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青衣婦人離去, 胡靈姬慌忙掩了房門,秦繁漪早已翻身坐起,哪裡還有半分睡意。
秦繁漪打開香爐蓋, 只覺一陣濃郁的甜香直衝鬥牛, 連忙屏住了呼吸, 倒退了幾步。胡靈姬沉聲道“果然是三枝九葉草的氣味!”
秦繁漪道“這三枝九葉草究竟是什麼東西?”
胡靈姬道“三枝九葉草又名淫羊藿, 說白了便是帶有催情功效的草藥。”
秦繁漪氣道“這青衣婦人還真將咱們當(dāng)成她的口中食了!”, 說著正要伸手熄滅焚香,卻被胡靈姬一把攔了下來。
秦繁漪道“你拉我作甚?既然知道這香裡有鬼,難道還得等到什麼時候。”
胡靈姬道“這裡既然是酒色財氣之地, 要想破之,必然是得克服酒色財氣之誘惑。我方纔仔細想著, 先前幾關(guān)我們都憑武力硬闖過來, 唯獨這裡, 斷不是那麼簡單。是以你我即便是熄滅了這燃香,也算不得破了這酒色財氣, 所以這香,不能滅?!?
秦繁漪恍然大悟道“照你的意思,我們且得闖一闖這催情香陣了?”
胡靈姬點頭道“我心裡也是沒底,只是事到如今,也只能放膽一試了。”
二人商議既定, 當(dāng)下盤膝入定, 各自抱元守一, 任由那三枝九葉草的香氣瀰漫在房間裡。
秦繁漪只覺得絲絲甜香沁人心脾, 即便是屏住了呼吸, 也有絲絲縷縷透過毛孔滲入肌膚之中,時間久了, 亦有些心神盪漾起來。
此時她突然覺得懷中一軟,有一個軟玉溫香的身子陡然撲入了她的懷中,定睛一看,不是胡靈姬又是誰?
只見她雙頰飛紅,媚眼如絲,整個身子竟似沒了骨頭一般,正含情脈脈地望著自己。
秦繁漪心中一驚,想不到這三枝九葉草的催情功效竟然這般厲害,即便是二人早有防範(fàn),竟也抵擋不住其藥性的催動。眼看胡靈姬此時已然情動,秦繁漪慌忙自百寶囊中摸出兩顆清心丸,分別與胡靈姬納入口中。
可誰知清心丸可解百毒,卻解不開催情之力。儘管清心丸化成清冽甘泉自喉入腹,令人精神一振,卻仍撲滅不了丹田中那一股燥熱和衝動。
胡靈姬緊緊地抱住了秦繁漪,眼神中的水波簡直就要溢出來一般,她的雙頰火熱,緊緊地貼在了秦繁漪身上,似乎在盡力尋找一片清涼。
她的身子不斷的扭動著,甚至於開始解開胸前的衣襟,她嬌美的雙脣是那麼的乾渴,只覺得自己猶如沙漠中的一條魚,渴望著甘露的降臨。
秦繁漪的額頭漸漸滲出了汗水,她身負神龍真力,自然比胡靈姬多一分定力,只是眼下胡靈姬這般模樣,卻是比三枝九葉草的藥性對她更具威力。
她死死地抵住胡靈姬不斷糾纏的身子,拼命地壓制著胸中不斷翻涌的悸動,一邊又將手抵在其神機穴上,將一股神龍真氣輸入她的體內(nèi)。
得其真氣相助,胡靈姬的眼神一時恢復(fù)了清明,顫聲道“這香的藥性這般厲害,我恐怕快堅持不住了?!?
秦繁漪一邊將神龍真氣輸送給她,一邊拼命地思索應(yīng)對之法,然而還未等她想出好辦法,突然感到房中的香味又濃重了幾分,只聽胡靈姬一聲嬌呼,又一次意亂情迷,不可自制起來。
此時秦繁漪亦有些自顧不暇,只因爲(wèi)三枝九葉草的香味已經(jīng)充斥了整個房間,而更要命的是,胡靈姬已經(jīng)展露出了九尾靈狐最迷人最魅惑的姿態(tài)。
她似火的紅脣已經(jīng)貼上了秦繁漪的臉頰,她嬌媚的喘息在她的耳邊迴盪,她春筍般的玉指輕輕勾住了她,她如蛇般的腰肢已然纏住了她的身子。
秦繁漪額間的冷汗一滴一滴流落下來,此刻她已然發(fā)現(xiàn),胡靈姬的靈氣已經(jīng)緩緩匯聚成一線朝屋外流去,而她的靈氣每流失一分,室內(nèi)的甜香便濃郁一分,三枝九葉草催情的功效便更勝上一分,如此周而復(fù)始,她與胡靈姬的狀況只會越來越糟。
若是她也抵不住三枝九葉草的藥性,那麼她跟胡靈姬二人便會至此淪落成砧板上的魚肉,只能任人宰割了。她們便會跟那些前廳中的人們一般,從此困在這方圓之地,成爲(wèi)這青衣婦人吸食靈氣的供體。
一念及此,秦繁漪心中愈發(fā)不寒而慄,當(dāng)下她再也不敢耽擱,一狠心,一把將胡靈姬推在地上,伸手便凝成一道真氣罩,將胡靈姬罩在了裡面。
神龍真氣凝結(jié)而成的真氣罩,頓時將胡靈姬與外界隔絕了起來,她身上不斷散溢的靈力也被罩在了裡面,再也不能爲(wèi)五氣之使所用,室內(nèi)的甜香也就爲(wèi)之一滯,再無先前這般濃郁侵蝕之感。
此時秦繁漪口觀鼻,鼻觀心,盤膝坐在胡靈姬身側(cè),伸手握住了她的左手,剎那間,兩人心意相通,靈犀一點。
胡靈姬漸漸平復(fù)了下來,只聽見秦繁漪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靈姬,你好些了麼?”
胡靈姬迴應(yīng)道“這三枝九葉草果然厲害,我只覺得全身乏力,竟如同散了架一般。”
秦繁漪道“你方纔散了好些靈氣,所以纔會有乏累之感。如今你在此好生調(diào)息一番,我且與她較量一回。”
胡靈姬道“你千萬小心,如今她既然得了我的靈氣,恐怕修爲(wèi)精進也尤未可知。”
秦繁漪見她雖然神色疲累,幸虧卻無甚大礙,方纔放下心來,轉(zhuǎn)而以神龍真氣守住心海,自顧自默唸起六字大明咒來。
只因她之前不修佛道,只有這“嗡嘛呢叭咪吽”這六字真言倒是自小會的,是以如今她走投無路,爲(wèi)求靜心滅欲,也只好死馬當(dāng)作活馬醫(yī),試一試這真言是不是真能回遮並寂滅世間邪魔之損害。
誰知她歪打正著,以九爪神龍真身默唸這六字大明咒,竟將八萬四千法門精義悉數(shù)加諸在身,如得諸菩薩慈悲與加持。
在此微妙不可思議功德,又具無量三昧法門,一切金剛護法、天龍八部跟前,莫說是三枝九葉草區(qū)區(qū)催情功效,就連五氣之使這一方酒色財氣之地,亦成了雕蟲小技,微末伎倆。
隨著秦繁漪默唸六字真言,她的心境漸漸清明,她的神態(tài)愈發(fā)安詳,她的臉上寶相莊嚴,她的周身祥光普照!
隨著她身上的神光漸漸旺盛,躲在附近企圖偷取她二人靈力的五氣之使,卻是越來越不好受了。
前廳喧譁吵鬧的情形漸漸消散,那些沉迷於賭博的人們漸漸清醒過來,那些投懷送抱的少女和英武雄壯的少年也漸漸化成了虛影,與之摟抱在一處,滾做一團的人們,亦是如夢初醒,悵然若失。
當(dāng)然,隨著他們的清醒,五氣之使能夠利用的靈氣也就越來越少,便愈發(fā)難以支撐這龐大的酒色財氣之地,漸漸顯出強弩之末的頹勢來。
眼看自己漸漸不支,五氣之使又氣又急,猛然大喝一聲,竟一把抓過身邊俊男,猛然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那男子猝不及防,被她一口咬斷了喉管,目光頓時從驚訝恐懼漸漸變成了迷茫渙散,過不多時,那男子全身逐漸萎靡,一掃先前英姿雄偉之勢,最後竟只留下一件衣衫尚能證明他存在過,他的軀體血肉,竟全然被五氣之使吸入了腹中。
原來這酒色財氣之地,皆爲(wèi)青衣婦人所奪入塔之人的靈氣所化,而這些俊秀男子,更是取其中純之又純的元陽真氣化成,若不是眼下十萬火急,五氣之使又怎捨得輕易將其毀去。
服食元陽真氣後的五氣之使全身修爲(wèi)猛然大增,她大喝一聲,猛然將前廳後堂一衆(zhòng)不相干的把戲統(tǒng)統(tǒng)化爲(wèi)烏有,集中最大的精力,迎面對上了秦繁漪身上的神龍真氣。
此時秦繁漪的眼前猛然出現(xiàn)一個熟悉而親切的面容,正是她的父親秦鳳鳴!而他的身後,卻獰笑著站著一名光頭男子,正獰笑著拿著槍指著秦鳳鳴的後腦勺。
“劉國偉!”,秦繁漪一眼就認出了眼前這個光頭男子,不由得大驚失色,怒道“你想幹什麼?快放了我爸爸!”
那劉國偉嘻嘻笑著,眼神中充滿了玩味“秦繁漪,自從你離開了A市,哥哥我實在是有些寂寞。本以爲(wèi)秦氏藥業(yè)偌大的企業(yè),還能陪我玩玩,沒想到你的父親和兄弟竟然是這麼不堪一擊?!?
他嬉笑著拿槍指著秦鳳鳴的頭,嘴裡發(fā)出了“呯”的聲音,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又對著秦繁漪道“你是不是很著急著想救他?來呀,來求我呀!”,他咯咯笑著,又道“只要你求我,求我放過他,我便什麼都依你?!?
秦繁漪的拳頭已經(jīng)緊緊握在一起,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眼前的一切簡直讓她氣的發(fā)瘋,當(dāng)日劉國偉百般與自己作對,虐殺小蔡的場景又一次清晰地浮現(xiàn)在她的腦海,讓她恨不得立刻將他碎屍萬段。
五氣之使臉上浮現(xiàn)出得意的微笑,她雖然失去了最心愛的男子,但若是能一舉將秦胡二人拿下,她二人的真氣可不比原先的好上千百倍,到時候再塑幾個俊男享用,亦並非難事。
可誰知幸而秦繁漪的心海有神龍真氣護體,尚且守得一絲清明。五氣之使雖然挑起了她內(nèi)心深處最牽掛的部分,然而卻並不能全然將其矇蔽。
秦繁漪此時龍識全開,一眼就瞥見了在一旁盤腿調(diào)息的胡靈姬,她腦中靈光一閃,頓時記起如今自己正身處玄天塔酒色財氣之地,哪裡可能會遇見劉國偉和秦鳳鳴。
她一眼識破了五氣之使佈下的圈套,當(dāng)下不管不顧,繼續(xù)心歸一路大聲唸誦起六字大明咒,只見金光赫赫,梵音四起,以神龍真氣誦出的六字真言,帶著金光佛印一寸寸照射在這荒□□爛的天地間。
金光每亮一寸,五氣之使的臉色便蒼白一分,突然秦繁漪舌綻春雷,大喝一聲,以“龍舌綻”之力,吐出了最後一個“吽”字!
說時遲那時快,隨著“哞”字聲未落,五氣之使一聲慘叫,身形頓時如斷了線的風(fēng)箏般飛了出去,秦繁漪豁然睜開雙眼,只見眼前一切幻境皆成泡影,哪裡還有什麼酒醉金迷的所在,只有那青衣婦人狼狽不堪地摔在地上,儼然已經(jīng)受了重傷。
酒色財氣之局已破,秦繁漪轉(zhuǎn)身扶起了胡靈姬,柔聲道“你可好些了?”,胡靈姬的氣色已然好轉(zhuǎn)了許多,微笑道“我沒事,幸虧有你,不然今日當(dāng)真得栽在她手上了?!?
二人再也不看地上的青衣婦人一眼,“黃蜂尾後針,最毒婦人心?!?,這般口蜜腹劍,笑裡藏刀的東西,便任由她自生自滅去罷。
前方尚有徵途,亦不知還有什麼更可怕的敵人等待著她們,但只要兩個人在一起,又還能有什麼可害怕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