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草心之前爲了司徒青,修爲倒退,之後破了澹明幻境去了妄心,再之後在師門論道時理解了天道至理,從那以後獲得了一種說不出的明悟,再不刻意地去修煉,而是不斷地磨練自己的心境,然後在呼吸、飲食、行走、坐臥中將精神時時刻刻與天地融爲一體。從那以後,她的修行等階不再上升,只風幣曾驚詫地說過一句,她以往進境過於快速留下的疏漏正在緩緩彌合,而她丹田深處那緩緩流動的金色液體,也在不斷地凝實之後消融於無形。
事情被任夔師叔不幸言中,如今的姚四出至少是出竅期中等,而她依然是地巫中等低階,相當於元嬰期低等,而且他身邊有一大幫徒弟幫襯,還有幾個奄奄一息的她必須要救的人在手,她鬥不過他。
所以,只能智取!
藍草心不出聲,手腕輕抖,十八星宿大陣瞬間布成,只不過,陣法旋轉,龐大的擷取之力對準了山崖下的陣法。
下方的陣法一陣顫抖,陣中所有三十六枚法器懸空叮叮噹噹晃動起來,一陣彷彿來自幽冥的刺骨寒氣陡然從那陣法中被吸入十八星宿大陣,凝練爲一股暗黑色的潛流,直向藍草心逼來!
藍草心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心下一驚,不敢怠慢,趕忙驅動體內巫力遠遠迎出,試圖將這一股可怕的陰暗魂力努力化解。
巫力甫一接觸,藍草心渾身一顫!好冰冷!好陰森!好像靈魂墮入地獄,好像萬物遭遇冰封,心海中的道德倫理、親情友愛似乎都在這可怕的潛流中漸漸地被消融……
這陣法中,好強的魂力!藍草心大駭,她的巫力竟然只緩了它一緩,要不了幾分鐘,便抵擋不住要被魂力直接侵入體內!
危急時刻藍草心心頭一片清明,冷靜地觀照著腳下的情形。陰魂之力?地獄之寒?地獄,地獄……
藍草心眼睛一亮,心念動處,星珠中的金星再次分離變幻,沙漠中取自侯文強護身符,之後補充完善的遠古土系法陣瞬息間重疊如在十八星宿大陣之中,方向與十八星宿大陣恰好相反!
山崖下的地面驟然震動起來,整個崖底地氣蒸騰,彷彿有幼龍在地底翻涌!
山爲土之首,苗疆所在的雲貴高原,腳下何止十萬大山?古陣一成,土氣翻涌如龍,原本就磅礴浩大,更何況十八星宿大陣正翻轉吸附?陣法成處,藍草心巫力全力送出,只見一條條蛟龍狀的黃色地氣驟然從地底騰躍而起,不斷地撞入半空懸浮的邪惡法陣!
三十六件鬼氣森森的招魂法器,不一刻便有七八件砰然碎裂!
陣法被破,藍草心卻暗叫一聲“不好!”原以爲那老巫師和他的隨從必定趁機破陣而出,甚或絕地反擊,沒想到幾人只是倏然萎頓在地,竟像是原本死撐著的一口氣泄了。
姚四出卻已經驚怒不已,陣法被破,連組陣的法器也被毀,他自修道以來,除了師門當年教訓他,幾時吃過這麼大的虧?
“來著到底何人?我等只不過一再忍讓,莫要以爲我中原道門無人!”
藍草心冷哼一聲,絲毫不理會他色厲內荏、挑撥離間的言語,料定只要自己不出聲、不現身,裝高手裝得夠到位,便絕不敢貿然出來搜尋,趁著下方陣法空門大露,一邊極力催動土龍繼續衝擊,一邊如當初對司徒青那樣,不惜消耗,將巫力通過神識護住地下被困的幾人。
修爲雖然許久未曾增長,如今的神識卻比當初不知細緻韌密了多少。巫力隨神識牽引包裹上那幾個人的身體,藍草心清晰地感覺到幾人的身體極其明顯地一顫!
從他們身體內透出的,是多麼熟悉的親近感啊!雖然遠遠不及司徒青的強烈和精純,淡薄得多,也駁雜得多,卻也是的的確確的親近之意!
巫力幾乎毫無阻礙地穿透幾人的身軀,深入他們的肺腑,好像清泉漫過乾涸的沙地,滋潤著他們萎頓到了盡頭的生命力。
幾人眼中同時迸發出狂喜的光芒,猛地激動地雙手向天跪了下去,口中以苗語齊齊呼喊著什麼。幾個人都是喜極而泣,那老者更是老淚縱橫,一張老臉滿是虔誠,口中快速地溢出一連串流暢無比的音符。
幾個隨從立刻跟著唸誦起咒語。
山谷中蟲蟻的“簌簌”之聲大作!
土龍消散,藍草心原本蹲在一個枝幹橫伸在崖頂上方的樹幹上,此時一把抱住自己藏身的樹幹,才勉強沒讓自己摔下去。
土龍在地不在天,強行驅動土龍飛天衝陣,耗費太大了!老巫師再不出手,她一個人已經撐不住!
底下已經開始鬼哭狼嚎,姚四出叫罵著指揮沒有被蠱蟲咬到的弟子們飛出法器去攻擊老者和他的隨從,自己卻警惕地盯著崖頂,飛快地在身周佈下了一個嚴防死守的法陣,小心地一步步向谷口退去。
藍草心看到那個谷口了,卻不能堵住它不讓姚四出等人出去。一來怕他們做困獸之鬥,傷了底下那幾人的性命,二來她自己也力有未逮。
那幾人也不知道是把她當做了那座尊神,突然彷彿以爲自己刀槍不入了似地,一個個淡定安然地盤坐在地上,專心地念誦著她聽也聽不懂的咒語。她輸送進他們體內原本吊著他們性命的巫力被他們嘩嘩地用作施法的原力,毫不客氣地又用了出去,害得她趕緊補進去更多的巫力,以免自己一個不小心,這些人頃刻間死翹翹。
藍草心心中暗自叫苦不迭,卻不知此時谷底的這些驅蠱人已經幸福得身心戰慄,以爲自己正親身體驗神蹟!他們的身軀何時如此強韌過?他們的蠱蟲何時如此兇猛過?那涌入他們體內的力量多麼浩大而純正!一定是他們的巫神在保佑著他們!巫神沒有死,它渡過了天劫,回到了這片膜拜著它的土地!
滿天滿地飄飛爬動的蠱蟲中,老者和幾個隨從周身漸漸籠罩起一圈黑霧。姚四出顧著自己不肯輕易出手,他的弟子們也沒有一個傻蛋。對方顯然是來了強援,連師父都不敢對陣的高手。在這苗疆巫蠱之地,對方的高手意味著什麼?想想剛剛死去的兩個活活被啃光骨肉和內臟的同伴吧,落到這些人手裡,那是個什麼下場?
這個時候,人性中自私殘酷的一面在這幫本就早已道德淪喪的敗類中彰顯無疑。早有人豁出去不管什麼師父師兄師弟師妹,揮舞著法器護身,渾身貼滿符籙,拼命地向著谷口逃竄。有人逃出去了,有人死在了半路上,有人搶奪著身邊人的護身法寶,更有人隨手一腳踹翻身邊的同伴踢向蟲蟻太多無法落腳處,毫不客氣地踩著夥伴的屍體亡命飛奔。
姚四出喝止了幾聲見是沒用,一看大勢已去,再留下去就剩自己孤家寡人百分百遭殃,一跺腳揮舞銅鈴殺開一條血路,裹著弟子們一起逃了。
不是他比別人多謝愛心,而是他清楚地知道強敵在側,矛頭最可能對準他,關鍵時候多一個幫手,他便多一分生路。
神識中一直追著那夥敗類逃得極遠了,藍草心才勉強掐個馭風訣從山崖下躍下,落地時腳一軟,腳腕竟然還崴了。藍草心嘶地一聲一屁股坐倒在地,白著臉朝老巫師揮手道:“收了蠱術吧,我不行了,沒力給你們借了。”
對面幾人滿面震驚地瞪大眼看著她,除了驚駭還是驚駭!
藍草心停下小心檢查腳腕的動作,順著他們的目光看看自己身上一身休閒運動服,在看看地上和空中明明還在飛舞蠕動卻自覺避開她三尺的大大小小的蠱蟲,呃了一聲。這個,似乎忘了一件事。
她是知道他們必定是白夭矯的信徒,又猜到了跲魯村的事大約的脈絡,纔不惜巫力出手相救的。可是該怎麼對他們解釋自己的身份和出手的原因呢?
看那幾個年輕隨從的眼光,不是把她看成了……神的化身吧?
貌似有點像,可是那眼神好像又難以置信。難道是因爲……藍草心不得不想到……女神貌似一般不會崴腳?更不會毫無形象地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藍草心小心斟酌了言辭:“那個,你們說的那條千年毒蛟,的確在聃城渡了天劫。渡劫是失敗了,不過沒死。因爲我給他擋了一擋,他就用他的毒龍涎給我養傷來著。所以我現在的身體不怕蠱蟲。”
那老者似乎點了點頭,目光深邃地看著她。幾個年輕人眼中的驚駭也釋然了幾分,取而代之以好奇和期待。
藍草心趕緊解釋:“那些修真界的敗類是從中原逃來這裡的。他們在聃城成立了一個門派叫丹香閣,去年被道門圍剿,這些人無處藏身,估計那時候躲來了這裡。你們不要記恨中原玄門啊,這事兒他們不知道的。等我回去告訴門中長輩,自有人過來清理門戶。”
還是沒人吭聲。
藍草心撓撓頭,還有什麼沒解釋的,那就是她幫他們的巫力了,可這個該怎麼說啊?想了半天,決定在這樣的老者面前還是不能撒謊:“我剛纔幫你們的那個不是我們道門的法力,是和你們那守護神獸有關的力量。我看你們是他的信徒,纔出手幫你們的。你們不要告訴別人啊,要不然我恐怕會有大麻煩的!”
“我們苗疆的人,從不忘恩負義。”老人終於開口了。他從盤坐的姿勢端端正正跪立起來,十分認真和虔誠:“您身上有巫神的氣息,又像巫神一般護佑了巫神的子民。在苗疆,您就是巫神的代言人。我是大巫醫手下的信使頭一卡卡,左右這兩個是我的親孫。尊敬的神使,神的信徒拜見您!”
藍草心從未試過騎乘一隻蜈蚣趕路。
頭一卡卡老人坐著的是一隻磨盤大的蜘蛛。他的孫子們一人騎著一隻蠍子。他們的坐騎都是他們的本命蠱蟲,體內融合著他們出生時的臍帶血和他們的精神力,跟主人親暱無比,在他們的驅使下靈活異常。
藍草心腳崴了,巫力又用得空空蕩蕩,也需要一頭坐騎。她試著以頭一卡卡老人教給她的心法放開神識向深山中呼喚有靈識的百年蟲豸,滿心希望能召來一頭美麗的梅花鹿。實在沒有,老虎豹子什麼的大蟲也湊合。最後很無奈地看到了這隻丈許長、尺許寬,數不清有多少條腿的蜈蚣。
呃,她忘了,蠱術從來都針對的不是四足獸。
她不得不向這條唯一可能的坐騎傳達請求和善意,竟然立刻感受到了蜈蚣詭異的小黑眼裡傳達回來的興奮和親近之意。這種感覺如此清晰和奇妙,藍草心第一次感受到了通過巫蠱之術與昆蟲溝通的美妙!
藍草心震驚地沉醉在這種奇妙的感悟中,閉上眼,全副身心浸入其中細細領悟,完全沒有注意到頭一卡卡祖孫一路驚喜莫名的眼神。
這些昆蟲在叢林中奔行的速度,竟比虎豹還要快!天快亮了的時候,藍草心知道自己已經身處茫茫大山的極深處。
伴著山中的第一縷晨曦,藍草心見到了苗疆巫蠱的最高首領——大巫醫。
藍草心原以爲巫蠱人中相互會以巫師相稱,來了這裡才知道,自從華夏那個火紅的年代來臨,巫師全部退居深山,從大巫師到那些出去爲族人治病禳解的小巫師,所有人對外都自稱苗醫,對內也只略略放開,彼此互稱巫醫。
如今的大巫醫,正是原來小白的飼餵者,苗疆本地人人敬若神明。
茅屋的門扇緩緩推開,開門的是一隻半人高的碧綠的蟾蜍。藍草心在蟾蜍的“咯咯”聲中順著晨曦移動目光,看到了一個老婆婆。
粗布陳舊的苗族傳統綵衣,花樣繁複,漿洗乾淨,舒適地穿在一個身軀有些佝僂的老婆婆身上。老婆婆髮髻梳得穩妥,頭上戴著不多不少和尋常苗寨老婆婆差不多的銀飾,頸中也一樣掛著極寬大的銀項圈,低著頭看不到臉,樹皮般粗糙黝黑的手中握著一根黑黝黝的樹杈,正一圈一圈慢慢地攪動著面前土竈上小鍋裡半鍋糊里糊塗的湯汁。
古怪辛辣的味道從湯鍋裡飄出來,藍草心下意識地想要聞味兒辨識是那些草藥,剛一打開鼻腔卻連打了七八個大噴嚏,心裡十分詫異剛剛門沒開時怎麼一絲味道都沒有聞到。
坐騎蜈蚣已經被藍草心放了歸林,頭一卡卡帶她來到門口一丈遠處就恭敬地行禮離開了。藍草心是自己一拐一拐連走帶跳地進來的。她不是沒有藥治療這並不嚴重的崴腳。相反,正因爲這腳傷實在是崴得太不嚴重,她專門沒有治療,唯恐它好得太快。
這傷,還有用。
不過來到這沒桌沒凳就幾個草團一個竈臺幾個鍋碗的茅草屋裡,藍草心七八個噴嚏一打,單腳站不穩當,身子就有些歪歪倒倒。忽地身後什麼東西一撞,藍草心一個踉蹌跌向了老婆婆的湯鍋對面。
湯鍋對面是一個草團,藍草心栽過去身不由己地坐倒,扭頭一看撞自己的那隻碧綠的大蟾蜍轉著兩隻鼓泡泡的大眼睛還在咯咯地叫,那叫聲這次倒有點像咯咯的笑聲……藍草心下意識地抽搐了下,十分佩服自己超常的想象力!
本想離老婆婆的湯鍋遠一點,甚至先退出去,免得自己打噴嚏的唾沫星子迸到湯鍋裡,這一下冷不防直接跌到湯鍋對面,藍草心被那古怪辛辣的味道刺激得受不了,連句對不起都來不及說,頓時噴嚏連連,眼看著眼淚鼻涕與唾沫星子齊飛,不少都飛進了老婆婆的湯鍋裡。
老婆婆卻好像並不介意,不但不介意,還十分滿意的樣子,加快速度攪動了幾下,就那麼伸出手指在翻滾的湯鍋裡蘸了一下,又把手指放進嘴裡嚐了嚐,瞇起眼睛彷彿很懷念的樣子,好一會兒才很慈祥地說:“巫神很看重你啊,姑娘!”
藍草心有點懵。這大巫醫有點神了哈!這怎麼就從一鍋濺了她眼淚鼻涕唾沫星子的湯裡面嚐出小白對她的看重了呢?
想到這裡藍草心突然發現,從老婆婆嚐了湯,她忽然就不打噴嚏了!湯中依然飄散著古怪辛辣的味道,她卻聞著十分舒服,渾身感覺十分通透,一點也不想打噴嚏了。
藍草心懵懂升級了。她好歹也在世界最頂尖的醫學院學醫半年,在這之前更是已經遍覽中外醫藥古籍,更在白夭矯身邊浸染了不少日子,今天竟然完全摸不著這老婆婆藥草中的門道。
這鍋湯裡面沒有巫力沒有蠱,她感覺得到。那就是一鍋湯,純粹的動物植物熬成的湯。
“老婆婆……”藍草心一開口發現叫錯了,趕緊糾正,“不是,大巫醫……”
大巫醫終於擡起頭來,橘皮一般的臉上綻開愉悅的笑容:“叫我老婆婆?呵呵呵,有趣!有多少年沒有人這麼叫過我了?姑娘,來,再給我一滴你的血。嗯?姑娘?”
藍草心啊的一聲從看到大巫醫的臉時無比的驚詫中回過神來,趕忙伸出一根手指遞給大巫醫。大巫醫卻笑著搖了搖頭,轉頭向著那隻碧綠的大蟾蜍怒了努嘴。
藍草心眼前一個細長的影子一閃,指尖一痛,下意識地縮回手指,這才發現手指上已經被蟾蜍的長舌頭舔了一下,刺出幾個小小的孔洞。
藍草心瞪著大蟾蜍驚詫莫名。什麼時候蟾蜍也和貓一樣,舌頭上長倒刺了?
蟾蜍舔到了藍草心的血液,忽然仰頭狂暴地大聲咯咯起來,碧綠的身軀緩緩開始膨脹,顏色也漸漸變化,從碧綠到青綠到青灰到灰黑到暗紅,最後竟然變成圓滾滾的鮮紅的肉氣球!
藍草心瞪大眼睛完全失去了語言能力!她的血是劇毒嗎?或者說是什麼蠱毒的毒引?怎麼一點點血就能造成這麼恐怖的狀況?
“好了!”大巫醫忽然呵斥了一聲,手中攪湯的棍子一甩,一溜湯汁飛入仰天大叫的暴怒蟾蜍的口中。
蟾蜍發出響亮的咕咚咕咚的吞嚥聲,神情變得極其愜意,身子一點點地縮小,顏色也慢慢地變回來,過了差不多一盞茶的功夫,終於恢復了原狀。
恢復了原狀的碧綠大蟾蜍伏在藍草心腳邊,比燈泡還大的大眼睛圓鼓鼓地對著藍草心十分討好地眨呀眨,喉嚨裡咕嚕嚕、咕嚕嚕地響個不停。
藍草心直愣愣地瞪著它,覺得自己是不是瘋了,竟然會覺得這隻大蟾蜍在向自己賣萌撒嬌!
老婆婆不再攪拌湯汁,加了點柴,從一旁拿過一個厚厚的木頭鍋蓋來蓋住半邊,任由它自己滾著,很懶散地靠牆坐著,很有趣地看著藍草心:“頭一卡卡傳話說巫神現在的去向跟你有關係,能給我說說嗎?”
藍草心當然不會隱瞞,一五一十地將小白渡劫一直到化人之後留在她身邊的事講了一遍。
老婆婆默默地聽完,雙手虔誠地做了個行禮的動作,看起來十分地古老:“真正的大巫神保佑!我苗疆血脈終於重生了!”說著故里咕嚕地吐出一大段苗語,聽那唱誦的音調像是一段禱文。
藍草心靜靜地看著老婆婆對天行禮祝禱。
老婆婆祝禱完畢,重新袖起雙手,倚著牆放鬆下來,看著藍草心的目光中有著奇異的光芒,似驚詫,似感嘆,似期盼,似宿命。最終卻僅僅微笑著拍了拍手站了起來:“你累了,就在這裡睡一覺吧。醒來以後讓頭一卡卡送你出去。”
眼看老婆婆就要開門走出去,藍草心想起見她面容時心頭驚疑的念頭,趕忙扶著牆站起來叫道:“老婆婆,您認不認識一個叫藍錦花的老人?她今年71歲!”
大巫醫的身影停頓在陽光照耀的門口,背影黝黑,肌肉既沒有收攏,聲音也沒有起伏:“她讓人欺負了?”
藍草心心裡一喜,忙道:“我和養父還有姑姑都是她收養的孩子,她是我的奶奶!老婆婆,你認識我奶奶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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