一道金雷打實了,恐怕立刻就能將他打的灰飛煙滅。
而此時,危笙雖然沒有受傷,但這雷電落在身上,終究還是打的他面目烏黑,痛不堪言,更爲嚴重的是,這般硬接金雷,的確也耗費了他不少的靈力。
當下危笙不敢怠慢,若是被這樣的金雷再劈上幾下,他剛剛從巫清竹身上吸取的靈氣,恐怕也會被這些金雷耗盡,若是如此,蚩尤大神的復活就無望了!
一念及此,危笙顧不上再吸取巫清竹散逸的靈氣,狂吼一聲,已經跳至半空,三尖兩刃刀帶著凜冽的殺氣直朝秦繁漪斬落!
一看他來勢洶洶,秦繁漪一揮烈火金精劍,當即便迎將上去,一時間,火龍肆虐,風雷頓生,三尖兩刃閃寒光,金精寶劍逞鋒芒!一個兇神惡煞,誓要將蚩尤重生,一個嗔怒羅剎,一心把巫女救下!
他二人乒乒乓乓戰作一處,一時間刀來劍往,互不相讓,倒也殺得個不相上下,難分高低。
胡靈姬一看秦繁漪拖住了危笙,當下縱身撲向血池,直朝巫清竹身邊飛去。
此時巫清竹的眼睛中已經佈滿了血絲,她緊緊咬著牙關,嘴角亦溢出了血絲,想來必定是忍受著非同一般的痛苦。
而就當胡靈姬快要降落在她身邊之時,突然巫清竹尖叫一聲,血池中猛然甩出了一條巨大蛇尾,帶著飛濺的血珠,直朝胡靈姬抽去!
巫清竹的臉色已經煞白,胡靈姬猝不及防,在半空中倉促轉身閃避,一邊大罵道“巫清竹,你是不是有病!我好心來救你,你怎麼跟我動起手來!”
巫清竹的眼睛裡充滿了痛苦,她咬緊了銀牙,口中斷斷續續說道“我靈力大失,已然顯出真身。這血池於我,血脈相連,如今我竟有些不能自控……”
胡靈姬聞言不禁驚慌起來,大叫道“巫清竹,你再堅持片刻,我這就來救你!”
巫清竹此時已經痛苦不堪,巨大的蛇尾幾乎沒有意識般胡亂甩動,直把血池攪動的血花飛濺,腥臭四起。她的蛇尾如鞭,呼嘯揮至,足以開山裂石,胡靈姬若稍有不慎被她蛇尾掃中,恐怕亦有骨折筋斷之虞。
好個胡靈姬,她見巫清竹幾乎已難自控,當下蓮足一點,其身形飄飄渺渺,徑自在巫清竹蛇尾揮舞的空隙中穿梭閃躲,不一會兒功夫,便躥到了她的身邊。
胡靈姬一躥到巫清竹身邊,定睛一看,不由自主倒吸了一口冷氣。只見巫清竹雙目盡赤,自肩以下幾乎已經浸入血池之中,她的肌膚蒼白的幾近透明,周身的靈力也已是若有若無,更有甚者,裸露在空氣中的脖頸上方隱約竟有鱗片閃爍,將她絕美的容顏猶自襯托出幾分詭異來。
這正是巫清竹靈力將盡,油盡燈枯的表現!胡靈姬一望之下,只覺周身泛起一股寒意,堂堂女媧轉世真身,靈巫族巫女,竟然被折磨成這副模樣,可見奪靈大陣有多麼邪惡,這危笙又有多麼兇狠。
巫清竹這般狼狽模樣,就連胡靈姬心中都不禁泛起了一絲憐意。她一邊躲閃著巫清竹蛇尾無意識的攻擊,一邊揚聲喊到“巫清竹!你堅持住!我們馬上就能救你出去!”
趁著巫清竹蛇尾掃過的空隙,胡靈姬縱身一躍,猶如大鵬展翅一般,飛身躍至巫清竹身側,一把拎住她的肩頭,猛一使勁,便要將其從血池中拖將出來。
只聽“嘩啦”一聲,巫清竹上半身便溼淋淋被拉出了血池,可是還有半截身子卻始終浸在血池之中,卻是紋絲不動。
原來她纖細的腰肢上,猶自纏繞著巨大的鐵索。那鐵索比方纔懸吊靈巫族八百男兒的八十根鐵索足足粗了一倍,其色烏黑,隱泛金光,似如烏金打造。
而令人髮指的是,這條巨大的烏金鍊上竟有無數倒刺,這些倒刺生生地紮在巫清竹柔弱的腰肢上,竟將她死死固定在血池中央。
胡靈姬不知內情,是以只顧大力將巫清竹拉上岸來,卻未曾想到底下還有這等文章。直到聽見巫清竹痛苦的□□,又親眼看到這般慘狀時,她也禁不住打了個寒顫,顫聲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竟遭了這等大罪。”
巫清竹被她這般一扯,痛的幾予昏厥,但恰恰是這般劇痛,反而讓她恢復了幾分神智,咬牙道“無妨,還死不了。”
胡靈姬見她尚能逞強,不禁也暗鬆口氣,慌忙將整整一瓶從秦繁漪百寶囊中取出的百花玉露盡數倒入了她的口中,說道“你且忍忍,我這就替你去除眼前禁錮。”
巫清竹微微地點了點頭,百花玉露乃是龍族聖藥,一經入口,便化爲濃郁的靈氣遊走其四肢百骸,修復著她受損的經絡和耗費的靈力。只是那烏金鍊尚在腰間,她的靈氣稍稍有些恢復,便覺烏金鍊一動,竟又有吸取她靈力的苗頭。
巫清竹心中一驚,慌忙奮起精神顫聲謂胡靈姬道“快斬斷我腰間鐵鏈!若再讓它吸我靈力,恐怕大禍將至!”
胡靈姬見她神色驚慌,一改昔日清冷淡漠的性子,也知事態緊急,絕非兒戲,當下一把拔出紫電劍,低聲道“紫電,紫電,全靠你了!”
話聲未落,只見她纖手一揚,紫電劍帶著龍吟之聲,直朝烏金鍊筆直斬落。只聽“叮”的一聲,紫電劍紫光大作,頓時將烏金鍊切成了兩段,而那紫光一收,劍身又變得黯然無光,顯然那黑龍已然盡了全力。
烏金鍊一斷,就再無妖力奪取巫清竹身上的靈力。巫清竹只覺全身一鬆,再無如砧上魚肉之無力感,當下死命一甩,便將那烏金鍊自身上扯了下來。
百花玉露化成的靈氣此時遊走在她的全身,漸漸讓她恢復了幾分神色,她感激地衝胡靈姬微微一笑,輕聲道“謝謝你,胡靈姬。”
胡靈姬道“你不用謝我,你知道,我來救你,也全是因爲她。”
巫清竹的目光隨著她看向了正與危笙殊死搏鬥的秦繁漪,嘆道“我知道你是爲了她,可她,卻已然不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