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月來的極限壓榨，就連龍殘念都有些吃不消，畢竟他的實力早已不在巔峰時期，而且因爲這些亡靈智商底下，他們的元印威壓對亡靈們毫無作用，只能靠實打實的戰(zhàn)鬥突破困境，然而白骨森林裡的亡靈無窮無盡，往往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龍夜他們常常會陷入數(shù)十隻亡靈的圍困中。而出於他和永夜大帝的契約，他既得爲龍夜的安全保駕護航，又不能現(xiàn)出真身攪擾了永夜這片白骨森林，因此也是頗爲惱火。

他們最危險的一次，是被近三百隻不同種類的亡靈包圍。那一戰(zhàn)對於他們來說堪稱慘烈，亡靈攻擊不似智慧生命的攻擊那般有技巧可循，只是最爲簡單粗暴的撕扯抓咬，然而就是這般最爲簡單粗暴的攻擊手段，卻是令得三人負傷累累，僅有龍殘念得以留個體面。

那次受傷最重的就是龍夜，差點失去了一整條左臂。當時有一頭堪比三階的亡靈衝破了他們的防守，直衝著夢雪凝後背而去，而夢雪凝根本來不及反應，千鈞一髮之時，龍夜竟然以舍防取攻的方式去阻擋它，被那亡靈極爲兇狠地咬在了左肩，那亡靈的牙極其尖利，長達一寸，竟是盡數(shù)沒入龍夜肩頭，一時間汩汩涌血，他現(xiàn)在想起來都還後怕，若不是夢雪凝拼著重傷的危險蓄力，一招擊碎這隻亡靈，恐怕他的手臂就與他告別了，但是不知幸還是不幸，由於他的生命力早被永夜抽取，那亡靈對他的破防一擊並未使他亡靈化，他也編了個理由對夥伴們搪塞過去，他不想讓他們擔心，況且……他也不是很信任麟炎。

總而言之，這個月的收穫遠比想象中的要大。龍夜眼角的餘光瞟了一眼不遠處的夢雪凝，不由得嘆了口氣，輕輕搖了搖頭，這個恩情，該怎麼還呢……他撓撓頭，苦笑一聲，以夢雪凝靈元境的實力，恐怕是還輪不到他來救吧……

“唉，不被要求報答的恩情，反倒是更讓人難以接受了，。”龍夜頗有些煩躁地嘀咕著，擡起手，修長的指尖驀然騰起一縷絢麗的毀滅之力，像乖巧的紫色靈蛇在他的指間穿梭流轉。然而一蓬明晃晃的聖光隨之爆發(fā)，剎那間暴起，且不受控制地不斷增強，只與那一縷毀滅之力對峙了一瞬，幾秒後以絕對優(yōu)勢吞沒了靈蛇，而那毀滅之力也是強悍，在這種實力明顯不對等的情況下，竟是硬撐了許久才徹底消散。

龍夜見皺著眉，散掉了手中的元力。很明顯，這是聖光元力在主動對毀滅之力進行壓制，卻是他控制不了的。剛纔那聖光元力並不是他主動釋放，那縷毀滅之力就如同一條導火線般，直接引動了聖光元力爆發(fā)。就是這種情況，令得龍夜無法長時間地使用毀滅之力，但他覺得，毀滅之力纔是真正適合他自己的攻擊方式，從個人而言，他更喜歡直接了當?shù)臍纾皇菧睾偷臏Q化，毀滅……與他的性格才符合。

“唉……這個才麻煩吶……而且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龍夜皺著眉，喃喃自語道，身上忽然發(fā)出一層潔白的光芒，就像鍍上的銀箔一樣，不過他扭頭看了看其餘幾人，現(xiàn)在是中午，他們都在閉目小憩，龍夜站崗，畢竟抓緊時間休息是很重要的。

呼——龍夜縱身一躍，足尖輕盈地點在一根高聳的巨獸肋骨上，腳下發(fā)力連蹬幾步，直上巨骨頂端，然後瞅準一個方向，左右騰挪，身輕如燕，幾個閃爍間就到了離休息點百來米的地方。

“嘖，這裡應該不會打擾到他們吧，挺遠了。”龍夜往同伴的方向看了看，咧嘴道，旋即深吸一口氣，高速催動元力，只聽得“嘭”地一聲，一對潔白無瑕的羽翼從他背後徐徐舒展開來，在這鬼氣森森的白骨森林裡，遠遠看來就像是滿世界灰暗中的一寸淨土——天使元印釋放！

緊接著，龍夜開始催動毀滅之力，這一下可不得了，光明屬性與毀滅、死亡以及黑暗這三大屬性本就是水火不容，其中的光明、死亡及黑暗都屬於是高級屬性，然而毀滅卻是極爲罕見的頂級屬性。但現(xiàn)在龍夜的狀況卻是聖光佔主導，毀滅居次要，兩者必然只能留存其一，經(jīng)龍夜這樣一搞，二者相互吞噬，最終鹿死誰手還很難下結論。

當毀滅之力出現(xiàn)的一瞬間，本就已經(jīng)極爲強盛的光明之力驟然間劇烈地暴動起來，如同暴沸的水，能量強度至少在頃刻間驟升了三個級別，但這樣突兀的能量強度提升並不是什麼好事，以龍夜現(xiàn)在的體質來說，極有可能損壞他的經(jīng)脈，甚至經(jīng)脈寸斷，損傷根基，更甚者乃至於爆體而亡！

龍夜當然不是自願想嘗試這樣危險的舉動，然而有時候，就算他沒有催動毀滅之力，自己的聖光元力也有可能自動爆發(fā)，造成不必要的傷勢。在吃過幾次苦頭之後，他終於找到了一絲頭緒，他發(fā)現(xiàn)每次聖光元力爆發(fā)的之前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懷疑。

是的，指的就是主觀意識上的懷疑。在遇到夢雪凝的這幾天裡，她總是孜孜不倦地給他講一些所謂“關於他的過去”的事情，龍夜也說過他並不想聽這些，在他看來，這就像聽一個別人的故事，與自己毫無關聯(lián)，然而夢雪凝卻不依不撓，一旦有閒暇的時間，就會來給她說這些事情，關於神之眼，關於青雲(yún)十六州，關於他在天元世界的幾個夥伴們。如果非要讓他說點什麼，那他唯一的想法大概就是:啊……那可真是波瀾壯闊的故事……

他不知道夢雪凝所說的這些，是否真的是自己的過去，也無從驗證，但夢雪凝所說的有些事情他竟是產(chǎn)生了些許共鳴，那便是他小時候就有所質疑的——雖然他現(xiàn)在不記得——所謂“光明”的真正含義。

光明是什麼？是司掌光明的神所說的話嗎？神就一定是對的嗎？若光明之神如永夜一般，是否也會有私心和偏護呢？那她對光明和黑暗的理解是否也有偏差呢？黑暗陣營真的像她手下教會說的那樣萬惡不赦了嗎……

每當這個時候，他體內的光明元力就像是檢測到他的思想一樣，不由分說就會驟然爆發(fā)，要花費很大的功夫才能令其平息。然而讓他擔憂的並不止這些。幾天前，他忍不住又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恍惚間，想到了某種更深層次的地方，不及他對此有所理解，那隱患重重的光明之力不出所料果然爆發(fā)了。然而，這一次的爆發(fā)卻更加猛烈，甚至產(chǎn)生了一些異變！

當聖光爆發(fā)到頂峰的時候，據(jù)夥伴們形容，他的身後突然間隱隱開始浮現(xiàn)出一個虛影:白骨狀的手持著巨型鐮刀、身著黑色斗篷，而他身後那對原本聖潔無暇的雙翼，在那一刻竟是陡然變得漆黑如墨，周身潔白的聖光也就在那一時刻，驟然轉化爲冰寒滲骨死亡之力！

而他身後的那個幻影，據(jù)他們猜測應當就是傳說中神秘叵測的黑暗之神——永夜大帝。畢竟麟炎是在永夜大帝所創(chuàng)造的空間裡土生土長的人，永夜大帝在人世間流傳的模樣他再熟悉不過，就是如此。得到麟炎的肯定，龍夜腦子裡的疑問越來越多，自古光暗不同道，煉化了永夜給他的魔獸精血後覺醒了天使元印，這還可以說是天賦使然，但是眼下，永夜大帝的虛影竟然從他的天使元印裡投映出來……

“陰謀的味道啊……他到底想幹什麼……”龍夜也只能抱著滿心憂慮，繼續(xù)修煉。

不過，相比於目前看來極不穩(wěn)定的光明元力，這還未轉化的死亡之力顯然表現(xiàn)出了更大的潛力，而且死亡屬性與光明屬性一樣同爲高級屬性，且並不與毀滅屬性衝突，所以結論很簡單:若是能把他的光明元力轉化爲死亡元力，那麼，他以後的路，一定能夠走的更長遠。

而且，促使龍夜作出現(xiàn)在這個看似冒失的舉動的另一個原因，那就是他時間不多了，他從龍殘念口中得知，先前那片綠色瘟疫就是憎惡王的領地，但以他們的實力根本無法突破，他不知道在憎惡這個支線任務之後是否還有更多的磨難，憎惡在龐大的亡靈種族中只能算是低級亡靈，然而就是這低級亡靈的招數(shù)就已經(jīng)使他們花費了這麼久卻仍無進展，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花掉了一個多月，這讓他不得不放棄見到憎惡王這條支線任務。

當然，只有龍殘念才知道，那隻憎惡王在永夜大帝的亡靈大軍中的真正地位有多麼高，但他可沒有那麼好心告訴龍夜這一切。

“龍殘念說永夜是成神的亡靈大帝，如果這樣程度的憎惡在他的亡靈大軍中只能算是一個炮灰，那麼作爲千軍萬馬之首領的永夜大帝，又該是何等令人仰望的級別！——但總有一天，我也一定能夠達到他們所站的高度，哪怕那是神！”

“而永夜竟將我用於實驗，呵……什麼死亡時限，不過是人爲刀俎，我爲魚肉罷了。”

“活著的意義是什麼呢？哼，不就是……自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