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上氣勢洶洶的包圍圈被空中不斷投擲炸彈的飛機轟得直往四面八方逃竄。可是邪了門了,以往只要進入附近小國的領海和領空對方就不會追擊下去,今天天龍會卻像是跟每一個人有深仇大恨一般,不但有飛機一直追著輪船轟炸,不徹底炸沉不罷休,附近所有他們能上岸的小國海岸線竟然也都佈滿了天龍會的人!好不容易有幾艘戰船在小國官方海港靠了岸,竟然就在港口裡被人爆了船!
就連海上爆炸的戰船上跳海逃生的人,都會有天龍會的無數大小船隻提槍端炮追著打,不血洗所有人不罷休!
十幾個小時過去,所有參加這次行動的地方武裝竟然無一活口!這在各大黑幫跟天龍會的戰鬥史上也是極罕見的情況!
而此刻遍地廢墟的離島上,防空洞的門戶打開,衣小蟲紅著眼睛帶著數百人已經瘋狂地將整個島嶼的角角落落搜尋了幾十遍,愣是找不到一個活人!
一陣陣徹骨的寒意從他的身上壓抑不住地散發出來,跟隨在身邊的人不自覺地噤若寒蟬。衣小蟲第一百零一次打通倒黴的某人的電話,第三百八十次問同一個問題:“鳳小稚沒事?你確定?”
那邊的蘇黎第三百一十二次崩潰了:“沒事沒事沒事!我靠,你小子找不著人是你自己笨!你再敢咒我們家小稚我特麼真跟你急啊!”
鳳小稚沒事,沒感應,說明他家藍也沒事,可是怎麼就找不到人呢?
藍草心睜開眼睛時,修爲已經又明顯前進了些。密實裡難以想象的情況她還沒有完全相通,但對她之前的眼界來說也是一種重要的開拓。原來,巫力還可以這麼用……
脣角噙著一絲笑意,藍草心正要起身稍微活動一下筋骨,剛一坐起來,愣了:“呃……我睡著很久了嗎?”
所有人緊緊地護在她的周圍呈一個密密層層的圈是怎麼回事?還有他們聽到她說話,一個個一臉釋然的表情和“藍醫生醒了”的低低驚喜的呼叫又是怎麼回事?他們很緊張她嗎?她不過就是因爲這個地方給她一些明悟,假裝睡覺其實入定了一會兒而已啊!
“再有15分鐘你就足足睡夠10個小時了!”江零的聲音有些沙啞,也有些顫。他就守在離她最近的地方:“要不是胡醫生說你是陷入了一種特殊的睡眠狀態不能有半點打擾,誰都不敢動一動,我們早都要帶著你衝上去了。藍醫生,你是不是累壞了?你知不知道你睡著的這10小時,我都快要感覺不到你的呼吸!”
江一和幾個年齡小的孩子的聲音乾脆帶著哭聲:“藍醫生姐姐,你嚇死我們了!我們都以爲你再也醒不過來了!”“我也是,嚇死我了!”“我都不敢動一下下,就怕藍姐姐睡不好恢復不過來!”“嗚嗚嗚……藍醫生姐姐終於醒了!”
藍草心心頭震動,感激地看向胡佳衣,又看向江零、江一和所有人。他們以爲她是這些天連續做手術累的,要一睡不醒了嗎?所以他們這十個小時,一動都沒動,怕她夢中被驚到突然間香消玉殞?
“那你們是不是一直都沒有吃東西,也沒有喝水?”大家都沉默著不說話,藍草心的眼眶溼潤了。怪不得她入定後的環境如此安然,原來是這樣。
第一次,她除了因爲天龍會是有衣小蟲存在的地方,在這裡有了家的感覺。她身邊的這一羣絕大部分都未成年的孩子,都是她的夥伴!
當密道出口打開,一行人迤邐而出,外面陡然想起震天的驚喜歡呼聲。有無數人在雜亂地呼叫,喊得最多的就是“青先生……”“青先生……”
雖然已經派斥候確定過外面的情況,但藍草心和胡佳衣還是被江零護著在最後纔出來。剛剛經過大變,每一個孩子的神經都繃到了極點,江零更是責任重大。
藍草心走出密道的時候還在考慮該怎麼表現出跟衣小蟲不惹人注目的上下級關係,同時又第一時間讓他放心,整個人已經被一股旋風捲入了一個熟悉的鋼鐵般的懷抱裡。 ωωω●ttka n●¢○
身邊響起大片的抽氣聲。鴉雀無聲的詭異靜寂裡,江零的失聲驚呼顯得那樣地支離破碎:“堂主你幹什麼?”
藍草心的整個人也僵了,完全不知道這樣的情況要如何應對。想要趕緊站開些,假裝某堂主只是一時激動,身子剛剛小小掙扎卻立刻被大力地按得更緊。
頭頂,優雅如大提琴的聲音沉寂卻堅定,緩慢卻清晰:“正式介紹一下,我懷裡這位,我的女人。”
江零的身子明顯地晃了晃,不敢置信地失聲問:“藍醫生?”
按住她的手掌鬆了鬆,藍草心暗自無語某人的用詞,擡頭溫和地對江零笑了笑:“大家身份都特殊,之前不方便多講。沒錯,青先生是我男友,我就是爲了他才加入幫會的。”
之後的三天三夜裡,據說江零帶著人在離合島周邊海域瘋狂追殺落海倖存的敵襲者,每找到一人必以最冷酷暴虐的方式將之處死,那無盡的憤怒和冷血,儼然另一個殺人青現世。藍草心曾經猶豫要不要單獨找他談談,卻被心有餘悸地將她困在牀榻之間無恥地勒令“要麼睡覺休息,要麼休息和我睡覺”的某人攪和了。
直到藍草心休息好了,某人也終於發泄一般地狠狠飽餐了幾頓,才摟著她柔滑的身子似低嘆似解釋:“發泄夠了,以後才能想得開,即使想不開也忍得住。男人最傷心的時候,不要去刺激他。”
衣小蟲陪了她兩天。這兩天裡除了接打電話,幾乎是寸步不離。當然,也不出臥房一步。用某人一本正經地無恥的話說,他這段時間爲了她情緒高度緊張,也需要發泄出來。
嗯,然後,他就發泄了許久。
藍草心作爲醫生,不是太關心幫會的事,但這次一來因爲切身相關,二來某人接電話也從不避諱她,多少還是聽明白了一些。
這次的襲擊是黑手黨的手筆,似乎之前對方得到了一些語焉不詳的情報,知道離合島上有天龍會的秘密基地,還有著對於天龍會首腦來說十分重要的東西,並且還知道這幾天正是天龍會核心高層商議要事,抽不開身的時間。而不用人提供消息黑手黨也清楚,如今的黑道情況不穩,天龍會也是四處起火,只要行動籌劃好,的確是出手的絕佳時機。
於是就有了這次敵襲。
藍草心從他繁忙的電話指揮中隱約也感覺得到他人在守著自己,實際上這兩天應該還在忙著件什麼大事。這件事似乎並沒有讓總部知道,卻是被青某人下了死命令,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藍草心有一次實在好奇了,又見他並不避忌她,忍不住問了問,才知道他是在布控黑手黨中主持這次襲擊的那一派勢力。雖然具體行動的人已經被斬盡殺絕,但衣小蟲並不準備罷休。黑道向來是比拼狠辣的,敢惹自己的人必須要付出他所不能承受的代價,今後纔會知道畏懼。
衣小蟲這次真的被惹怒了,他對總部的部署裝聾作啞,置若罔聞,暗地裡集聚了龍部的精銳,乾脆地交給了目前正尋求發泄的江零全權負責,給了他一個月的準備時間,讓他自行調配,務必全力一擊,如果還不能給半年來不斷向天龍會挑釁的黑手黨造成不可磨滅的創傷,他就不必回來了!
藍草心瞧著度假般流連牀榻的他家青蟲,突然明白了一個道理:有些人平常看著的冷酷並不是真正的可怕。當他忽然做出一副不怎麼冷酷的樣子,那纔是真正可怕的開始!
與此同時,藍草心也知道了當衣小蟲聽說離合島被襲之後當場作出的反應。尤其是當總部打來電話說希望能讓神醫藍小姐過去瞧瞧秋霧的傷勢,能不能用些辦法早點控制住肋骨刺破的臟腑感染,清除體內淤血,好讓樂部的工作儘快恢復正常的時候,她才知道原來秋霧即使沒被衣小蟲的槍擊中,那一腳造成的傷竟然也有這樣沉重。
對方顯然是很小心打的這個電話,然而還是把殺神惹怒了。殺人青坐起身掖好藍草心肩上的被子,絕美的臉上一絲表情都沒有,聲音冷過寒冬:“把電話轉給king。”
藍草心還是第一次聽到king的聲音,可惜那聲音太冷太怒聲線有些扭曲,聽不出原來的音色:“青堂主,你這兩天挺閒啊?”
衣小蟲微微默了一下,聲音不卑不亢,冰冷無情:“我已經退出了。你自己故意攪起的麻煩,誰接受你的考驗誰去搞定,與我無關!”
“好一個與你無關!”對方的聲音終於咆哮起來,“你是不是忘了龍部他孃的是幹什麼的!我他孃的擺了那麼大的一個局,你龍部都熄火了,樂部也亂套了,沒兵也沒信息,你讓蘇黎那小子他孃的怎麼收拾?用一張嘴去吹嗎?”
衣小蟲微微皺眉把話筒拿遠些,再拿回來時聲音依舊平平靜靜:“他吹不動,你可以。再說你不是要給他終極考驗?8個部才熄火了2個,這個考驗並不嚴苛。如果他玩不轉,你應該想到是他不想玩。”
King似乎被這兩貨氣得說不出話了,藍草心簡直聽得到默默地咬牙聲。許久,衣小蟲再次冷冷地開口:“剛剛總部要我家女人過去給秋霧治傷,我看其實不必。秋霧掌管月部的時間有點久了,正好這次多病些天,最好幾個月不能動。至於樂部,蘇黎手下有個叫鳳小稚的丫頭可以接手。嗯,當然,蘇黎和秋霧可能都不願意,不過那就是你的事了,與我無關。”
King突然笑了,笑得讓藍草心有些毛骨悚然:“我們阿青總是給我最中肯的建議,即使瞧不上我老頭子過日子的方式也是這樣,挺公事公辦,大公無私啊?那既然這樣,我看你們龍部的堂主也多年沒換了,要不趁著這次樂部的動作,你也好好休個長假?”
衣小蟲微微勾起脣角,聲音還是那麼氣死人的無動於衷:“好。你直接派人接手吧。你要是沒有合適的人選,我手下有個叫江零的,十八歲,可以磨練一下。那我休假了,剛好馬上要春節,我要陪我女朋友回家過年。”
這次不等king再有任何機會更改決定,電話迅速關機,電池板被摳掉,某腹黑殺人狂身子往下一滑鑽進被窩裡摟住藍草心,紅豔的脣瓣挑逗地落在她的頸側:“藍,我等不及了,我想這次去就提親。”
藍草心到底還是沒答應。不是她不願意,而是必須要考慮家裡大人的感受。她才十八歲,年齡還太小不說,總得提前先跟家裡溝通一下,讓家裡人有個心理準備。家裡至今都不知道她談戀愛,突然男朋友上門,去了就提親,會誤會她已經有了那什麼的好不好?不好意思給衣小蟲說這麼明,只能先推搪著,怕他緊跟著來一句:“那就真要一個!”呃,這種事他是絕對說得出做得到的。
衣小蟲倒也不逼她,之後再沒提這事兒。兩天以後兩人從住的地方出來回離合島去看看,藍草心問起了幾個一直想不通的地方。
離合島已經暴露,現在雖然還在天龍會的控制之中,但已經不可能再作爲訓練基地和醫療基地重建了。這幾天島上的廢墟已經整理過,打算正規租出去躲避官方雖然遲緩但必將到來的盤查。但是聽這兩天衣小蟲的電話裡講,胡佳衣帶著些人還在離島上,這一點實在很奇怪。
藍草心拿這事兒問他家青蟲,衣小蟲的神情卻有些少有的悲傷和凝肅:“我給你講個故事。”
從前有個風華絕代的神醫,容貌風流倜儻,醫術天下一絕,卻從不收弟子。與男子朝夕相處他嫌無趣,與女子日日相對他怕惹下麻煩。
後來終於有一個非常活潑美麗的女子入了他的眼,被他收爲弟子,打算將一身本領傾囊相授。可是神醫有個古怪的規矩,要讓女弟子保證不許愛上他,否則不得好死,屍骨無存。
因爲神醫十分浪蕩,而女子是個潔身自好的好女子,因此當是她他的這個要求嗤之以鼻,發誓天下的男人死絕了都不會愛上他。
可是感情這件事往往不由人,神醫的魅力漸漸地在女弟子面前展現出來,一年後女弟子還是無可救藥地愛上了這個平時極其浪蕩的男人。姑娘忍了許久忍不下去,豁了出去給神醫下了迷藥,進了他的房。
衣小蟲講到這裡沒了下文,藍草心心中早已明白他講的是誰,心頭揪起:“然後呢?”
衣小蟲輕輕地摟了她在懷裡,伸手緩緩地順著她的發,彷彿在呵護一件不容任何人侵犯的珍寶:“然後?然後第二天我剛好去找他,那人房中凌亂至極,人也衣衫不整,臉色很蒼涼地站在夕陽中。我還沒見過那個據說很美麗的女徒弟,好奇問了句,他就笑得很涼,伸手指了指地上的一灘水漬。”
他的嘆息輕輕地散在夕陽下的海風裡:“一夜歡愛之後,屍骨無存。那是胡佳衣唯一一次正式收徒。你是第二個,但算不上徒弟。他並沒有教你全部,他教的東西也不是你的醫術的全部。所以他從開始就要你叫他老師,你只算是他的學生。”
藍草心安靜地沒有追問,心裡有些明白卻又有些更糊塗了。如果說胡佳衣後來不收弟子是因爲那個姑娘,那他不肯接受那個姑娘,不肯讓他的弟子愛上他,又是因爲什麼?
而這一切,又和他們現在去離合島有什麼關係?
離合島上,胡佳衣剛剛帶著人離開,據說還帶著許多清理出來的東西。司徒青聽了之後只點頭表示知道,沒有多說一句。藍草心細心地講神識延展入哪個密道里,發現裡面的那種力量竟然已經神秘地消失了。
衣小蟲打算跟藍草心一起回國的計劃最終沒能成行。就在兩人即將啓程的那天,江零和秦槐分別傳來了重要消息。江零那邊在行動中發現了重要線索,泄露消息方向有了眉目,但卻是江零的地位觸及不到的,需要司徒青親自出馬。而秦槐那邊的消息更讓人深思。替身歐陽青接了lisa到S市的第二天,lisa遇到惡性車禍,差點喪命。
衣小蟲接到消息的時候身上散發出冰冷的氣息,他用力地抱了抱藍草心:“是我太心急了,讓你們都受連累。這次,我會徹底解決好。”
藍草心反手擁抱他:“不要給自己那麼大壓力,我還沒那麼脆弱。”
他不語,只是用力地擁緊她嬌軟的身軀。他的女人因爲他而受了委屈,他若是不能爲她討回公道,除盡前路上的艱辛,還憑什麼要她一生相伴?這輩子,他要定她,所以這次的事,絕對要徹底解決,不能留下一絲隱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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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中秋,祝各位親月圓情圓人團圓,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