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小蟲的臉色已經臭到不能再臭,如果不是胡佳衣這會兒才從死神那裡逛了一圈回來,真有一拳揍到他扁掉半個豬頭的可能!藍草心無語勸解,找不到自己此時的立場。從旁觀者的角度,她真心祝福胡佳衣能得償所願,可是無量壽佛,她老師癡戀的人是她未來婆婆!如果胡佳衣真成功了,衣小蟲最好的這個好兄弟,就會變成後爹!
衣小蟲的拳頭攥得嘎嘣響,渾身寒氣凌烈,好半天才從牙縫裡擠出話來:“你瞞得我好!”
胡佳衣坦然無奈地笑了笑,柔軟直視衣小蟲強烈的目光:“小時候我就很多次告訴你,師母不可能一點也不愛你的。是你自己不信,總以爲我是安慰你。我又不能解釋太多,因爲師母她不希望?!?
“我是說,她就在那裡!就在離我不遠的地底,你卻瞞了我那麼久!”衣小蟲的眼睛幾乎要噴火。
胡佳衣終於垂下眼眸:“對不起。不過,我不後悔。小藍的心在你身上,你體會不到我的感受。”
話題至此戛然而止,沒有辦法再討論下去。還能說什麼,當著一個兒子說我就是要獨霸你的母親?
藍草心適時地開口轉換話題:“那個……衣阿姨真的還活著嗎?可是連我都感覺不到她的氣息。老師,你確定她是中了蠱毒?”
衣小蟲忽然瞧了藍草心一眼。藍草心尷尬地沒有回看他。她知道他是介意她對衣綵鳳的稱呼??墒菬o量壽佛,當著胡佳衣,她還能怎麼稱呼?拜託,要是從胡佳衣這邊算,理論上她還該叫師婆或者有可能以後叫師母哦!
胡佳衣這一番坦白,把三人的關係真是搞得太吐血了!
難怪胡佳衣前一次收了一個美貌的女徒弟,竟然會因爲女徒弟違反諾言反撲自己而直接發怒狠心地把她化爲了一灘黃水。那時衣小蟲看到的他的落寞,原來不是因爲女徒弟,而是因爲自己真正心繫卻無法得到的人,衣小蟲的親孃……
呃呃,想遠了想遠了。思緒拉回對衣綵鳳目前的狀況上,胡佳衣正說起關於衣綵鳳的情況。
據他判斷,不管是什麼原因,衣綵鳳一定是服下了活死人蠱。因爲他花了很多時間連埃及木乃伊的防腐術都研究過,真的沒有任何一種情況是像衣綵鳳現在這樣可以身體完全不腐爛的。他所糾結的是這種蠱要不要解,能不能帶衣綵鳳到苗疆來解,怕一個行差踏錯,害得衣綵鳳連現在的完好身體都保存不了。
而在藍草心他們來之前,他之所以會在木綠花手裡受盡折磨還不屈服,也是因爲他堅持要木綠花先幫他解了一個女子所中的活死人蠱,他才答應木綠花的要求。而木綠花堅決不肯,一定要他只管把那女子帶來放在這裡,胡佳衣先心甘情願地服下癡情蠱,她才肯出手救人。兩人誰都不放棄,他纔會如此吃苦。
找到木綠花之前他已經打聽清楚這種蠱的確只有聖女能解,而木綠花又這樣說,他至少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癡情蠱有解。
衣小蟲聽到這裡,一言不發地起身。胡佳衣著急地叫:“你不要衝動!那個女人很固執,當心她發了脾氣對你用蠱!”
衣小蟲腳步頓了頓,微微回頭斜睨著他:“真蠢!”拂袖而去。胡佳衣氣結,卻又忍不住擔心,急急看向藍草心。藍草心這才把前前後後的情況告訴胡佳衣,聽的胡佳衣又驚又喜:“這麼說來,阿青有可能能直接命令木綠花爲師母解蠱了?”
藍草心揣摩著搖頭:“他應該不會這麼做。衣阿姨是苗疆叛出的聖女,而木綠花的確是個固執的姑娘,對苗疆的利益和傳統看得極重,命令不會有效,反而會激起不必要的麻煩。我猜,他會用別的辦法?!?
胡佳衣問:“什麼辦法?”
藍草心笑著搖了搖頭,心裡卻已經有了答案。
傍晚,衣小蟲纔回來。胡佳衣從他一進門就一臉希冀和緊張地看著他,可他偏偏無視他,只走到悠閒在桌邊喝茶的藍草心身邊,也不坐,輕輕地覆了手在藍草心的手上,黑漆漆的眼神鎖著她,眼睛裡濃濃內疚。
藍草心莞爾一笑,拉了他在身邊坐下,給他倒了一杯熱茶:“都談好了?”
衣小蟲點點頭,幽深的眸子裡歉意更深。藍草心嗔怪地瞪他一眼:“你送給我師門那麼多的寶貝,我有跟你見外嗎?要不要現在我給你補個借條?”
衣小蟲眼中頓時有明亮的光芒閃過,重新雙手握住藍草心的小手攥緊:“那麼重要的東西,我甚至都忘了先跟你商量一聲,你真的不生我的氣?”
“原本就是苗疆巫蠱的聖物,本來就該讓它回到故里,更何況是救治你的母親,我生什麼氣?”藍草心溫柔地任他握著,自自然然地看著他的眼睛,低聲輕訴,“我的東西就是你的東西。你的母親也是我的母親?!?
“喂!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到底怎麼樣了?”胡佳衣實在忍不住了,拜託有個人理睬他一下好不好?他貌似比他們兩個你儂我儂的傢伙還心急如焚的好不好?
藍草心眨眨眼看向衣小蟲。她只猜得到衣小蟲必定是去鄭重與苗疆聖女和長老們攤牌,用巫鼎換衣綵鳳的一條命。因爲在胡佳衣還沒醒來的時候兩人就再三地討論過,不敢用對胡佳衣的辦法,用巫鼎直接煉化衣綵鳳身體裡的蠱。怕萬一正是因爲那蠱的存在才讓衣綵鳳身體不腐,煉化了蠱,反而導致衣綵鳳的直接死亡。最好的辦法,還是按照正常的方法解除蠱毒。
既然料定木綠花不會接受命令,那麼用更大的傳承和利益來換,是目前唯一的辦法。
衣小蟲根本不理胡佳衣,收到藍草心求解的表情才溫柔地道:“聖女和長老們都很高興地答應了,說只要把材料集齊,隨時都可以給母親解蠱。解蠱之後,正常睡眠時間之後人就可以醒來。”
藍草心欣喜地道:“那太好了!都要什麼材料?”
衣小蟲眉頭卻糾結了一下,眼神很是古怪地看了胡佳衣一眼,停了一會兒才說:“聖女心頭血、親人眼中淚、情人骨中髓?!?
我靠!藍草心黑線了,眼神怪異地也向胡佳衣看去:“那萬一……阿姨對他沒有那個意思……”
“咳咳……”衣小蟲彆扭地扭開視線,“我也這麼擔心,可木綠花說,情人的意思,不是中蠱的人心愛的人,而是一心一意癡愛著中蠱的人的人。那個,其實我也覺得有點扯……”
胡佳衣仰天躺倒,高興得都帶了哭聲:“我行的!我一定行的!”
藍草心心中默默感動,轉眼看衣小蟲,竟然難得地也沒有反駁。
看著窗外巫醫寨的秋景,再想到衣綵鳳這個人,藍草心心中感嘆萬分。
衣綵鳳當年到底爲什麼服下這活死人蠱已經沒有人知道??墒巧頎懳ㄒ恢涝觞N解除這種蠱毒的苗疆聖女,她一定是知道解法的。這一點,太過於耐人尋味。
第一件,聖女心頭血。意味著要有人把她帶回故鄉,冒著危險來求新一代的聖女,並且得到故鄉完全的寬恕。第二件,親人眼中淚。她在世上唯一的親人只有衣小蟲。意味著她唯一的兒子會爲她而悲傷。第三件,情人骨中髓。藍草心決不信衣綵鳳在苗疆還有什麼舊情人,那麼這一條有可能做到的就只有服下蠱毒之前向她表白了的少年。
這是怎樣一個熾烈的女子!她從十幾歲到二十幾歲最美好的青春只陪伴了兩個男人。爲了第一個男人,她身爲聖女卻義無反顧地背叛了苗寨,甚至願意將巫蠱不傳之秘與丈夫探討??墒撬€不到二十歲,丈夫就因爲蠱毒而去世,本身都還是一個少女的她送走了兒子,在對丈夫的懷念中用自己另一半的青春光陰養大了另一個少年。
當這個比自己小了9歲的少年也長成了玉質翩翩的男子,鼓起勇氣向她示愛,她果決地結束了自己前半生的生命!
故鄉的寬恕、親人的溫情、愛人的真心,缺一樣,不復活!
這樣的一個奇女子!青蟲身上冰冷卻又霸烈的個性,誰說不是來自她的傳承?
巫醫寨已經答應隨時可以解蠱,衣小蟲自然沒什麼問題。從小到大,他對母親的情都深深地埋在心底,他需要提供的又只是淚水,這比起一個取心頭血的和一個抽骨髓的都要輕鬆許多。木綠花也表示自己沒有問題。眼下只要胡佳衣身體好一點,抽骨髓不至於太傷身體就可以了。於是原本大家的意思讓胡佳衣再養兩天??墒呛岩乱宦犑沁@麼個情況,說什麼也不願意等,鬧著一定要立刻抽髓!一秒鐘都不願意多等!
衣小蟲很是鄙視地瞪了渾身扎著繃帶上躥下跳的胡佳衣好一會兒,果斷地下令:“既然他都不怕死,那就現在解!”
藍草心是第一次看到神乎其技的解蠱之術,震撼久久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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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週末的,卻要加班。晚上下班回來才趕了這些。雪也知道少,那個,唉唉,等稍閒一點就多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