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危煊情動表白之時, 院外卻匆匆跑來一個僕從,邊跑邊喊“大人,不好了!”
危煊被他壞了興致, 不由怒叱道“大呼小叫作甚麼!還有沒有規矩!”
那僕從連滾帶爬撲倒在他腳下, 顫聲道“小人該死!望大人恕罪!”
危煊見他神色驚慌, 顯然是尚有話要說, 叱道“到底有什麼事, 快說!”
那僕從道“那靈巫族糾集數千人馬,也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已經在離我村寨十五里處駐紮了!”
危煊聞言, 一驚之下頓時又鎮定下來,冷笑道“這土苗族狡猾, 我正愁那八百男子未有著落, 他靈巫族倒正好給我送人來了!”
他輕輕地鬆開了胡靈姬, 柔聲道“阿靈,我方纔說的事, 你仔細考慮考慮。若你願意,待我打敗了來犯敵人,便與你拜堂成親!”
胡靈姬裝作一副羞急模樣,忙道“你與人交戰,可是要千萬小心。我……我等你回來?!?
那危煊見她言語之間竟是肯了, 不禁哈哈大笑, 正要傾身在她臉上親上一親, 卻被胡靈姬一個閃身躲了開去, 嗔道“光天化日之下, 還有別人在呢!”
危煊大笑道“好!好!好!你且乖乖在家裡等著,我這便快去快回?!? 說著猶自跟著僕從,匆匆前去點兵佈陣不提。
話說這危煊剛剛離去,胡靈姬便閃身進入了秦繁漪屋內,連連叫苦道“我當日護住土苗族,也正是爲了使其八百男兒不能爲三苗所用。如今橫下里殺出個靈巫族,若是真如危煊所願,豈不是當真爲開啓奪靈大陣做了鋪墊。”
秦繁漪道“我在屋裡都已經聽見了。此事事出突然,卻在你我意料之外,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對了,你可有取到那塊令符?”
胡靈姬道“我哪裡知道會出現這檔子事!那令符我是摸到了,就藏在危煊貼身暗袋中。只是我方纔若是下手偷了,也來不及變出個假的給他,若是被他發現令符失竊,豈不是立馬懷疑到你我頭上。”
秦繁漪道“小不忍則亂大謀,此時我們也只能靜觀其變?!?,她細細想了一想,轉而笑道“你我雖然左右不了那戰場上的結果,但想要擾亂他危煊的後院,卻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胡靈姬吃吃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們便先去東院給那陰氏請個安?”
秦繁漪卻一把將她抱在了懷裡,扯住了她的臉,笑道“你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我想出這些主意來,倒是正合你意?!保Φ馈安贿^此時天色尚早,你我不妨慢慢用過了早餐,換一身新衣裳,再過去也不遲?!?
胡靈姬咯咯笑道“莫不是趕去東院吃午飯?”
秦繁漪嘻嘻笑道“那陰氏看是溫良賢淑,與人無爭,實際城府深沉,胸有韜略,此番你我二人與其明爭暗鬥,恐怕那危煊知曉後,定會焦頭爛額,首尾難顧。”
胡靈姬輕輕地咬了她一口,伏在她耳邊呢喃道“我竟從未發現過,你竟然還能這麼壞?!?
她二人在屋裡嬉戲打鬧,那危煊卻已經點齊兵馬,徑直往村寨外迎戰!
行至離村寨十里處,探馬來報,那靈巫族的營寨正駐紮在離此五里外的山林中。當地既有叢林掩護,又佔據地勢較高便利,可謂進可攻退可守,可見領兵之人,倒也有幾分本事。
此時對方陣營已然也接到了消息,危煊的兵馬剛剛壓境,那邊便早已兵馬齊列,嚴陣以待了。
爲首一人蒼髯皓首,神情威猛,正是現任靈巫族族長巫山巖!此時他身披鐵甲,□□神牛,手執豹尾九股鋼叉,身後黑壓壓數千名兵卒,真可謂威風凜凜,殺氣騰騰。
危煊見靈巫族人這等陣仗,倒也不敢小覷,拍馬上前,抱拳道“久聞巫族長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不知此番前來我三苗族,所爲何事?”
巫山巖催牛上前,見他明知故問,不由冷哼一聲,道“危護法何必裝聾作啞。老夫此番前來,正是爲我靈巫族巫女而來!”
危煊笑道“原來如此。只是我苗王好客,正設宴親自款待,想必眼下觥籌交錯,歌舞昇平,我王和你族巫女正把臂言歡,情意相投,你我當下屬的,又怎可不解風情,無端掃興呢?”
他話音未落,身後兵卒紛紛鬨然大笑,竟是全然不將巫山巖放在眼裡。
巫山巖見他言語輕薄,竟出言侮辱巫女娘娘,不禁怒髮衝冠,虎吼一聲,正待執叉上前與危煊拼命,卻見陣中衝出一員小將,攔住了他的牛頭,拜道“爺爺運籌帷幄,豈可充當先鋒。萬一有個閃失,我靈巫族羣龍無首,豈非任人宰割。孫兒不才,願打頭陣,以壯虎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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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山巖定睛一看,只見這小將白衣銀甲,金劍□□,正是他嫡親孫兒巫行止,正神采奕奕,意氣奮發,躍躍欲試的望著自己,不禁膽氣豪生,大喝道“好孩子,不愧是我巫山巖的兒孫!今日一戰,生死攸關,你就儘管放出手段,也教他三苗族看看我靈巫手段!”
巫行止得令,拍馬搖槍,便朝陣前走去,身後靈巫族將士見族長親孫充當先鋒,不禁士氣大振,紛紛搖旗吶喊,爲其助威。
危煊眼見對方陣前走出一名小將,不禁哈哈大笑道“你靈巫族是沒人了還是怎地,竟派出一名黃口小兒來戰。小娃娃,你如今乳臭未乾,毛都還未長齊,還是快回去尋你娘再多吃幾年奶來!”
三苗族衆將士聞言,忍不住哈哈狂笑起來,其笑聲肆無忌憚,顯然是不將巫行止放在眼裡。
巫行止橫槍立馬,大喝道“手下有無真章,一試便知!爾等哪個敢上前與我應戰,儘管出來,若是不敢,便快快將我族巫女送至陣前,磕頭賠罪,小爺爺也可放你們一馬!”
危煊目光一凝,斷喝道“豎子無狀,信口雌黃!”,此時他馬前閃出一將,伏地請命道“末將願往!”只見他面若重棗,身披黑甲,一部絡腮髭髥,望著甚是兇惡。
危煊一見此人,心覺歡喜,原來此人乃是其陣前先鋒周彪!其人擅使一柄九節騰龍鞭,鞭長九尺,鞭頭裝有倒刺,可謂遠攻近守,厲害無比。這周彪跟隨危煊征戰多年,殺人如麻,戰功赫赫,實乃一名不可多得的虎將!
眼看周彪主動請纓,危煊不禁喜出望外,大笑道“先鋒願意打頭陣,必然是旗開得勝,馬到成功。這黃口小兒大言不慚,先鋒手下斷不可留情,也好讓他知曉一番厲害。”
周彪獰笑道“大人放心,此等小兒,末將定當手到擒來,獻與大人祭旗!”,狂笑聲中,縱馬揚鞭,直朝巫行止迎面而來!
巫行止見來者洶洶,□□一擺,喝道“來者何人?小爺爺槍下不殺無名之輩!”
那周彪大笑道“兔崽子你可聽好了,本將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三苗族陣前先鋒周彪是也!”
巫行止見他趾高氣揚,便知其看自己年幼,心存輕視之意,不覺暗暗叫好,當下報過姓名,抖開一團槍花,催開戰馬,當胸一槍,便朝周彪胸口刺去!
周彪大叫一聲“來得好!”,當下舉鞭當胸一橫,便將那槍尖撥了開去。巫行止見一刺不中,調轉槍尾,以槍變棒,當頭又朝周彪劈下,那周彪閃身一讓,手中長鞭已如蛟龍出海,亦朝巫行止□□捲去!
如此你來我往,一時之間竟是不分伯仲,真可謂:一個是槍似銀蛇出洞,一個是鞭似長龍鬧海,直殺的翻土揚塵,難分勝負。
兩邊陣中催鼓鳴鑼,紛紛爲其陣前先鋒搖旗吶喊。只聽戰鼓陣陣,金鑼聲聲,好一場大戰!
這周彪久站不下,不禁對巫行止刮目相看,暗道“如今已戰不下一百回合,想不到這乳臭未乾的小子,竟有如此本事!若再拖延下去,即便是我勝了,也沒什麼面子,看來須得速戰速決纔好?!?
他這邊廂如此盤算,殊不知巫行止心中亦是暗暗著急,只因他雖然槍法精妙,然畢竟身輕力小,如此久戰之下,已然覺得後繼無力,若是再打下去,只怕便要敗下陣來。
如此一來,他二人竟是不謀而合,想到了一處。一個是想速戰速決,另一個則是不敢戀戰,如此一來,槍出團花,鞭落似雨,二人以快打快,更是殺了個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正廝殺到要緊關頭,突聽巫行止大叫一聲,賣個破綻,閃身拖槍便走!那周彪求勝心切,大喝一聲,催馬便要趕上。
此時巫行止在前,周彪在後,二馬一前一後,漸漸越追越近。兩邊陣中已是驚呼連連,周彪哈哈大笑道“兔崽子,你方纔的威風到哪裡去了?且看老子活擒了你,看你還能不能嘴硬!”。
此時兩馬相距不及半尺,他得意忘形,竟將那九節騰龍鞭收了起來,張開蒲扇般的大手,便朝巫行止腰上抓去,危煊目不轉睛看著陣中情形,卻是隱隱覺得有些不對。
突然他腦中靈光一閃,大吼一聲道“周彪,小心!”,說時遲那時快,原本在跟前倉促逃命的巫行止,突然猛的一勒繮繩,那馬長嘶一聲,立地而起,那巫行止卻是趁周彪一愣之際,回身便是一槍!
這一槍,不偏不倚,穿喉而過,那周彪圓睜著雙眼,臨死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敗在了一個孩子手上!
他的喉間咯咯作聲,可是隨著收回的槍尖帶出噴薄的鮮血,他雄偉的身軀方纔狠狠摔在了地上,那一雙憤怒、驚駭而又帶著難以置信的眼睛,卻是死死的瞪著天空。
可是這一切,並不是死不瞑目就能改變的。他既然輸了,便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