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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四 孤男寡女,請慎重

夏皇子走到門廊下,將被雪打溼的披風(fēng)除下,一邊跺著腳上的雪一邊笑道:“還不退回暖爐邊去。堵在門口是不想讓我進去麼?”

她忙退回房中。舞兒早去接了溼衣服。夏皇子這纔跟著進屋來。

“流夏,你……怎會上山來?”

夏皇子將手擋在面前,適應(yīng)了一會屋裡的燈光和溫度,這才輕舒口氣,過來將她扶到榻前,和她挨著坐下。“我將要遠(yuǎn)行,不知歸期,所以來看看你。”

雪晴然擡起頭,看到他那雙美麗的黛色眼眸在燈燭色裡泛起華美光彩,如同最絢爛的琉璃。她低下頭去:“流夏,你……這一路可有多冷。”

舞兒已倒來一盞熱茶。她手上仍然無力,卻還是儘量平穩(wěn)地將茶接過遞給他。夏皇子接過茶去慢慢飲下,仍舊看著她,輕聲問:“身體可好些?”

雪晴然點點頭:“過些日子,便可回去入朝。”

夏皇子微微牽起脣角:“急什麼。養(yǎng)好身體再回去不遲,也好讓人放心。”

雪晴然默默點頭,忽然想起什麼,忙問:“流夏,你的劍呢?”

“上山不便,未曾帶來。”

她搖了搖頭:“以後,須將它時刻帶著……”

“是誰說它是個裝飾的……”

兩人都低低地笑了。雪晴然說:“這句話也不知被你取笑過多少次了。誰叫你之前提也未提,卻突然帶了它出來。”

“我之前不提,只因劍術(shù)師父之前不肯將劍術(shù)傳我。”

“你是皇子,他敢不傳?”

“正是不傳。”夏皇子想起此事又笑了,“便是傳了,也還要威脅說:‘你師兄天資遠(yuǎn)高於你,他日相見,你只能引頸受戮’。”

“你還有師兄?是誰?”

“師父不肯說,只有一次走了嘴,說出他與我年紀(jì)相仿,學(xué)的也不是劍這一類。”

“這師父好奇怪。這有什麼好隱瞞。”

“因他又說,師兄與我有不共戴天之仇。可我並未做過會與人結(jié)下這等仇怨之事,怕是他多心了——”

說到此處,案上蠟燭卻因舞兒之前已用了半夜,終於撐不住,熄了。屋裡頓時一片黑暗,舞兒也不知是何時出去了。寂靜中,唯窗外落雪聲和兩人的呼吸清晰可辨。

如是片刻,

夏皇子伸手將她擁到懷中,脣角觸著她的眉眼。黑暗幽遠(yuǎn)的寂靜中,他的心跳聲聲可察,開口時聲音卻那樣輕,輕得如同落雪。

“晴然,我就要走了。你這一次……還會拒絕我麼?”

許久都沒有回答。近在咫尺的呼吸聲裡漸漸染了絲絲壓抑的焦灼,他的嘴脣慢慢落在她額前頰畔,手臂跟著一寸寸收緊,隔著薄薄的寢服勒得人發(fā)痛窒息。雪晴然撐不住,連咳了幾聲,喚道:“流夏——”

夏皇子突然鬆開手,低聲道:“我忘了你還在病中了。我……不該如此。”

說罷起身要往案前去點燈,卻被雪晴然輕輕扯住衣袖。他頓住腳,沒有出聲。窗外雪依然落得歡暢。雪晴然淺聲一笑:“流夏,你這壞人。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

世間何來雙全法。

夏皇子的衣袖在身側(cè)擦出一個輕響。黑暗中,她的手上傳來了難以察覺的顫抖。他慢慢拉開她的手,仍舊去點燃燈燭。光影再起,他方回到榻前,在她頭頂輕輕拍一下,牽起嘴角:“胡言亂語。”

說罷撈起整牀被子將她裹住,自己卻在榻前一張椅子裡坐下。燈芯一顫,滿室燈光也便跟著晃一晃,爲(wèi)他映出一個聰慧俊俏的剪影。雪晴然跟著他笑一笑,低聲說:“流夏,此去可要小心。若當(dāng)真遇到什麼,保全自己要緊。”

“要是敵軍殺過來了,我一定全須全尾的逃回來。”

“你若是這樣的人,倒好了。”

夏皇子側(cè)過臉去,望著雕花精巧的窗櫺,燈燭照不到他的眼睛。

“我會好好回來。”

他是貴爲(wèi)皇子,高高立於離御座最近的地方無人爭鋒,卻不知這世上究竟有多少人能真心等他“好好回來”。

雪晴然看著他那個極美的輪廓,輕聲重複道:“要好好回來。”

整夜都在落雪。雪晴然就在夏皇子身邊與他說些沒要緊的閒話,輕楊近來在吃什麼藥,寧皇妃什麼時候生孩子,千紅的舞者究竟都是怎樣出身。多少年來,她與夏皇子始終像幼時一般兩無嫌猜,一切適合或不適合身份的瑣事,都能聊得饒有興致。

誰也不再提燈燭熄滅時的一幕,彷彿那從未曾發(fā)生。

天亮?xí)r,雪終於停了。雪晴然也倚在枕邊沉沉睡去,頭上玉簪溜到了一旁。夏皇子

凝神看著她的睡顏,無聲地嘆了口氣,俯身過去。不等親到她的嘴脣卻又停住,自嘲地笑了。想起前夜種種,在她面前,他竟會手足無措至此。

此時她已睡去,呼吸微弱不穩(wěn),眉尖顰顰若蹙,臉頰蒼白得像夏末將要凋落的花,一隻手搭在枕畔,纖纖指尖勾起幾縷墨色髮絲,隨著呼吸微微顫動。她是這樣毫無戒備。

“晴然,你可逼得多少人快要瘋了……”

他念了這一句,起身離開。經(jīng)過桌邊時見到前夜未及收起的筆墨,還有一些陳舊的字帖,想必是她得了空時拿出來臨的。那帖上的字不知是何時何地何人所寫,端秀溫潤,好是悅?cè)恕K闷鸸P,隨手在一張空紙上寫道:我走了。

便放下筆,取過暖爐旁的披風(fēng)裹上,徑直走出門去,離開別院往山下去了。

滿地積雪閃爍發(fā)亮,石階有些滑,須得小心行走。夏皇子提起衣角,十分輕巧地沿著石階小跑下去,不多時已行出很遠(yuǎn)。周圍偶爾傳來寒鳥的一兩聲啼叫,很快又歸爲(wèi)寂靜。

忽然起了一陣風(fēng),滿山篁竹同時發(fā)出簌簌搖動之聲,初陽映起薄紗般隨風(fēng)輕卷的積雪。夏皇子在竹林邊頓住腳,猛聽到山頂傳來穿雲(yún)裂石的嘹亮琴聲,錚錚琮琮如同金石搖落,聲聲是飲盡烈酒的慷慨送別。他訝然回首,見不到別院門闕,唯見丹朱旭日映紅了千山明雪。

他望著那琴聲傳來的地方,展顏一笑。

太陽升起來,靜靜地照在紫篁山上。雪晴然獨自倚在窗前,隔著薄薄的簾籠看著別院侍者清掃院中積雪,連舞兒端來茶點也未曾留意。

“公主……”舞兒略一遲疑,仍忍不住淺笑。她前一夜與雪晴然稍作交談,無形中對她親近許多,有些話也可說出來了。“公主莫要擔(dān)心,夏皇子聰慧無雙,定會早早得勝歸來。”

雪晴然知道她是想安慰自己,卻又覺得她像是誤會了什麼,因此仍舊只是看著窗外,脣邊慢慢泛起一絲苦澀笑容。那些真正可以尋到話語安慰她的人,都已離她遠(yuǎn)去了。

她回過頭,從案上取過一張陳舊的字帖。帖上的字清秀端雅,她用指尖小心碰觸那些字,彷彿稍不留神,它們就會受了驚嚇逃走。

不知過了多久,她將字帖放下,輕聲吩咐道:“舞兒,將這些字帖全都收起來,我……不再寫了。”

(本章完)

第六十章 你很帥,身高除外九十三 將他當(dāng)禮物送我一九三 新婚燕爾歲月好一五四 心字成灰夜雪中一六七 一片冰心在玉壺(一)白羽驚華(四)白羽驚華(一)二二二 十年報仇終不晚二二四 珊瑚珠碎芙蕖凋第五十二章 毀卻容顏禍根種第二十九章 晚來惻惻天欲雪馨如明鏡(一)一七九 就像你一直都在二二五 曾是驚鴻照影來一八三 禮王兄你怕什麼第六十五章 夏皇子風(fēng)華傾城江南一夏(四)第四十八章 火熱的八卦之心一二二 一夜紅花雲(yún)中開一一六 不進花樓枉穿越一六八 碧落黃泉必報此怨一六六 斷杖斷簪斷舊情江南一夏(六)一五四 心字成灰夜雪中第七章 姨娘有禮欲相送第四十一章 遲鈍到一定程度第七十五章 某女子勾引未遂一六八 碧落黃泉必報此怨一三八 衝冠一怒爲(wèi)紅顏一零三 紫篁別院夜雪聲一六二 妾在深宮枉凝眉第二十六章 母子相見不相識一一七 你就喜歡找虐麼?第三十七章 年少涼薄傷人過第三十一章 她爹對你沒好感番外·兒女(三 雲(yún)大小姐被拐記)八十八 所嫁往往非所愛第四十一章 遲鈍到一定程度九十二 紅顏血淚怎賠付番外·兒女(三 雲(yún)大小姐被拐記)一四二 從來牆倒衆(zhòng)人推二二八 天涯海角飄零去一八三 禮王兄你怕什麼九十九 僞君子不配吃醋一三八 衝冠一怒爲(wèi)紅顏第八十一章 從今相泣魂夢中一七零 長夜無眠爲(wèi)卿卿一三一 木槿花前風(fēng)寂寂第四十一章 遲鈍到一定程度九十五 白衣如雪心如墨一五五 流水無情少年心第十一章 春天是個好季節(jié)第六十八章 公主不知道的事一七一 紅線繞指忘愁煩第四十一章 遲鈍到一定程度一一五 跳崖只是種娛樂九十九 僞君子不配吃醋二零四 君心冷若嚴(yán)霜雪馨如明鏡(六)第四十九章 二皇子頹廢登場一五三 青紗一解步青雲(yún)第五十二章 毀卻容顏禍根種馨如明鏡(四)第七十二章 雪王府搶親大戰(zhàn)(三)一三七 容顏如玉心如蠍第六章 新婚翌日做什麼第七十一章 雪王府搶親大戰(zhàn)(二)第五十五章 亂紅飛過鞦韆去二三零 浩瀚雪山見君難一一五 跳崖只是種娛樂第二十九章 晚來惻惻天欲雪二二五 曾是驚鴻照影來八十五 我心如絲無斷絕一九七 但願長醉不願醒一零九 是誰佈下乾坤局一零七 多情卻被無情惱一六四 流水落花情難挽二二九 舊遊如夢空腸斷二一八 帝君傾城篇(二)二三二 上窮碧落下黃泉第八十二章 執(zhí)子之手難白頭一六七 一片冰心在玉壺(一)一九零 心事到此終昭然一三零 水仙欲上鯉魚去一七八 天下何人不識君一五九 雪王臨終託孤女馨如明鏡(六)一九三 新婚燕爾歲月好一三四 銜環(huán)結(jié)草當(dāng)報還番外·兒女(二 雲(yún)大小姐被拐記)第四章 冷麪薄情俏王爺二一一 雪羽華橫刀奪愛一二四 天青錦繡梔子花一七一 紅線繞指忘愁煩二二五 曾是驚鴻照影來九十 夜尋千紅聞天機二零四 君心冷若嚴(yán)霜雪二二五 曾是驚鴻照影來一二五 黛竹如語淚如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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