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夜看著光芒漸斂的水晶球,又低頭看看無比狂熱的慶雎,龍夜假裝疑惑:“你怎麼高興成這樣?我是什麼屬性?”
“充盈的死亡元素!世界上竟有如此親和死亡屬性的人!”他眼神迷離地打量龍夜,彷彿在看一尊完美的藝術品,用華美的詞藻發出最真摯的感嘆,“這每一寸肌膚、每一塊骨肉裡都融入了最爲純粹的死亡魔力,就像你的靈魂自出生以來就浸泡在死亡魔力之中,浸染得像亡靈位面的天空一樣通透!”
他作爲修煉多年的亡靈法師,自然明白像龍夜這樣的天賦有多麼稀少,親和死亡屬性的生物本就不多,而像龍夜這種天賦的,真的是受到死亡之神的眷顧纔會有的啊。慶雎發自心底地讚歎著。幸虧慶雎不知道龍夜現在的身體狀態本就是半亡靈,否則他一定會打起別的主意。
慶雎極度興奮地看著龍夜,彷彿眼裡都閃著光,但配上他這副瘦猴般的樣貌可謂是嚇人,他伸出手,想抓住龍夜的手:“把手給我,我來教你冥想!”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看看龍夜在這兩天到底能做到哪一步了,對於所有魔法師來說,能教出一個優秀的徒弟是至高的榮譽,哪怕所謂師生之情只有這一天。
然而,龍夜卻出乎意料地退了一步,把他的手拿開,搖頭皺眉道:“我不想當亡靈法師。”
慶雎臉上涌動的熱情一下子凝固了,把手縮進斗篷下,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漆黑的眼珠從凹陷的眼眶裡一動不動地瞪著龍夜,厲聲嘶叫道:“什麼?你再說一遍!”
龍夜毫不畏懼地與他對視,臉上罕有地現出幾分剛烈:“我說,我不當亡靈法師。”
聞言,慶雎的臉色在斗篷的遮掩下顯得陰晴不定,他像是在思考什麼,一動不動,龍夜只能看見露在斗篷外的下半張臉,以及對方偶爾蠕動的袖袍。半晌,慶雎才陰沉地說道:“你爲什麼不想?這可是被尊爲神師的存在!是最受人尊敬的職業!死亡之神會庇護他的信徒!”
亡靈法師?受人尊敬?龍夜怎麼也無法把這兩樣聯繫在一起,畢竟,人盡皆知亡靈是兇殘而噁心的怪物,是一羣嗜血的死物,永遠生活在不見陽光的陰影之下,永遠仇視、憎恨所有活著的生物。在天元世界,這類同樣操作亡靈的人便被歸爲鬼師,所有正道天元師都會對他們進行清剿,那是異類般的存在,是一羣生活在黑暗裡的魔鬼,只會給人類帶來無盡的死亡與痛苦,所到之處,必將生靈塗炭。
慶雎和龍夜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觀念自然大不相同,還在孜孜不倦地勸說他:“我跟你講,現在在各個地方,我們亡靈法師都是很吃香的職業啊,特別是像咱們護城者還有軍隊那邊。”
“誒?你是不是擔心亡靈法師戰鬥力不行啊?”他話鋒一轉,乾瘦的手爪忽然拍了拍龍夜的肩膀,臉上褶皺間的小眼睛神秘兮兮地盯著他,“雷元素你聽說過吧?是公認的攻速快,傷害強,但是我們亡靈法師可是能一個人召喚一支軍隊的啊!軍隊!懂?”
一個人就是……一支軍隊?龍夜心下一凜,原本堅決的想法有點動搖了:“這軍隊,能有多強?”
慶雎暗笑,這小子果然心動了,畢竟亡靈軍隊那麼強一個戰力擺在那裡,這可不是吹的。他無聲地咧了咧嘴角,賣了個關子:“這樣吧,我帶你去看看我的軍隊,實力如何,你自己判定。”未了還補了一句,“放心,單是爲了你要幫我們打比賽,我也不會傷了你的。”
龍夜沉吟著,說實話,他並不相信這個精瘦的老頭,但對方口中的亡靈軍隊屬實太誘人,他決定冒險去看看也無妨。“先看看也行。還有二狗那孩子,還得你們幫忙看著點了。”現在帶著二狗的自然是北武戰隊的隊員,就住在隔壁幾間房。
見龍夜答應了,慶雎也不多言,直接舉杖開始吟唱,另一隻手則輕輕搭在龍夜肩上。他相信,等龍夜親眼見到了那支軍隊,一定會答應入職亡靈法師的。
吟咒聲響起,抑揚頓挫,像一支古老神秘的歌謠,迴盪在這個小房間裡,縈繞在龍夜耳畔。慶雎吟咒速度極快,無需多時便已施法完成,龍夜感到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傳來一股冰涼的陌生力量,剎那間貫徹了整個身體。龍夜只覺腦袋一沉,頗有些眩暈感,眼前一片黑暗,還未等那陣眩暈消退,眼前便已變了景象。
灰濛濛的天空,灰濛濛的大地,灰濛濛的山丘,灰濛濛的疏草。目光所及,皆爲灰暗,沒有一絲生命的跡象,有的只是無盡死亡。這裡,是亡靈位面。
慶雎和龍夜二人突兀地出現在這片廣袤荒原上,顯得無比渺小。龍夜仔細打量著四周,對這裡頗爲警惕,慶雎也不說話,任由他四處張望。忽然,龍夜發現遠處有什麼東西一動一動,白花花的一片,像是浪潮:“慶兄,那邊是什麼?”
慶雎順著龍夜指的方向看了看,笑道:“我帶你去看看如何?”
龍夜遲疑了一下:“這……怕是遠了些吧。”
慶雎沒有回答,而是擡首望著另一方向,龍夜也隨之望去,但什麼也沒看見。
“怎麼了?”
“別急,它們馬上就到。”
只聽得一陣馬蹄飛踏之聲由遠漸近,遠處,忽有煙塵騰起,兩匹英武駿馬飛馳著出現在龍夜視野中,與尋常馬匹不同,它們皆是骷髏,體格高大,眼窩處燃著熊熊藍焰。
龍夜不由得大吃一驚:“這馬……也是亡靈?”
慶雎得意洋洋地介紹道:“骷髏馬,五級亡靈,可以騎乘,這可是我最近才收服的!”
話語間,兩匹高大威猛的骷髏馬已奔至身旁,很是順從地俯下高昂的頭顱,從鼻孔噴出兩股冰冷的氣息,龍夜小心地走到一匹骷髏馬頭側打量著。
骷髏馬的骨架十分密集而粗壯,似乎風乾已久,其上有著不少歲月留下的痕跡,它的所有關節部位都覆蓋有堅硬的白色骨片,全身各處都縈繞著一縷縷死亡魔力,大概是爲了保持這堆骨架不會倒塌,在馬背上有一塊平整的巨大骨甲,使得骷髏馬整體帶著強烈的流線型美感,且極具爆發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