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鴻颶似乎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愣愣地看著一臉冷峻的龍夜。龍夜見龍鴻颶像傻了一樣沒動,不禁又催促道:“喂喂!”說著還用手在龍鴻颶面前晃了晃,他回過神來:“……呃?什麼?”龍夜無奈地重複了一遍:“我要的東西呢?”
龍鴻颶甩了甩頭,深深地看了龍夜一眼,眼神裡寫滿了憐憫。看來這個傢伙是真要去送死了,他也不想攔著。他暗暗想到,動作麻利地從外套內(nèi)側取出一個外觀簡潔的手鐲,通體鐵灰、輕薄,黯淡無光,像是從地攤上淘來的舊東西。龍鴻颶把它遞給龍夜,龍夜也不客氣,一翻手收下了,龍鴻颶解釋道:“這個元器裡面有各個類型的武器,都是你能用的,主要是以光、火、雷三係爲主,適合打亡靈生物。——當然,你也可以更換成你的毀滅屬性,如果你會的話。”他還開了個玩笑。
龍夜笑著搖了搖頭:“說笑了,我可不會刻畫陣法,我沒事攬那瓷器活幹嘛,萬一搞爆炸了可不是說著玩的。”說著,他隨手從那儲物元器裡取出一把武器。這似乎是步槍那一類,全灰色,長達一米多,很重,槍管上還隱隱浮動著白色的光華,但不明顯。“步槍,附帶破邪效果。你應該會用吧?”龍鴻颶問道, 但他也只是隨口一問,可沒指望著龍夜會用槍,他已經(jīng)安排了一位槍法不錯的下屬在郊區(qū)等著教他了。
“會啊!這槍挺不錯的。”龍夜隨意地應道。
“我請的教練奧格瑪在郊區(qū)等……你說什麼?你會用?”龍鴻颶猛然反應過來,不可思議地盯著他,槍法絕對不是幾天就能掌握的,龍夜“一直”都在龍家的監(jiān)視之下,要是有什麼動作早就被發(fā)現(xiàn)了,哪有時間去練槍?“這不可能啊。”
龍夜淡淡地笑了笑:“不知這樣你信不信?”他手腕一抖,槍'託便扛到了肩上,黑洞洞的槍口直直地對著龍鴻颶額頭。
“喂!”龍鴻颶驚叫了一聲,全身繃緊了向旁邊蹦去,龍夜卻是笑起來,一揮手又把槍收起來。“你……你……你知不知道這多危險!”龍鴻颶一屁股坐到牀沿上,頗有些生氣地質(zhì)問道,他只是在買賣東西上比較擅長,可不擅長使用被他賣的東西啊。
龍夜聳聳肩,道:“這點控制力我還是有的吧,走火的情況基本可以忽略不計,這可是你給的槍,走火了不怪我。”龍鴻颶翻了個白眼,順勢往後一躺,揮了揮手,似乎不想再跟龍夜糾結下去:“走走走,去你的白骨森林,東西也給你了,別再糾纏我了。”
“行,再見。”龍夜的回答乾淨利落,轉身就走。
這就走了?當龍鴻颶再坐起身的時候,醫(yī)療室裡已再無龍夜蹤影,他有些發(fā)愣地望著大大敞開的窗戶,外面黑漆漆的,時時有冰冷的夜風灌進來。他忽然覺得有些愧疚,因爲那白骨森林是真的從來沒人能出來。即使他與龍夜的交情是淡於水,而且之前龍夜還對他下重手,但好歹是血緣兄弟,龍夜也爲他治療了個七七八八,他實際上並沒有傷得很重,他這樣任其去白骨森林那種地方送死……龍鴻颶用力甩了甩頭,暗罵了幾句,懷著滿心的忐忑回屋去了。
……
龍夜目前的目標並不是直接前往白骨森林,而是打算在一個小鎮(zhèn)休息一晚。離白骨森林最近的一個小鎮(zhèn)是暉南鎮(zhèn),這個暉南鎮(zhèn)居然只有幾家稍大的餐館,可見它的規(guī)模是有多小,龍夜估計總共也不過萬人,稱之爲“暉南村”還差不多。當他到了這裡才發(fā)現(xiàn),原來想去白骨森林的人還不止他一個,龍夜走進一家寒磣的餐館時,看見了一羣不同尋常的人,都是一身探險裝扮,口音與本地不同,而且很明目張膽地把武器斜背在身後——連武器都背出來了,他們的目的簡直不是一般的明顯,而且龍夜也在他們的對話中多次聽到“白骨森林”這個詞。
“跟別人一起進去,多少也是有個照應吧。”他如此思忖到,視線從每一個人身上掃過,最終選定了一名看起來比較好說話的女子,那女子似乎年齡不過二三十,面容憔悴,兩個黑眼圈分外明顯,穿著一身的迷彩,彷彿剛從野外探險回來,揹著同樣是迷彩的雙肩包,一頭黑而長的頭髮披散在身後——不過以白骨森林這慘白的色調(diào),一般綠色的迷彩真的有用嗎?
龍夜思考了一下,決定還是問一問,在心裡準備好說辭起身靠近,一開口就使用了女人最能接受的稱呼:“……姐姐,請問你們是不是去白骨森林?”這名女子看起來不算得“阿姨”之列,叫姐姐大抵也不爲過。此言一出,餐館裡的其他幾人都齊刷刷地看過來,眼中無一例外都是帶有驚詫之色。
一名面容稍有些頹廢的大叔坐在她對面,拖著一口虛弱的語氣調(diào)侃著:“小孩兒,你知道我們這羣人爲什麼去白骨森林麼?”
龍夜一愣,他記得龍鴻颶說時而會有人進去探索未知區(qū)域,這些人應當也是吧:“你們不是去探索的嗎?”
“探索?”這大叔腔調(diào)怪異地重複了一遍,在場所有人都笑起來,就像是聽到了什麼荒謬的話一樣。那個大叔也笑了笑,牽動著滿臉鬍渣:“我們都是去找死的啊!找死!你懂嗎!”他衝龍夜突然嘶吼著探頭,脖頸竭力地伸長,像是要從這具破敗不堪的軀殼上拔下來一般。
那個女人趕緊按著他,對龍夜露出一個抱歉的笑。但那大叔顯然沒完,突然一屁股坐下,又恢復那虛弱的語氣:“如果我們還能活著出來,那我們就原諒我們自己,哈哈哈!”他說著說著就笑起來,很顯然他並不認爲有誰能從那種地方出來。
龍夜聽了這幾句話,眼角抽搐,只覺得愈發(fā)頭疼,這不一羣神經(jīng)病嗎!他居然碰上這麼一羣人,他寧可去找龍鴻颶扯關係跟道上的人合作,那樣大概都比他們靠譜得多。然而不管怎麼說,這也是一羣有武器的人——怎麼說也是活生生的人,而且跟這樣的一羣傢伙一起去,永夜也沒法說他招兵買馬吧。
“沒事,我就是去白骨森林的,而且我還是天元師。”龍夜扶了扶額,強忍尷尬說道。對面二人面面相覷,那個女人跟大叔討論了幾句,轉過頭勸道:“小孩兒,你還是回去吧,你……”
“這位姐姐,你不用勸我了,我是一定要去的。”龍夜斬釘截鐵地說,要不是他自己沒把握獨自前往,他真的想轉頭走人了。眼見得他們又小聲討論了一會兒,那個大叔忽然向他伸出一隻粗糙的手:“那麼,不論原因,歡迎加入!”龍夜皮笑肉不笑地咧咧嘴,也伸出手與之相握:“謝謝,不會拖大家後腿的。”
“哼,最好是這樣!”一個與他年紀相仿的金髮少年聞言,突然冷哼道,徑自轉身離去,剛剛他就面色陰沉地坐在靠牆的角落,不言不語,龍夜沒太注意他,沒想到竟是和這二人一夥的。
“他是?”龍夜疑惑地回頭望著那個大叔。
“別理他,他是玄柘國的逃犯,性子其實挺好的,應該是馬上要去森林了,太緊張纔會這麼暴躁。不過話說回來他也挺可憐的,玄柘國那個負責他這案的皇子說,只要他從白骨森林活著出來就能放了他。呵呵,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誰會信這種鬼話呢,反正我是覺得他殺那個官員殺得好。不然啊,指不定又有多少家被禍害呢……”一個輕柔的女聲似乎是迴應龍夜,又自言自語說了很多,是剛纔那名被龍夜叫姐姐的女子,最後又突然把話題拉了回來,“小傢伙,你叫什麼?嗯……可以不用說真名,只是爲了方便稱呼。”
龍夜想都沒想直接道:“叫我‘瘋子’好了。”女子啞然失笑:“真是夠隨意的。我叫‘鳶’,這個大叔是‘鋼索’,剛剛那個脾氣不好的黃毛小子是‘鬼人’,”鳶指了指門口,那裡孤獨地倚著一個另中年人,正有一搭沒一搭地抽菸,“門口那個白癡是‘神眼’,那傢伙一問三不知,感覺智商有問題,也不知道爲什麼要來白骨森林,明明很害怕,卻偏要一起來。”
“神眼?”龍夜懵了一下,他覺得這是個熟悉的名字。潛意識告訴他,他的確是聽說過這個名字,而且……很熟,究竟在哪裡聽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