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緊緊地拉著藍草心的手:“你看好了?樂意他?”
藍草心看了看林敬義和陸桃,斟酌著說:“我自個兒是樂意的,不過還要你和姑姑姑父同意。”
奶奶摸摸藍草心的頭,沒再說什麼。陸桃拉過藍草心,認真地問:“草兒,咋?聽你這意思,對方這就往談婚論嫁上考慮了?你可還這麼小呢,再過兩天都猜十九,早不早了點兒?你給姑說實話,是不是人家催得緊,你其實還沒想好?”
藍草心搖搖頭:“姑姑,我想好了。”
林敬義責備道:“閨女是個什麼性子你不知道啊?十六七歲上就辦企業做大事,十七八歲就一個人出國讀書,是平常人家十八九歲不懂事的丫頭能比的嗎?她能決定帶人上門,自然是深思熟慮好了,才帶來讓咱們看的。不過閨女,人這一輩子青春的日子寶貴著,你又是第一回談戀愛,你姑顧慮得也有道理。咱們這樣,人既然帶來了,我們就先見見。以後的事兒以後再說,你說呢?”
藍草心笑吟吟嗯了聲。她的家人一心都是爲她好,她自然不會拒絕家人的好意。至於衣小蟲想要儘快結婚的願望,既然他說都交給他,那就看他自己的本事吧。
三輛極盡低調奢華的臥車停在了別墅門口,一銀兩黑。林菱的眼睛暈乎乎地轉著圈兒:“爸,我沒看錯吧?這車怎麼看著這麼像一堆鑽石呢?”
林敬義恨鐵不成鋼地咬牙低斥:“閉嘴!你姐也是大集團的老總,不缺這幾輛豪車錢!”
陸桃聽見,低聲問:“這什麼車?貴得很嗎?”
林敬義閉緊嘴巴不支聲兒。什麼車?這車連圖標都他都沒見過,他怎麼知道?可是話說他一個刑警大隊的副大隊長,業務拔尖拔尖的,連個車標都認不出來,這話讓他怎麼好意思說出來?姓衣的那個臭小子看來果然是在國外專搞奢侈品的,他孃的開個車他都不認識!
車門打開,臭小子帶著水瑟、秦槐下車,衣小蟲走在前面。挺頸拔背,窄腰長腿,俊美無倫的外表,修長挺拔的身形,一下車就自成一道風景。簡單的白襯衣西褲黑皮鞋,一身裝扮沒有任何標誌,式樣更是簡單到不能再簡單,卻在一舉手一投足之間,不經意地盡顯王者之氣。
衣小蟲臉上含一絲溫潤沉著的笑意,那麼一步步走來,不疾不徐,讓人如見帝王,如沐春風。還沒開口說一句話,面前需要拿下的女性對手已經全數驚掉了眼球,傻了。
林敬義用力咳嗽一聲,臉上含笑:“草兒,不給我們介紹一下?”
藍草心早把雙方反應都收入眼底,按捺住眼中的笑意,上前介紹:“小蟲,這是我姑姑、姑父、表妹林菱。奶奶在家裡。姑姑姑父,這是衣小蟲,我男朋友。後面兩位是他公司的左膀右臂水瑟和秦槐,在集團裡都是總經理級的職位。這裡面秦叔你們認識,之前在小白手下做過副總,其實是小蟲派他和水瑟幫我創業。”
雙方問過好之後進去,秦槐和水瑟把手裡捧著的禮物送進去,恭敬地告辭離開,走的時候兩人只開走了一輛黑色的轎車。衣小蟲將兩副車鑰匙放在禮物上面,語氣溫和得讓人無法拒絕:“第一次來看叔叔阿姨和奶奶,不知道帶什麼禮物合適,門外那臺黑色的車子是我們公司特製的款式,安全性能超過全球大多數保全車輛,功能也比較齊全,姑父的工作性質特殊,平時就開它上下班吧。姑父的安全更有保障,藍兒和家裡人也更放心。”
林敬義愣了愣,直覺地拒絕:“這不好吧?太貴重了。”
衣小蟲微微一笑:“沒關係的。”
林敬義還要拒絕,藍草心清咳一聲:“姑父,剛剛收下的那些盒子裡的衣服首飾,比這輛車貴。”
林敬義兩眼瞪了起來,拒絕的話也說不出來了。剛剛的三個精緻的大禮盒衣小蟲只極簡單地介紹了一句,說是分別給奶奶、姑姑和林菱帶的女性飾品。誰能想到幾件女人東西就比一輛豪車還貴?更貴的東西都已經收了,這輛車還怎麼拒絕?
“那好吧,我收下。下次可別再這麼破費了!”林敬義不得不後退一步,勉爲其難地收下這份重禮。不得不說這臭小子還真會選禮物,那車還真是從他第一眼看見就嫉妒到眼紅。男人啊,見了適合自己的好車就像是女人看到了中意的衣裳。尤其是中間那輛黑的,他就忍不住多看了那麼兩眼!這小子不會是注意到了,所以特意留下的吧?
越像越覺得對,肯定是這小子臨時起意送的。因爲明擺著,跟銀色的那輛比起來,黑色的這輛外型更陽剛之氣。如果黑車是他早就準備好的禮物,那豈不是說他自己選的是那輛比較女氣的銀色車?這臭小子真個人氣質完美到爆,怎麼可能!
一個眼神就送出一輛車,賊眼奸商!
心裡這麼想著,正好林菱好奇地問衣小蟲:“那剩下銀色的那輛是你在這裡開的?配置比黑色這輛哪個強?”
衣小蟲淺淺一笑:“不是。我在這裡這幾天如果要自己開車,會開剛纔開走的那輛。銀色那輛是女用車,配置和姑父的車總體同檔但風格不同,是去年給你姐姐量身定製的。這次剛好跟姑父的車一起交貨,就一起送來了。那個不算是禮物,只不過是她開別的車我不放心。”
林敬義的心裡頭,那個舒服和不舒服糾結得喲……
林菱被陸桃叫去廚房幫忙,衣小蟲和藍草心在客廳陪著林敬義和奶奶聊天。藍草心待了一會兒瞧著衣小蟲跟姑父和奶奶言談融洽,便起身也去廚房幫忙。衣小蟲目光微側了側,恍若不覺。
透過客廳寬敞的落地玻璃窗和對面廚房的軒窗,可以看到廚房裡三人忙碌的身影,空氣中不時傳來孃兒仨模糊的笑語聲。客廳裡三人的氣氛便不經意地渲染了家的溫馨,連林敬義的語調都不自覺地舒緩了下來。
衣小蟲眉眼間幾次細微的沉凝卻沒有逃脫他銳利的眼睛。大腦中飛快地分析,幾次都是談到什麼的時候他出現這樣的神色?這臭小子在緊張什麼?還沒有找到規律,衣小蟲眉間又是重重地一凝,忽然站了起來,抱歉地道:“奶奶、姑父,你們先聊,我出去轉轉。”說著不等兩人迴應,疾步走了出去。
一種終於抓到臭小子小辮子的驚喜涌上林敬義的心頭,雙眼放光緊盯著窗外那急匆匆的好看身影。卻見那小子越過院落直入廚房,動作十分優雅但又十分堅決地將正在水池邊洗菜的藍草心拉到了一邊,面含微笑地扭頭跟陸桃說了什麼,一邊說著一邊就把袖子挽起,動作利落地接替了藍草心的位置開始洗菜。而藍草心則是一臉尷尬的樣子。下一刻,衣小蟲留在廚房洗菜,藍草心被林菱哈哈笑著拉到一邊擇菜去了。
好不容易等到林菱蹦蹦跳跳地跑到客廳來拿東西,林敬義忍不住拽住女兒問:“那小子搞什麼?”
林菱沒明白,林敬義又說了一遍剛纔的情況,再問,林菱噗嗤一聲笑了:“原來不是偶然看到,是一直在盯著,實在忍不住纔過來的啊!”林敬義急得瞪眼,林菱憋著笑解釋:“他說洗菜水太涼,怕姐姐手冷!”
林敬義愣怔之後鬱悶地低罵:“現在是大夏天,洗個菜還手涼!他有病啊?”
林菱不樂意了:“爸你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咱家的廚房自來水和別的房間不一樣,洗菜就是手涼,三伏天也涼!洗菜池子上裝了全天候加熱器,可媽嫌家裡到處都是電器浪費電,從來都沒開,每天就在那冰水底下給你和奶奶洗菜做飯!媽不說,那是不想你心疼。你自個從來都不管廚房的事兒,姐姐有人疼你還說這話!”
林敬義愣了,他是真沒管過廚房的事兒。他工作忙,以前陸桃在郵政局當郵遞員的時候就心疼他從不讓他插手家務,更別說廚房了。現在他當了刑警隊副隊長,工作更忙,陸桃辭了職專門照顧家,廚房他就更沒進過了,他真的不知道這些。
“那,咱家廚房水涼,他咋知道的?”此時的林敬義當然不知道,家裡這別墅最初就是衣小蟲幫藍草心選購的。買了以後先是白夭矯住在裡面,對院子裡的風水格局尤其是水系做了細心的改造,後來藍草心、衣小蟲都在這裡住過,最後藥山的園子建好都搬過去,這裡才成了藍家的新家。
“那我不知道。我也是剛剛聽我姐說才知道廚房的水是直接引的地下山泉。反正我看人家對我姐是真好,就算那就是一般的自來水,他也不捨得我姐拿涼水洗菜。心疼著呢!爸,不是我說你,我姐這男朋友事業比你大,按說工作比你忙吧?可他對我姐的關心,比你對我媽的多多了!”
林敬義瞪眼:“怎麼跟你爸說話呢?我這不是這麼多年你媽不讓我管嗎?當年沒你的時候,我比這小子還上心呢!”
“切!吹吧您就!”林菱不怕死地衝林敬義吐舌頭,拿了東西跑了。林敬義悶悶地坐回去,好半天低低喊了一聲旁邊一直不言語的藍奶奶:“媽……”就喊了這麼一聲,後面卻又沒有話。
藍奶奶明瞭地拍拍林敬義的手,蒼老的面容上都是睿智和慈祥:“你是個好的。那孩子也是個好的。當年我一個人拉扯大勇和桃子長大,你現在的心思,媽明白。”
林敬義慚愧地看著藍奶奶:“媽,我不如您當年。”
當年他追求陸桃的時候,從部隊專業到派出所工作不久,除了一片真心,真的是身無長物。而陸桃那時已經出落得水靈靈地喜人,自己有工作,家教性格又好,相親的人踏破門檻。可就憑著他真心疼陸桃這一點,藍奶奶沒對他倆的事兒有過半點兒攔擋,跟不跟他都由陸桃自個兒拿主意。陸桃喜歡,那就嫁。日子不好總有好過的那一天。
可他現在的心態,比當年的藍奶奶差了何止一點半點?
從草兒告訴他這件事,他甚至都沒有問一句草兒對這件事真心的想法,希望他們做家長的怎麼做,滿心裡就剩下對即將搶走自家閨女的壞小子的挑剔了。
那時候吳湛和他爸上門,草兒根本不用他們操心就自己把人家穩穩當當地回絕了。他家這閨女,是需要家裡人出來爲她擋駕的人嗎?
而他呢?這樣有主意的閨女正式地領了男朋友回來,別人先不通知,先打電話給他說了。那是把他當家裡最親最理解她的人啊!可他都做了什麼?他一接電話就先不許人家上門,讓閨女把人安頓在外面,自己一個人回來。盤問完了讓人上門了,還百般的不情不願,挑三揀四。自己這種狹隘小氣的態度,連林菱和奶奶都看出來了,那麼聰明的閨女難道看不出來?她那個一看就比她更精明的男朋友難道也看不出來?
可兩個年輕人說啥了?啥也沒說!照樣兒恭恭敬敬地事事順著他的意。
想他林敬義自詡豁達睿智了一輩子,老了老了,竟然還要兩個孩子寬容著,當孩子哄著讓著!這是他林敬義該乾的事兒嗎?
飯菜做好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的時候,林敬義終於說了今天第一句讓大家都意外的話:“草兒今兒頭一回領男朋友上門,姑父說句話,你記著,小蟲也聽著:婚姻大事,只要你們自己認準了,家長沒有攔擋著的道理。小蟲如今擁有的好條件不少,但那都不在我們這些當家長的眼裡。在我們眼裡就認準一條:你得對草兒好,得讓草兒覺著幸福!只要這條做到了,你就是個一文不名貌不驚人的普通人也無所謂。做不到,再多的錢再高的身份地位我們也瞧不上!林菱,你已經上大學了,這些話你以後也是一樣,聽明白了?”
林菱立刻點頭如搗蒜,桌子底下偷偷地給老爸翹了個大拇指。林敬義自然瞧見了女兒的小動作,嚴肅的眼底裡涌起一抹釋然笑意。
衣小蟲和藍草心自然是意外驚喜。但兩個人都是冷靜自持的性子,安穩著沒有露出半點異樣。直到最後酒酣耳熱,林敬義敞著衣領子喝高了,拍著衣小蟲的肩膀半吼著道:“小子,你有能耐,把我這世上難尋的好閨女拐走了!下回讓你爸媽過來!我看看什麼樣的父母養出了你這麼精明的個臭小子!”衣小蟲和藍草心臉色才悄然發生了一絲難以察覺的變化。
沒有想到第一次上門就能這麼順利,並且提到了下次就讓男方父母上門,夜色籠罩各自休息之後,衣小蟲和藍草心默默相對無言。
女方家長搞定了,男方的家長在哪裡?明天等大家都酒醒了正式問起,要怎麼回答?
司徒家的那個家,是要交給替身司徒青和lisa的,自然不能讓他們來跟藍家見面。更何況衣小蟲的真身司徒家並不知情。多年生活在家裡的長子竟然是另一幅容貌另一個身份,讓誰也會難以接受。
而“王的風範”當家人衣小蟲的家人在哪兒?藍草心只知道他是在老king的培養下長大,另有一部分時間在司徒家。讓老king來當男方家長?她不敢想象那種奇怪的場面。家裡在提親,整個城市佈滿了天龍會的隱秘護衛部隊……
“藍,還記得我給你講過我的身世嗎?”衣小蟲忽然問。
“記得。你的媽媽是苗族一個精通巫蠱的天才巫醫,爸爸在你出生的那天就去世了。……青蟲,你媽媽?”藍草心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進而想起一幕奇景,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衣小蟲攬過藍草心,讓她的背靠在自己的胸膛上。彷彿這樣,心底深處那處空虛便恩呢該得到彌補。
“上次給你講了我的身世,其實並不完整,現在,我給你講完。”他的聲音如大提琴一般低沉而憂傷:“我,是個意大利男人和苗族女人的混血兒。我父親的名字其實你聽過,他叫提米?威爾斯,就是你就讀的威爾斯醫學院的上任校董。……”
藍草心在吃驚和恍然中聽完了衣小蟲的講述,久久地愣怔住不知該如何是好。
故事要從威爾斯家族開始講起。威爾斯家族是意大利古老的醫藥世家,世襲貴族。家族的男子個個都有古希臘男子的標準美貌,大師的雕刻般立體而俊偉,更有著對醫藥的執著和迷戀,幾乎每一代都有人爲此癡狂。
提米?威爾斯,也就是胡佳衣的養父,之前說起胡佳衣的身世時衣小蟲講過,提米有著威爾斯家族固有的對醫學的癡迷和執著,但也有著真正屬於貴族的禮儀氣度和溫柔情懷。胡佳衣很小的時候父母遭到車禍意外身亡,提米?威爾斯先生一直收養他到8歲。
爲什麼只到8歲?因爲胡佳衣8歲那年,衣小蟲出生的那天,提米?威爾斯突然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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