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樹冠空隙裡看見了一些玉色樹枝,與資料上描述的玉靈樹一模一樣。那些樹枝上也有魔蛇纏著,而且花色也不相同。”麟炎努力回憶著匆匆一瞥看見的場景,但當(dāng)時忙於趕去對付魔蛇,更多的細(xì)節(jié)也想不起來了。
龍夜認(rèn)真地聽他描述,微微頷首道:“麟炎看見的信息很關(guān)鍵,但我們依然需要了解更多,等大家多恢復(fù)一段時間,我們再去其他方向探探地形,日落時分返程。”
……
在這片森林的另一處,三個人分爲(wèi)鮮明的兩方正在對峙,氣氛頗爲(wèi)緊張,三人手中都有元力流轉(zhuǎn)的跡象。
“你不是說一定能讓他露出把柄嗎?怎麼還狼狽得要我們救你?”
天澤對面的兩人都身著教會制服,白底金邊,衣襬四方開叉,整整齊齊地垂至小腿處,胸口以金線繡著閃閃發(fā)光的神徽,其中一人淺黃長髮,腦後編了個長辮,整面露不屑,言語中毫無客氣;另一人古銅膚色,一頭板寸棕發(fā),似乎是個實幹派,他雖沒說話,卻露出嫌惡的神情。
“咳咳,這話我應(yīng)該先問你們,說好的你們配合我行動呢?爲(wèi)什麼我動手之後你們不跟上!對面可是八個人!”天澤低著頭,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鮮血,擡眼恨恨地盯著教會二人,眼中滿是惡毒。
長辮信徒冷笑一聲,將雙手交疊在胸前,以憐憫的眼神瞧著他:“聖潔的信徒豈能與陰溝裡的鬼師一同作戰(zhàn)。我們沒有殺你,反而給予你信任去對付那廢人,這難道不是我們與你最好的配合嗎?”
短髮信徒依然沒有發(fā)言,但微微垂下雙眼,默認(rèn)了同僚的態(tài)度。
混蛋……聽著這番冠冕堂皇的說辭,天澤險些咬碎一口銀牙,早聽衆(zhòng)多鬼師前輩說過,教會之人盡是心機(jī)狡詐之徒,他卻沒想到竟然真的能無恥到這種地步。
既然如此,那就去死吧!
嚇——
兩名信徒忽然間臉色大變,這個聲音他們熟悉得很,是亡靈的嘶吼!
“我來。”短髮信徒終於開口,他銳利的眼神緊盯化身黑霧急退的天澤,粗糙大手在腰間儲物元器上拂過,一柄雙手大劍已然在手,劍柄處有一指甲大小的金色靈石正在閃耀,三條凹槽自它延伸過整個劍身在劍尖彙集成一束,此刻,靈石的力量已然充盈劍身。
對面,兩隻食屍鬼也從黑霧中快速現(xiàn)形,腐肉的惡臭頓時瀰漫,它們的臉部爛得不盡相同,齜著枯黃的牙牀向他張牙舞爪地?fù)鋪怼?
與此同時,長辮信徒也拉開距離,手中高高舉起一柄細(xì)長銀劍,口中默唸著什麼,片刻後忽然將劍插入大地,劍上金色靈石的力量瞬間涌向大地,以規(guī)律的紋路散向四方,最終結(jié)成一個巨大的陣法,將三人兩鬼盡數(shù)籠罩其中。
陣法結(jié)成的瞬間,黑霧狀態(tài)的天澤即刻被打出原形,踉蹌幾步才扶著樹幹站穩(wěn)身形,咳嗽得愈發(fā)厲害。而那兩隻食屍鬼彷彿遭到重?fù)簦l(fā)出長久的悲鳴,與短髮信徒的交手也漸顯頹勢。
長辮信徒將銀劍留在原地,反手掏出一大玻璃瓶的無色液體,沾了些許在指尖,開始憑空寫寫畫畫,嘴裡還不忘譏諷天澤:“果然是隻配在陰溝裡的耗子,竟敢偷襲。哼,我就知道!”
他淺色的眸子不屑地看著天澤,長長的睫毛微微垂下,另一隻手?jǐn)E起,遙遙指向?qū)Ψ剑骸肮韼煟肋h(yuǎn)不配被信任。”
“神咒,祓邪!”
在他身前,剛剛手指畫過的軌跡在神咒奏效的瞬間發(fā)出淡淡金光,那是一個個文字般的紋樣,卻並不是當(dāng)今大陸通用文字。隨他的操縱,神咒化作一道光芒直擊天澤,速度極快,後者躲閃不及,被金光正中胸口,生生噴出一口鮮血。
他想拼死一搏將手裡所有亡靈全部召出,卻不料這神咒的力量對自己的死亡元力破壞極大,如沸水融雪般將之迅速涅滅,他已經(jīng)做不到召喚了。
“你們……你們……”他喘了幾口氣,臉上現(xiàn)出一抹瘋狂之色,那個短髮信徒已經(jīng)解決了召喚物正衝自己而來,而那長辮男臉上也露出冷笑,顯然都不打算放過自己。
“憑什麼我是鬼師就一定要被趕盡殺絕啊!”天澤忽然嘶吼一聲,伸出左臂,很瘦弱,皮膚毫無血色,右手作爪狠狠抓過小臂,五道深深的血痕赫然其上,蒼白膚色上的血液極其扎眼。
大量血液泉涌般流下,盡數(shù)滴落地面匯成一潭。他痛苦地握住左臂,死死咬住的嘴脣亦在淌血,眼皮掀起一條縫,怨毒地盯著向自己衝來的二人。
那兩個信徒不是第一次跟鬼師打交道,眼下顯然是意識到了什麼,長辮男急切喊話道:“你若馬上住手,我尚能饒你一命;你若堅持血祭,整個教會都不會放過你們鬼師!”
可笑。天澤失血不少,慘白的臉上此刻掛起了陰惻惻的笑容,他無力地偏著頭靠在樹幹上,散亂的黑色髮絲遮住了半張臉。
“你們教會,又何曾饒過任何鬼師。我真傻,竟會相信你們的承諾。”
“我若落入你們手裡,恐怕纔是真的會不得好死。”
“修煉至今,我未殺過一人才會提升如此之慢,沒想到連這樣你們都不會放過我。”
“真好笑,我第一次殺人就是你們這教會信徒。”
“老師是對的,他們都是對的,錯的只有我。教會與鬼師,永遠(yuǎn)不可能站在同一邊!”
他說話間,腳下的血液已然蒸騰而起,傷口處的血液也在不斷涌出、蒸騰,那個短髮信徒已然衝到近旁,卻被不知名的力量彈反開去,驚愕地看著那團(tuán)不斷翻涌的血霧。
天澤冷笑著,勉強(qiáng)擡起右手,又狠狠在左臂上撕扯開五道傷口。
短髮信徒皺著眉怒視他:“你瘋了!”他明白眼前的狀況已經(jīng)遠(yuǎn)超同僚的預(yù)想,可那團(tuán)血霧不僅讓他無法靠近,竟也讓他難以遠(yuǎn)離。
就像心底有什麼聲音在呼喚自己不要離開一樣。
他似乎放棄了行動,將雙手交疊在胸口,開始虔誠地念著神咒,周身隱隱有聖光護(hù)體。
天澤見狀,很想再嗤笑一聲,但他的血祭已經(jīng)完成,全身血液一刻不抽乾儀式一刻便不停,此時的他已經(jīng)開始失去意識。他倒在地上,微微蜷縮著,嘴脣再無一絲血色,眼睛直直盯著染血的指尖,但嘴角的那絲詭異弧度卻永遠(yuǎn)定格。
呵,沒用的,我召喚的,可是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