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 秦繁漪見了胡靈姬,見她嘴噙微笑,面帶得意之色, 便知其必有收穫, 不禁上前將其攬入懷中, 含笑把玩著她的長髮, 笑道“看來今兒個跟著小少年倒是玩兒的開心。”
胡靈姬聞言, 只恨的一頭撲入她懷中,張口便去咬她的脖子,恨聲道“你個沒良心的東西。我這可都是爲了誰!”
秦繁漪吃吃笑道“逗你呢, 你還就真急了。”,說著便在她臉上親了親, 笑道“快說說, 今兒個可都知道了些什麼?我這一日在外頭瞎轉悠, 卻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胡靈姬道“那土苗族麻阿四說的不錯,巫清竹定然是關押在玄天塔中。今日我跟著危醴去了他三苗族宗祠三裡地外的制高點, 站在高處遠眺那玄天塔,倒是看出了不少端倪。”
秦繁漪眨了眨眼睛,靜靜聽她繼續說道“此塔位於三苗族宗祠後山,共分七層,通體雲霧縈繞, 卻是非仙非魔之氣。據危醴說, 此塔每一層皆有人把守, 一層更比一層厲害。把守的皆非尋常凡人, 卻是一些妖魔神怪, 且手上皆有各式各樣的法寶,據說建塔以來, 竟無一人可以逃出生天,著實是十分厲害。”
她望著秦繁漪又道“方纔我仔細探看,發現那玄天塔端有青黑兩道真氣縈繞,青氣正統而微弱,黑氣邪惡而霸道。我觀察許久,發現那青氣每虛弱一分,那黑氣便強上一分。”
她見秦繁漪緊緊皺起了眉頭,不由嘆道“那巫清竹的靈氣,可不就是青色的。如今危笙擒了她,又在著手籌劃奪靈大陣之事,從此種種跡象可知,塔尖那道青色真氣,恐怕便是巫清竹正被人施法利用罷。”
秦繁漪目光一閃,沉聲道“既然知道了巫清竹的去向,那我們還等什麼?”,她身子一動,便要起身,卻被胡靈姬一把按住,道“你且聽我說完。”
秦繁漪道“還有何事?”
胡靈姬嗔了她一眼,道“你這般心急,難道這巫清竹倒還真是你前世今生的心上人不成。”
秦繁漪一怔,見她嬌嗔薄怒,眼中又有一絲戲謔,知其雖是調笑,卻當真有半真半假之意,哪裡敢胡亂回答,忙正色道“好端端的,又吃什麼乾醋。前世的事情我固然管不著,這輩子呀,我這心裡眼裡,可都是你胡靈姬!”,說著又在她臉上親了親,輕聲笑道“只要你莫給我戴綠帽子便好。”
胡靈姬見她前一句還一本正經,後一句頓時又油嘴滑舌,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將出來,哪裡還板得住臉,不由又喜又恨,忍不住又輕輕咬了她一口,笑道“沒來由的又不正經。我跟你說,你可知這塔中奧秘?”
秦繁漪見她言歸正傳,便知此中必有蹊蹺,忙問“你且說來聽聽!”
胡靈姬道“我雖不知那塔內究竟是何等情況,但細觀去,下三層的氣息倒比上三層清和許多。這玄天塔雖然通體充斥著非仙非魔氣息,但細細區分,卻是上三層魔氣過於濃重,故而掩蓋了下三層之清平。而塔尖最後一層,則正是那青黑之氣所在,卻是最最邪惡的。”
秦繁漪道“可是下三層守衛之人,若是氣息清平祥和之輩,想必斷不會是妖魔邪道,又豈會甘願爲虎作倀,幫著危笙害人呢?”
胡靈姬道“這玄天塔乃是蚩尤時期留傳下來,誰又知道箇中原委。若是硬要猜測,恐怕便是此塔只是一件寶物,本身不分正邪,只是如今爲惡人利用,它便成了一處邪地罷了。至於爲何清者在下,濁氣在上,也無非是取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之意而已。”
她頓了頓,又道“這些倒可先放在一邊。當下最難辦的,卻是那玄天塔門的開啓之法。”
秦繁漪楞道“此話怎講?”
胡靈姬道“聽危醴道,這玄天塔日夜緊閉,內有仙魔,且又是開啓奪靈大陣的關鍵所在。故而想要開啓這玄天塔門,卻是要一枚特殊的令符。而這塊令符,此時卻被危煊貼身收藏,日夜從不離身。”
秦繁漪皺眉道“這倒是有些難辦。”
胡靈姬道“當日龍行雲能以龍識探看天下之事,如今你既已得其神通,不妨試試。”
秦繁漪搖頭道“我早已試過啦。我雖亦能探知周圍事物,然卻不能與她那般,勘察入微,纖毫畢現。想必是我雖是轉世之身,卻畢竟不是神龍血脈的緣故。”
胡靈姬嘆道“如此看來,便得先混入危煊身側,伺機再盜取令符了。”
秦繁漪道“可是若非親近之人,又怎可能取得其貼身收藏之物?除非……”
她腦中靈光一閃,悚然一驚,擡眼一望,卻正好看到胡靈姬也正朝自己看來。
“不行!”,秦繁漪斷然拒絕道。
她知道胡靈姬的想法,無非就是化身美麗女子,尋個機會讓危煊看見。一旦能躋身危煊姬妾行列,又何愁沒機會看到那塊令符。
可是胡靈姬如今是她秦繁漪的女人!她又怎能讓自己的女人爲了自己前世的情人去出賣色相呢?更何況這前世的龍行雲之殘魂此刻尚在她的靈海之中休養生息,她秦繁漪也不是她龍行雲百分之百的轉世,憑什麼要她做出這麼大的犧牲!
見她一口回絕,胡靈姬心中卻是甜絲絲的。她撲倒在秦繁漪懷裡,吃吃笑道“幾時變成這般小心眼了?若非如此,我們又怎生救得巫清竹,救不出巫清竹,你我難不成在這窮山惡水之地耗上一輩子不成。”
秦繁漪皺眉道“不成。你是我的女人,又豈能受這般委屈。”,她咬了咬嘴脣,遲疑道“若真要去,那還是我去吧。”
胡靈姬輕輕掐了她一把,嗔道“我是你的女人,難不成你就不是我的女人了?”,她眼波流轉,又咬脣笑道“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你且放寬心,我是何人,又豈會輕易被那凡人佔了便宜?”
秦繁漪皺眉道“說是這麼說,但是……”
胡靈姬笑道“好啦,你若是不放心,便與我同去便是。只是你若同去,只能打扮成一個面目普通之女子,那虛與委蛇之事,你半分都不許插手。”
秦繁漪尚自猶疑,胡靈姬卻已經笑著起身道“別婆婆媽媽了,事不宜遲,我們便依計行事罷。”,她不待秦繁漪開口,嘬脣而嘯,片刻之間,屋內便出現二名年方二八之女子,乍見胡靈姬,便屈身跪了下去,口中言道“見過尊主。”
秦繁漪見二女容色綺麗,皆是大眼睛尖下巴,天然一段狐媚相貌,便知必是狐族之人,卻不知胡靈姬喚二人來卻有何事。
只聽胡靈姬謂二女道“如今我另有要事去辦,故令你化作我二人模樣在此過活,若是有客來訪,必當以禮相待,斷不可無故傷人性命,你二人可記得了?”
二女盈盈下拜,接著身形滴溜溜一轉,轉眼便化作秦胡二人當前之形容。秦繁漪第一次看到妖精化人,不禁大開眼界,忍不住拉著化作她自己模樣的女子,左看右看,卻似如同照鏡子一般,不禁連連稱奇,嘖嘖驚歎。
她二人見秦繁漪這般模樣,皆忍不住想笑,然而礙於胡靈姬的面子,卻只能拼命忍耐。胡靈姬見她三人這般形狀,卻也忍不住要笑將出來,只好繃著臉道“想笑便笑,卻是作出這般怪樣子來……”
她話音未落,只聞二女“撲哧”連聲,忍不住咯咯嬌笑起來。秦繁漪知道她們在笑自己,便也忍不住笑將起來。衆人笑了一回,胡靈姬又細細叮囑了二女一番,方自與秦繁漪回屋歇息不提。
待得第二日日上三竿,秦胡二人方纔起身,用過了狐女奉上的早餐,方纔仔細換裝改扮,一步步按照當日商議的計策行事。
此時剛剛是日中時分,街上行人如織,街邊食肆吆喝之聲不絕於耳,人來人往一派欣欣向榮景緻。
而一名高大威猛,目如鷹隼的錦衣男子正帶著兩名僕從招搖過市,此人舉止威儀,器宇軒昂,縱然是白龍魚服,明眼人也能看出此人定非尋常。若是細細看去,此人眉目更是與危燁有五六分相似,若是明眼人,當即便能認出他正是當今三苗族執掌大權的左護法危煊!
這危煊今日正爲土苗族拖延奉獻八百兒郎之事頭疼。眼看奪靈大陣啓動儀式的時日日益臨近,可這土苗族的麻阿四卻依然陽奉陰違,遲遲不肯將八百兒郎送來。
更可恨的是,他若是痛快些拒絕倒也罷了,大不了便是一戰,可偏偏卻是言語舉止恭恭敬敬,對於危煊派出的使者亦是客客氣氣,還時不時打點一些金銀財帛私底下託人獻與危煊,這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一時之間,危煊打又打不得,放又放不得,著實是令他好生煩惱。
因此他胡亂處置了一番軍務,只覺得心中煩悶,又見陽光正好,便隨便喚了兩名僕從跟著,一路上走馬觀花,看著街市熱鬧,人流如織,一時倒也覺得心中暢快了不少。
正當他行至一處食肆附近,恰覺腹中飢餓,正要吩咐僕從進入食肆用飯,卻突聽牆角人羣圍著水泄不通,衆人指指點點,交頭接耳,議論不休。
危煊心中好奇,便喚一僕從前往探看,那僕從一溜煙擠入人羣看了片刻,又轉回身來稟道“那裡有一對落難姐妹,姐姐得了急癥眼看就要死了,那妹妹沒錢給姐姐治病,正跪在那兒插草賣身呢!”
危煊心中一動,竟情不自禁舉步朝人羣走去,那圍觀衆人見其衣冠楚楚,便知其定然是非富即貴,便紛紛讓出一條道來,七嘴八舌道“眼下來了這貴人,也算是這姐妹倆的造化。卻不知這姑娘,能不能入得了貴人的眼啊!”
危煊走到人前,低頭看去,只見地上躺著一名黑瘦女子,滿臉病氣,已是氣息奄奄。在她身邊跪著一名妙齡少女,雖然面呈菜色,卻難掩其天香國色。
那少女見得危煊衣飾華貴,忙伏地乞求道“求老爺救救我姐姐,小女子願意爲奴爲婢,侍奉老爺左右。”,她面帶悽色,語帶顫抖,於那絕色之中又多了三分婉轉之意。
危煊一望之下,不禁色予魂授,哪裡想得了許多,當下便俯身拉起她的手道“小娘子且莫心慌。在下這就遣人尋醫問藥,醫治你姐姐便是。”
那少女聞言,不禁喜極而泣,眼波流轉之中,有一分欣喜,有一分感激,有一分羞澀,又有一分情意。世上有千言萬語也難以描繪她此刻的眼波,這一片千迴百轉,柔光盈盈的眼波,足以讓全天下的男子心醉,足以讓全天下的男子甘心爲其付出自己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