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微弱,聽起來還很遠,但聽在已經在這裡歷經生死苦等了一個晝夜的幾人耳中,卻不啻爲洪鐘大呂、天外仙音!畢竟車上的物資有限,人活著就要不停地消耗,在這茫茫沙漠之中,不管誰有通天的能耐也不能不吃不喝,若是外邊的人找不到他們,他們一不小心在沙漠中亂闖迷了路,那麼再強大的人在塔克拉瑪干也只有如螻蟻般死去風乾的命。
關耀最先跳起來,歡天喜地地就要去按響車喇叭,卻被侯文強一把抓住,將手心裡的三塊新的碎骨護身符遞了一塊在關耀的手心裡:“這個送給你,別告訴他們。”接著又拽過陳潛教授的手,同樣塞了一塊碎骨到他的手裡:“陳爺爺,這一塊給你,以後貼身帶著,再考古的時候安全些。”
陳潛教授的眼睛潤了潤,慢慢地握緊了手心,拍拍侯文強的肩膀,卻沒有說話。藍草心瞧了老教授一眼,心頭又鬆了鬆。侯文強雖然內向靦腆,自卑心重,但對親人和朋友異常珍惜。這三枚護身符雖比不上王符和星珠的威能,更不能夠自行吸收天地之間的氣機,但放在這世間也是難尋了。這一點普通人清不清楚,侯文強是一定清楚的。不過以陳教授和關耀的見識,恐怕也不是完全不識貨。
陳潛老教授沒有開口推辭就收下了這樣極其貴重而又對自己助益極大的禮物,可見也完全不把侯文強當做外人看待了。
關耀愣了愣,臉色卻是有些難以置信,也很有些感動,同時又有些惱怒:“強子,你是不是信不過我,覺得我沒拿你的好處就不會幫你保守秘密?”
侯文強呆了下,茫然不解地“啊”了一聲,還沒回話,關耀腦袋上便被陳潛教授怒其不爭地敲了一下:“榆木腦袋!他要是信不過你,不拿你當親人看,一個陰陽傢什麼時候肯把法器主動地交到一個科學家手上了?”
關耀被敲得“嗷嗚”叫了一聲,抱著腦袋跳開,衝著陳教授嚷嚷:“我腦袋哪天要是真變成榆木腦袋了,也是被你給敲的!”說著又轉過頭,呲開牙對侯文強笑得有牙沒眼:“我就不謝了啊!往後不管學業上還是生活上,哪怕是泡妞泡不上,只管來找哥!老頭子忙著呢,你找我準沒錯!”
陳潛教授鼻子裡哼了一聲:“這還像個當師兄的樣兒!”
此時也不用再打喇叭,遠處的地平線上已經有螞蟻般大小的黑點出現,剛開始是一兩個,不一會兒已經是一條線,一眼看去間隔均勻,即使是行駛在無人的大沙漠也極其有規律,整個車隊紋絲不亂、車速極快,彷彿一柄出鞘的利劍。
阿黑眼睛瞇了瞇,忽然轉頭看向陳潛和關耀:“我去找侯文強和藍草心的時候碰巧到你們那裡,看見死了一地的人,你們倆都昏過去了。你們看到是誰殺了那些匪徒了嗎?”
陳潛和關耀一愣,對視了一眼彼此交換了眼色,齊齊搖頭:“沒看到。”
侯文強看了看阿黑又看了看睜著眼睛撒謊的陳潛和關耀,嘴角咧了咧想笑又忍住,聰明地也沒有開口。
藍草心卻是心頭一跳,這纔想起阿黑的真正身份是潤澤集團的大少,冒充保鏢來到這裡,如今牽扯上了國家科考隊十數人死亡的大案,假身份不知道經不經得住追究。萬一牽出了真實身份,他身爲商界鉅子,怎麼能夠有那樣的身手瞬間殺了那麼多血腥的匪徒,反而比一個保鏢殺了人更加讓人生疑。
現在除了她,他並沒有暴露自己保鏢以外的身份,只要陳潛和關耀一口咬定他只是路過救了他們,那麼他便輕輕鬆鬆逃脫了所有追究,只簡簡單單地承兩人一份救命的人情。陳潛和關耀恐怕以爲這只是一個保鏢不想給自己惹任何包括名聲上的麻煩,只有她知道,其實是他自己的身份有太多的疑點。
想通了這些,藍草心不覺又看了他一眼。她已經識破了他保鏢阿黑和潤澤集團少董的兩重身份,他埋藏更深的那一重血腥殺戮的身份又是怎樣的呢?還有他體內覺醒的那種物質又是什麼?
藍草心看著這個渾身都是僞裝的男人,眼中的疑惑加深,這個毒罌粟一般的傢伙,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
阿黑忽然回頭看向藍草心:“你還記不記得漂流客失蹤的時候他的身形和穿著是什麼樣子?”
藍草心剛看他就被他回看回來心裡剛一震,聞言有點反應不過來。漂流?
漂流的確和侯文強一起失蹤了,據侯文強講,兩人那時一起走到月沼溼地的背面時,漂流告誡他最好不要繼續走下去,更不要接近溼地一步,原路返回就能安然無恙,之後就走了。然後就再也沒見過。
說實話,雖然漂流和侯文強那時都失蹤了,但藍草心真沒擔心過漂流。甚至因爲兩人是一起離開後失蹤的,她一度認爲既然有漂流這個她都看不透的高手在,侯文強應該也不會有事。後來是因爲阿黑獨自留了下來,她這纔不放心返回頭回來這裡。
阿黑忽然問起,藍草心雖然想不通,但還是回憶了一下,認真回答道:“他身高應該在180左右,偏瘦。離開的時候揹著和我們一樣的旅行揹包,上身穿一件長袖白襯衣,下身穿一條淺藍色的牛仔褲,腳蹬旅遊鞋。應該就這樣吧?”
阿黑點點頭,一本正經地回頭問陳潛和關耀:“真的一點都沒看到?仔細想想,是不是隻是沒看清,其實還是看到了一個人影,就像她說得那樣?”
“啊?”這一次陳潛、關耀、侯文強和藍草心齊齊啊了一聲,目瞪口呆地看著阿黑。
阿黑擡手雲淡風輕地戴上墨鏡:“爲了保護國家文物和國家頂級科考隊的安全,孤身一人勇鬥羣匪,這得是不小的功勞!那小子我看著順眼,這個大功就給他吧。你們不會反對吧?”
陳潛和關耀對視一眼,心想原來那人是阿黑的朋友,阿黑這是推功哪!兩人這麼一理解,看向阿黑的眼神頓時多了幾份尊重和讚賞,齊齊答應下來。
侯文強疑惑地瞅了瞅阿黑,又詢問地瞅了瞅藍草心,不明白一路上跟漂流客最不對付的阿黑什麼時候又看漂流順眼了,並且還到了讓出如此大的功勞的地步。但既然關耀和教授都答應了,他自然也不會有什麼意見,畢竟那件事裡被救的是他們倆。而他自己其實也是阿黑救下的,自然阿黑說什麼就是什麼。
藍草心面無表情地瞪著阿黑,心裡抽搐了再抽搐。至於麼?至於麼?他明知漂流是個修行中人好不好?修行人古來就和國家公器相沖,他把這麼大一樁槍殺匪徒的救國血案推給他,再加上漂流本身就存在的那些詭異之處,這不是存心讓漂流在調查部門面前百口莫辯?
說起阿黑和漂流的糾葛,不就是阿黑爲了安全拒絕了漂流客的拼車,之後漂流客糾纏了他們一路,而阿黑偏偏鬥不過漂流的手段,一時拿漂流沒有辦法麼?好吧,就算漂流事實上還起到了牽引的作用,是他在一行人準備從綠洲返程的時候提出了來這裡,勾起了侯文強的傷心事,最終促成了此行。也是他帶走了侯文強之後棄之不管自己溜了,這纔有司徒諳帶著大家找尋,最後逼得阿黑不得不獨自留下尋人,之後纔有阿黑碰見國家科考隊遇險,出手槍殺羣匪……
好吧,藍草心不得不承認,雖然罌粟男此舉很陰險、很腹黑、很小氣,但是貌似真的是有因有果,漂流嘛,咳咳,活該!
不一刻,車隊來到了面前,齊刷刷停住,後面的車整齊列陣紋絲不動,前三輛車上噌噌噌跳下一羣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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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通知我,文文沒有通過V審,問我打算怎麼辦?太監了它?還是免費盡快結束?還是堅持好好寫完,還是25萬字以後自主上架?
我真的很打擊……
親,你們還想繼續看嗎?會給我足夠的動力讓我寫下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