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草心一愣,神識灌注了全部巫力盡可能地向著槍聲響起的方向鋪展開去。頓時一幅古怪的情形出現在她的面前。
翻過數道沙樑之外的遠處,邊防戰士們在一個軍官的指揮下嚴陣以待,槍炮齊齊瞄準了山樑下的一羣人。可是槍聲卻不是從這塊陣地上發出的。戰士們靜靜地埋伏在山樑上,車輛熄火在身後的沙窩,悄悄地等待著對方的靠近,並沒有暴露自己。槍聲的來處在沙樑之下。
沙樑之下的最低凹處,一溜停著七八輛爆了胎的吉普車。車輛顯然剛剛爆胎不久,七八輛車緊急剎車,有的不可避免地撞在了一起。車上的人正紛紛咒罵著下車,一共二三十人不止,卻只有不到一般人手裡有槍。這些人步行奔跑著,時不時地開槍,追擊著一個看起來正倉皇奔逃的人。
那個人,瘦高個,上身穿一件白色襯衫,下身著淺藍色牛仔褲,背上揹著一個鼓鼓囊囊看起來非常沉重的大揹包,不是漂流客是誰?
卻見漂流客背後揹著大揹包,懷裡抱著一大堆手槍,跑著跑著掉下一兩把,趕緊蹲下撿起來,撿起來看也不看胡亂朝後開幾槍,扭頭又跑。看似跑得跌跌撞撞,偏偏總能不讓身後的人追上,也不會被打中。沒意外的話,那些趴了窩的汽車就是被他打爆了車胎。
藍草心所在的軍車上,司機大兵得到大家肯定的答覆,立刻通過通訊器報告了上去。藍草心立刻就看到神識中那片戰場上埋伏著的人中有人下達了命令,槍聲密集響起,精準地打擊在追人的匪徒身上。
漂流客像是被前面突然響起的槍聲嚇壞了,撒開手扔掉所有的手槍,抱頭五體投地地趴在了地上。
就在他剛剛趴下的那一瞬間,那些爆了胎的汽車忽然齊齊爆炸!火光沖天中,無數汽車零件和玻璃碎片四散飛濺,本來只是被打傷還沒有倒下的匪徒們慘呼一聲,軟倒在地再也沒了動靜!
藍草心嚇了一大跳,眼看著幾塊尖利的玻璃碎片和一個斷裂的方向盤呼嘯著直朝一動不動趴在地上的漂流客飛去,趕緊拼盡巫力去阻止!她從來沒有在神識中在這麼遠的距離試圖去影響物品,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成功。
眼看她神識凝聚就要阻攔在漂流客背部,忽然意識一陣恍惚,神識世界在眼前消散不見!藍草心悶哼一聲眼前一黑,渾身虛脫軟倒在了車座上。
……
藍草心再睜開眼睛時已經在醫院,她迷濛地看著眼前的白頂白牆,好半天回不過神來。醫院?怎麼就到醫院裡了?她不是在沙漠裡嗎?腦海裡閃過昏迷前那場突然的爆炸,不明白自己怎麼就會忽然失去了意識。再有,她救漂流客的行動顯然沒有完成,那漂流客怎麼樣了?不會跟那些匪徒一樣也死了吧?
“小主子,你還擔心他?”腦海中忽然傳來風幣氣呼呼的聲音,“那傢伙的修爲可比你高得多了!你之所以神識被打回本體,本體也受到強烈的震盪,連跟我的聯繫都中斷了,都是拜他所賜!”
“嗯?”藍草心一驚,不可思議地問:“他那會兒的狼狽是有些裝,我看出來了,可是你說我的神識是被他打回本體?那就是說他不會有事了?”
“那個傢伙能有什麼事?有事的是那些找死的追在他後面的盜掘陰陽器的盜匪!一個都沒得活啦!”風幣的聲音帶著點修行界的驕傲,但同時又撇嘴。“那個漂流客真是滑頭!那些黃毛藍眼的盜匪不知道從哪裡挖了那些陰陽器,被他偷了裝了滿滿一揹包,又引來了軍隊的埋伏圈裡,這下子全軍覆沒,軍隊不懂陰陽,那幾個什麼文物局的人查也查的是那些盜匪挖掘的普通古物,他自己揹包裡的陰陽器全都被他當自己的行李帶走啦!”
“滿揹包的陰陽器?”藍草心驚詫,“精絕古城還沒有開始挖掘啊!哪裡來的那麼多陰陽器?”
“哎呀,這你都不知道!你們去的那片沙漠千年前可不只是一個精絕,小國小邦多了去了!沙漠底下埋葬了不少佛國、王墓呢!挖到那麼點也不算太好的東西算什麼!”
風幣很得瑟地顯擺了一把自己遠古法器大宗師的本色,之後口風一轉,又正經了起來,“小主子,你可不能打盜墓掘屍的主意啊!要放著這世間一般的修行人,我隨便指點兩句走走捷徑就能讓他修爲大進、富可敵國,可小主子你跟他們不一樣,你走的可是巫之大道!無故毀人陰陣動人陰靈,動多了是會影響修心,巫道不能大成的!”
“我有說要挖墳掘屍嗎?我又不是侯文強!”藍草心在心裡翻個白眼,“行了,你這次衝關打開封印的內容我都看了。巫道和我們這個世界修行的道法有一點是一樣的,道有道,法有緣,凡事有因果,無故不動法。我知道啦!囉嗦!”
藍草心想了想又覺得不對:“軍隊不懂陰陽,可是陳教授、關耀還有後來來接他們的文物界的人總該看得出那些陰陽器至少也是文物吧?怎麼可能讓他就那麼帶走?”
“這有什麼,隨便使一個小小的障眼法不就行了!修行人想幹什麼,凡人能擋得住?那些人查看的時候,眼中所見的不過是一堆沙漠裡的老樹根而已!”風幣很不當回事地說,“下回你也可以試試,想讓人看到什麼都行!”
說到這裡風幣忽然頓了頓:“當時應該還有一個人沒被障眼法影響,瞇了瞇眼但是沒吭聲,不過臉色很臭。嗯,從看到小主子你昏迷,他的臉就很臭。”
藍草心心裡一突,心裡莫名地有些怪異的感覺,哼了一聲道:“他的臉什麼時候不臭過!”
正這麼靜躺著跟風幣私聊,眼簾中一個人影嗖地躥到了眼前,一雙疲憊的眼睛迸發出驚喜的光芒:“你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