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是凜冽的風;雪,是冰寒的雪。
一望無際的雪原上,一隊人正在前進,他們的速度不慢,很有目的性地衝著一個方向,但其中一人有些奇怪——他的懷裡抱著一顆巨大的蛋。
“奕華,你是說這個蛋……得我自己孵啊?”
龍夜一邊飛快前進,一邊小心抱著那顆巨蛋,臉上表情極其複雜,非要形容的話,應該是糾結、震驚和無語。
還早在第一轉結束時他就聯繫過奕華,讓對方幫忙拍下天行堂拍賣會的壓軸品,只是萬萬沒想到這獸魂卵居然要自己來孵化?
獸魂卵是一些種類的魔獸死亡後魂魄所聚成的胚胎,蛋殼以天地之力及一些雜質組成,本來有兩種用途,一種是天元師以元力去煉化吸收,化爲自己的力量;另一種就是將它孵化並簽訂契約,獲得一隻契約獸。
而龍夜剛在天元世界那邊進了南陲學院魔獸系,正好缺一個能用的契約獸,所以這顆蛋顯然是得將其孵化了。
“但是怎麼孵化我們幾個也不知道啊……要是龍殘念在身邊就好了。”他不由得怨念地想到,龍殘念那傢伙肯定也進場了,但肯定是走某種後門,此刻也不知道他在哪兒,至於同隊的其他人,基本上都沒涉及過馴獸領域,唯一學過一點相關知識的他本人還只上了兩天課。
罷了,大不了等這次打完之後拿回學院去找莫虛。
他打定主意,小心地將蛋用束口袋裝好放進儲物元器,而前方遠處也恰好出現了此行的目的地。
那是一個城鎮。
說是城鎮似乎有些擡舉它,畢竟這裡只有稀稀寥寥十來戶建築,還都是破敗平房,但卻有一座灰白城堡矗立其中,顯得極其格格不入。
此時,一隊人距離這城鎮還有老遠,卻能依稀看見低矮的房屋間影影幢幢,似有什麼活物在不住逡巡,但當他們靠近城鎮時,除了沉默的房屋,什麼都沒有出現。
除了幾隻似乎等候多時的幽靈。
他們似乎保留著當年的模樣,領頭者面目俊朗,是個青年男子模樣,白色半透明的身軀並不能降低領頭這隻幽靈的顏值,看其氣質與穿著,似乎是高級皇室成員,而他身後的,雖然大約是比他要低級,但那穿著依舊不差。
他們的服飾不似龍夜和皇甫彧一行人所知的任何文化,陌生但厚重的歷史感撲面而來。
待一衆人更加靠近,領頭者飄上前去,模糊的面容都透露著肅穆之情,向他們行了一個怪異的禮節,後面的幽靈也紛紛作禮,讓皇甫彧等人搞得措手不及,倒是龍夜很自然地走到隊伍前面,早有準備似的回以一禮,承擔起交流的重任。
“大皇子,如先前所說,我與我的朋友們將一道前往那冰川爲你們尋找皇冠,現在可否帶我們稍事歇息,好生整備一番?”
被龍夜稱爲大皇子的領頭幽靈似乎是笑了笑,側身讓開一條通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樂意之至。”
他的聲音很好聽,擔得起溫文爾雅四個字。謝凱元路過大皇子身邊時忍不住上下打量了幾眼,對方的靈體並不很清晰,面部五官稍有些模糊,但依稀能看出來是在微笑。
他們被帶去的地方正是那灰白城堡。據大皇子所言,他們的臣民其實大多靈智不清,並不需要居所,只有少部分幸運兒和他們這些皇室成員纔有幸留存靈智,只不過前者屬於純粹的僥倖,而他們則有自己的辦法。
只是,留有靈智,於他們而言並不是什麼令人高興的事。大皇子說到這裡時,語氣顯然有些低沉。他們早已身爲亡靈,不死不滅,只要靈智尚存一刻,他們對往日的追憶便多一刻,幾百年的時間,足夠他們在這份記憶中被反覆折磨。
“啊!父王,您怎麼自己出來了!”
這城堡確實夠大,就連一條不那麼主要的走廊都是雕樑畫棟,其本身就像是一件藝術品,不知耗費了多久的時間才能完成,不過對於亡靈而言,最沒有意義的便是時間。
向龍夜一行人快速飄來的幽靈身著雍容長袍,長鬚長髮,身材微胖,是個慈祥老者模樣,他的聲音低沉而厚重,令人感到心安:“呵呵,難能有客,豈能不讓我激動啊?更何況……”
他微微轉了轉頭,似乎是看著龍夜,由於面容模糊,令人看不分明他的神情,語氣裡倒似是有幾分怪異:“更何況,這次來的還是貴客。”
聽得老國王這麼說,同行的不由得紛紛側目,龍夜乾咳一聲,岔開話題道:“感謝招待,不過我們幾人無法在這裡久留,還望能早日去取回那皇冠,也能早日了卻您的心願。”
老國王聞言,先是沉默了片刻,又回頭將大皇子和那一干大臣叫走,這才繼續開口道:“孩子們,先去待客廳坐下慢慢說吧,想必對於那位守衛,你們會有更多的疑問。”
……
在曾經,宮中本就有許多能人志士,在那場災難中一道化爲亡靈的,更是不少。幾百年過去,他們的能力不弱反增,對知識的研究更是從未斷絕,以至於有好些研究者早已進階爲更高級的智慧亡靈,巫妖。
在這樣的前提下,他們也漸漸瞭解到了那位神遣守衛的真相。
守衛王城廢都確實不假,但它卻從未傷及任何前往廢都的亡靈,曾被派遣去的先遣隊,他們所遭遇的一切都是來自神的考驗。
據曾經先遣隊成員所述,自他們跨入那扇破敗大門後所進入的,並不是什麼廢墟,而是一個戰場,那個他們永遠忘不掉的戰場。
不過,重回戰場,他們的選擇幾乎相同,那就是再度提刀,再殺一次幾百年前就殺過的人,只有一兩位先遣隊員做出了相反的選擇,他們遠離了戰場,默默地爲受難人民做事,而這一兩位隊員雖然後來順利離開了被守衛的廢都,卻在幾天之內自行消散,就如同被淨化了一般,連殘魂也不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