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做……真的能行嗎？”

夢雪凝坐在大廳沙發上，手肘立在茶幾上單手撐頭，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她和龍夜還在永夜大帝實驗空間裡的時候，就已經在商量著這件事了，自從回到天元世界連上元力網絡後更是沒歇過。

饒是如此，她心裡依然忐忑，不止是她，其他幾人也同樣面色凝重。

這麼大一個組織，突然間就宣佈領導層換人，換做是誰恐怕都不會安心，指不定會如何動盪。

沒錯，他們就是決定抽身走人。

這麼說也不太準確，他們雖說確實是要換人來接替自己的部分工作，但實權依然握在自己手裡，而這一切謀劃，大部分都要基於零天構築的神之眼網絡。

信息是一種重要資源，而元力科技發達的當下，以整個天地元力爲媒介來構建的元力網絡更是無比重要，只要天地元力所存在的地方，元力網絡便都能覆蓋，因此，人們的信息傳遞活動也基本上都賴以爲生。

神之眼的成員之間並不互通，即使走在大街上遇見也互不認識，只有領取委託任務後纔會得到與相關成員的聯絡密鑰。這種連成員之間都互相保密的做法，讓他們的一切溝通和行動都在神之眼網絡上進行。

也就是說，零天手裡掌握著所有成員的信息。而且這樣龐大的信息並不會對他造成什麼負擔，就像通常的元力網絡一樣，他這份能力的基礎也是天地元力，一切信息留存其中，只在需要之時再進行鏈接和調度。

這樣一來，即使領導層的工作讓人來接替，只要他們還在神之眼的網絡上運轉，龍夜等人依然能將其牢牢握住。

至於如何找人來接替，這就涉及到一些被擱置了一段時間的人了。

“……以上，便是神之眼未來的長期規劃。至於下一項，首先，我想在座的各位都不會忘記神之眼的會規吧。”

龍夜的聲音冷漠無情，低沉，穩重，但遮不住隱隱殺意。

“接下來，是對背叛者的處置。”

此言一出，所有與會成員都緊張起來，那幾位副會長的嘴臉早在一年前就已顯露。不知是擔憂會長突然迴歸，還是畏懼夢副會長和其他幾位高層，這幾人安安靜靜地等待了一年，爾後才漏出爪牙。

以神之眼項目的名義挪用資金，購置房產地塊、週轉名下公司、轉入未知賬戶……每一項雖說都做得謹慎周密，卻根本難逃監察者龔玄御和長孫皓曦的眼睛。

抑或，這幾個傢伙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根本瞞不住，仗著自己副會長的位置除了會長無人能動，抱著賭博的心態，就賭龍夜回不來。

屏幕的畫面隨著龍夜的話音落下，切換到了一處開闊的會議室，室內拉著厚重的窗簾，無法判斷地處何處，長桌一頭，正坐著夢雪凝，而兩側是王見、嬋殊、劉賀三人和一個空位兩兩相對。

此時的三人面色蒼白，全部低著頭死盯著桌面，彷彿能把桌面看出一個洞來，王見身邊是一個空位，那是金東的位置，至於他現在身在何地，目前仍在追查中，只知道光組織絕對脫不了干係。

“我，夢雪凝，以神之眼副會長之位，代行會長之命，主持本次審判?！?

“神之眼的精神與榮耀，不容僭越?！?

夢雪凝一身正裝，平日披散的長髮也紮了起來，擡手輕招，登時在長桌中央展開了一個晶藍面板，顯然這個會議室也裝有零天的傑作。

面板上盡是在座三人的條條罪狀與各種蛛絲馬跡組成的鐵證，與會成員們所看見的鏡頭也從面板上緩緩掃過，將其清清楚楚地呈現在所有成員的面前，夢雪凝也在緩緩陳述著三人的罪行。

越是看下去，越是有成員坐不住。他們爲什麼加入神之眼？不就是因爲生活裡充滿了這樣的自私卻位高權重的傢伙，他們不過一介平民，翻不了身，也逃離不開，加之來自生活的種種惡意，一場疾病，一次意外，一場天災，都是壓垮他們的稻草。

最終，他們走向了唯一願意歡迎他們的神之眼。

誰成想，在他們這最後的淨土也有這種人渣存在？

“殺了，都該殺了！”

一位精瘦的中年男子憤怒地從家中椅子上蹦起來，盯著屏幕上的三人，恨恨地揮著拳，又一屁股坐下，開始往實時評論區打字。

“這種人渣……竟敢待在我們神之眼！”

身材有些健壯的女人咬著牙，把鍵盤打得噼啪響。

“這……竟然是真的嗎？他們怎麼敢的啊……”

還穿著校服的男生極爲震驚，臉上的表情久久恢復不了，最終幽幽地在評論區發了句感嘆。

……

神之眼頂樓的大廳裡，麟炎、龍殘念和衾榮峻圍著零天，後者正盤腿坐在沙發上，閉著眼，擺出一副修煉的姿勢，忽然間嘆了口氣，緩慢開口。

“唉……今天晚上的工作量實在是太大了啊……”

“信息量太大了嗎？”衾榮峻關切地問。

零天依然閉著眼，額上有點點汗珠滲出：“我還是低估了今晚這場會議的影響力，絕大部分人都像連珠炮似的往評論區發東西，即使我有兩個擬人系統的幫助，也才勉強能做到在不限流的情況下審覈每一條信息?！?

麟炎忍不住道：“實在不行就限制一下發言速度吧，這樣應該會輕鬆一些?！?

這次，反倒是衾榮峻來爲他解釋：“最好還是不要，這次會議事關重大，我們需要保證每個人的發言權力。而且，如果限制發言速度，說不定就會暴露零天能力的上限，那樣的話神之眼網絡可就危險了?！?

“哦……”麟炎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轉頭繼續看茶幾上方懸浮的晶藍面板，其上正放著夢雪凝的審判畫面，那邊的進程還在繼續。

其實說是審判，也不過是走個流程罷了。這三人早在被抓回來的時候就已經被審過了，他們的選擇自然也是早已明確。

“……以上，你們三位可承認？”

夢雪凝的陳述花了不少時間，可見這三個傢伙夥同起來幹了多少壞事，現在當夢雪凝的問話說出後，嬋殊第一個坦然承認。

她作爲四人中唯一一個女性，年紀不小，早就明白自己所作所爲的後果，只是敵不過心中貪念與僥倖心理，答應了其他三位副會長的“作案邀請”，而她對神之眼會如何處置自己自然也是一清二楚，在她的接受範圍內，因此很快坦白。

“我承認?！?

此話一出口，她彷彿感到肩上有什麼沉重的東西卸掉了，感到全身輕飄飄的，彷彿腳底都是懸空，她微微側臉看向身邊的劉賀。劉賀與她交情不錯，也和她一樣，早就想明白了孰輕孰重，猶豫片刻後也低聲承認。

夢雪凝美眸一轉，看向最後一位，王見。不知爲何，他全身抖得厲害，聽到另外兩人先後承認，臉色更是鐵青。似乎察覺到了夢雪凝的目光，他終於擡起頭來，眼中竟佈滿血絲，嗓音極度沙啞。

“我……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