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曉燕看透了妹妹的心思,冷冷地拒絕了她的提議,說她就算是割自己的肉燒熟了給孩子吃,也會把侯家的房產留給侯家的後人。曹曉娥罵了姐姐幾句狗咬呂洞賓,氣呼呼地走了。到底沒留下一粒米。後來還是侯家倒斗的老搭檔們拼湊著接濟了他們半袋子土豆,孃兒兩個纔沒被餓死活了下來。
而如今,這當年被婆婆不齒的婆家小姨竟然當上了青藍一號店的經理,真是讓許楣意想不到!
然而更讓她意想不到的事還在後面。在一旁看古玩入迷的徐媽媽看上了店裡的一個唐代美人頸三彩花瓶,聽許楣說她在店裡有特別折扣,最低可以達到三折之多,這一個八萬多塊的花瓶兩萬多塊就能買到,就想豁出去買下來回家收藏。許楣畢業兩年多沒盡孝,難得媽媽看上了老公店裡的東西,自然是把大包大攬地讓媽媽繼續看,自己過去結賬。
一結賬,收銀員要收八萬多的原價,並且告訴她不能刷侯文強的卡,只能刷她自己的卡或者用現金。許楣敏感地望向早在收銀臺邊等著,一臉皮笑肉不笑的曹曉娥,果然曹曉娥笑道:“這可不是我定下的,而是我姐姐親自定的規矩。我姐說了,你跟我們家強子可都給她保證過,你嫁給強子不貪圖他一分錢。許小姐,不是說今兒接著你媽的名義,這就開始爲自己家摟錢了吧?”
許楣氣得發顫,同時也爲婆婆在背後的真實態度難過得眼淚直在眼圈裡打轉。但她忍下了。媽媽還在不遠處歡喜地看店裡的各種精美古玩,她不想打破母親心裡她已經被丈夫一家捧在手心裡的美好印象。當下她咬牙刷自己的卡付了帳,硬著頭皮請收銀員不要告訴母親實情,就說這唐三彩美人頸花瓶是她三折最低折買的。
收銀員怯怯地看了曹曉娥一眼不敢吭聲。曹曉娥“噗嗤”一聲斜著眼睛笑了:“打腫臉充胖子,你這種虛僞貪財的女人買這種花瓶貨色還真是相配!真不怨人瞧不起你,就你剛剛刷掉那卡,上面的錢也是我們家強子給的吧?”
許楣被她惡毒的諷刺話語氣得渾身發顫的同時全身如墜冰窖!因爲她刺中了她的軟肋,她的卡上的錢的確都是侯文強給的!
她從生了孩子就沒有幹過任何工作,在青藍貴族醫院的小院裡是藍草心囑咐醫院養著她,嫁給侯文強以後是侯文強養著她,她一心照顧小芽沒有心思去想那些,直到被婆家的姨當面辱罵在了臉上!
許楣默默地忍下了這天的侮辱,再也沒去過青藍古玩名下的店鋪。也是從那天開始,她不管侯文強如何反對,堅決地給才半歲都不到的小芽斷了奶,不要命一樣地做各種產後形體恢復訓練,一頭重新紮進了影視圈,無論誰都擋不住。
許楣哭泣著伏倒在了藍草心的懷裡:“他們都說我之所以紅得那麼快是因爲我老公是經紀公司的大股東??墒撬麄冋l都不知道我接的每一部戲我有多拼命!不管是主角配角,只要分配給我演的角色,哪怕一個表情不到位我都會不吃不睡徹夜去琢磨,翻看著名影星在相似情境中的表演,結合劇本對著鏡子一遍遍地嘗試,直到自己覺得完美爲止。藍草,我不是花瓶,我也用不著侯家的錢來養活!我能做到,我已經開始紅了。我會比原來更努力,我一定會證明給他們看!”
不遠處警戒的藍五揉著鼻子默了。女人,果然是天真而愚蠢的物種!各種天真,各種愚蠢……呃,不包括他家藍董!
藍草心此時摟著哭得梨花帶雨的許楣也是一臉黑線,忍著罵這個傻女人一頓的衝動輕拍她的脊背:“楣楣,我記得你高中的時候成績也還不錯,現在你的智商都到哪裡去了?”
許楣愕然停住哭聲,睫毛上掛著眼淚可憐兮兮地看著藍草心:“???”
藍草心一臉無奈地抽出紙巾擦乾淨許楣臉上的淚水:“你傻的啊?什麼事都自己藏著憋著。憋出個好歹來誰開心誰難受?面子有那麼重要嗎?你是強子的妻子,他的親戚、他的手下欺負了你,打的是你的臉但同時也是他的臉!他心愛的老婆在自己店裡被欺負,你覺得作爲一個企業的老總,這種情況是應該發生的嗎?你不告訴他,讓他作爲丈夫不被信任和依靠,作爲公司老總不被尊重和服從,我的好楣楣,你可是讓他做了好大一個烏龜!”
許楣小臉兒一會兒青一會兒白,說話也結巴了:“真的……真的是這樣嗎?可是……可是我怕婆婆因此更加討厭我,擔心強子因爲我跟從小含辛茹苦養大他的媽媽鬧翻了?!?
藍五扭過臉去不忍猝睹這個智商完全跟他家藍董不在一個級數上的笨蛋小媳婦兒。真不知道這種乖小兔一樣任人蹂躪的小姑娘是怎麼跟他家無敵藍女王成爲閨蜜的……
藍草心也在無語地扶額:“許楣同學,你覺得默默忍讓一個做錯事的老人能讓她悔改嗎?還是說強子對自己老孃的瞭解還不如你,他上次果斷地剝奪了她老孃的管理權限純粹是在胡鬧?”
許楣有點發呆地說:“不是胡鬧吧?強子說那次要不是他及時收走婆婆的管理權,真讓她擅自抽走公司的流動資金,那可就闖下大禍了!白總怪罪下來,他都包不住?!?
“所以呢?”藍草心好笑地點著許楣哭得微微發紅的鼻頭,“你就好好地繼續瞞著你老公,趁著他要上學還要幫你照顧孩子完全顧不上公司,默認著你婆婆胡作非爲禍害你老公的公司吧。你就裝看不見,裝想不到,反正出了事永遠是強子爲你擔起一切,更可況公司管理不善本就是他的責任,他想推都推不掉!”
許楣的臉色終於發白了,急急擔憂地捉住藍草心的手:“藍草你不要嚇我!婆婆只是生我和強子的氣,生那次自己被奪權的氣,想要多掌權一點,自己人多插進公司一點,她不會犯原則性的錯誤的哦?”
藍草心玩味地看著她:“喲!看來知道的事還不少呢嘛!我就說強子學校家裡兩點一線,他媽費點心就能封閉住他的眼睛耳朵,你天天在外面跑怎麼可能什麼都不知道。來,說說看,你還知道些什麼?”
許楣囁喏地抿了抿脣:“我聽說婆婆讓各家店鋪加大了中低檔古玩的貨品比例,標高價格,接旅行團,還把這些接著青藍旗號賣高價的中低檔貨色另立小賬,收支進貨都不從店鋪賬面上走,直接走了小賬……”
藍草心臉上帶笑,眼眸卻是瞇了:“楣楣,別的事好聽說,賬外賬的事可是你婆婆的機密,被發現了要開除,甚至要坐牢的。我倒是好奇你能從什麼地方聽說?!?
許楣的頭低了下去:“是一號店的鑑定師、婆婆的老朋友奎叔。又一次奎叔特意來找我,告訴我這些,讓我告訴強子,勸著婆婆一點,免得以後不好收拾??晌覔目迨瞧牌殴室庾屗麃碓囂轿业?,又怕強子知道以後跟婆婆鬧僵,就沒說……”
藍草心的眼睛亮了,扭頭給藍五打了個眼色,對許楣正色認真地道:“楣楣,雖然我也不希望你過多地牽涉進公司的事務裡,可是人生往往很是無奈,你嫁給了青藍古玩的總經理,這個身份本身就註定了你不可能跟公司完全脫離關係。我不要求你作爲青藍古玩的總經理夫人要如何如何,但是爲了強子的事業和你的家庭幸福,你至少要處理好自己小家的事務,不能讓自己葬送了自己的幸福!我言盡於此,你自己考慮清楚?!?
從片場出來,藍五盡忠職守地扮演好保鏢兼司機的本分,按照藍草心要求往藥山的方向返回:“頭兒,這就完了?不是說兩天以後召開集團總部會議?這就回藥山的話,你熟悉集團業務的時間夠不夠用?”
吃了幾回癟的藍五如今是跟藍草心越來越熟稔了,有什麼就說出來是他養成的第一個好習慣。
藍草心慵懶地在後座上伸了個懶腰:“原本是不夠的??墒悄愕哪切┵Y料告訴我,我把時間留長了。”
藍五雀躍地嘿了一聲:“頭兒,我可以理解爲你這是在褒獎我全面的信息和精準的判斷嗎?”
藍草心雙臂環胸閉目養神,嘴角卻勾起一抹笑意:“嗯?!鄙頎懸粋€集團公司的董事長,原本就不應該事無鉅細處處關注,她要了解和把握的,只是最宏觀的方向和最關鍵的環節。方向,早在她的腦海並且貫徹到每一個公司中去。而關鍵的環節,最關鍵的莫過於用人。
用人依靠信息和判斷,原來她以爲自己需要更多的時間去搜集自己需要的信息然後做出判斷,如今有藍五爲例,她有足夠的理由相信,她的青藍七衛,絕對能夠在信息的全面和精準方面給她想要的驚喜。
集團雖大,工作量也已經堆積如山,但她有一天準備,足夠!
週一一大早,總高十七層的安市青藍集團總部上上下下的員工都不約而同地比平常早了十幾分鍾來上班。兩天前十六樓的總經理辦公室通知下來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集團,連狗仔隊都已經在總部附近貓好了,人人都是一臉緊張好奇之色,忐忑而又興奮地猜測著傳說中年輕美麗的藍董事長會是如何出現,又將怎樣應對整個集團近期已經堆積如山的各種決策。
與這些普通員工相比,從各個企業匯聚而來的高管們臉上則更多的是凝重和焦慮。他們來得比員工更早,兩三個人一組,或蹙眉或希冀或面無表情,個個行色匆匆,早早地帶著自己的資料來到十六樓的會議室裡等待。
每個高管都帶著自己得力的助手或者秘書,還有與所彙報事項緊密相關的項目人員。有總部各個部門的主管,還有所有分公司的高層管理核心。人人手上都有不止一件事等著決斷,但人人心裡幾乎都在存疑。
從集團成立就從來沒有在總部露過面的藍董,怎麼可能一天之內處理這麼多人的這麼多問題?按常理,當公務積累太多,她應該分3—5天分別召見各分公司和部門主管,逐一解決問題,以免很多問題依舊浮在面上,考慮不周反而給今後的工作造成隱患??墒菚h通知明明白白是讓大家全都來參加會議。
這種做派,只有兩種可能:要麼董事長是個舉重若輕、雷霆果決的天才,要麼她就是個剛愎自用、自以爲是的蠢材!
作爲青藍集團的一份子,每個人都希望事實是前者。可是無奈所有的理智和經驗無不在無情地向他們宣告:那根本不可能!
離上班時間還有足足十五分鐘,除了和田的李霜風、S市的吳清河和聃城的侯文強這三撥元老級的核心成員,其他的高管竟然都到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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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室裡兩三人坐在一起,空出最中間一圈的十餘個席位,低低地議論著,人人的神色都不輕鬆。只有一個人獨自坐在中間席位的幾乎末尾處,在所有人中顯得有些另類。
那是一個有點特別的年輕男子。他的衣著低調卻精雅,黑色立領襯衫搭配黑色西褲,不扎領帶,領口第一顆鈕釦微敞,一隻手臂隨意地支在桌面上,不經意地露出手腕上低調卻絕對精緻的腕錶,整個人的姿態輕鬆鎮靜面含微笑,彷彿天空中藏於雲端之上輕鬆俯瞰大地的鷹。
會議室的門被匆匆推開,明知不可能是董事長提前到達,大家還是不由自主略帶緊張地齊齊向門口看去。畢竟來到集團工作這麼久,目前會議室的幾乎所有人都還是第一次面見董事長,那份對最高上位者的緊張幾乎是與生俱來。
吳清河帶著三個下屬推門進來,一擡頭看到齊刷刷一片看過來的臉,眼睛眨了眨立刻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面上卻絲毫不露,馬上展開了一張親切的笑臉,一邊往桌邊走一邊和氣地跟大家籠統地打招呼。一圈招呼打過來,他剛好走到中間席位末尾部的另一邊。會議室裡也回覆了之前的氣氛。
不必吳清河示意,跟在他身後的S市貴族醫院負責人、聃城醫院負責人和和田醫院負責人立刻在內圈席位的末尾就坐,四個人安然落座,整體比外圈的人地位尊貴一點,但在內圈卻是最低姿態。正如吳清河一直以來在青藍集團的做人風格,永遠那麼恰如其分的謙虛低調。
有三個手下鋪墊,吳清河個人落座的位置則正好在那年輕男子正對面稍略靠上位一點,也是那麼地恰如其分,彷彿是兩個人默契地各出一半列出了一道數學等式,剛剛好與兩人的地位相當。
吳清河一邊坐下一邊向對面的年輕男子親切地打招呼:“玉總早??!今天怎麼一個人過來,沒什麼事要請示嗎?”
年輕男子微微一笑:“傳媒公司人少攤子小,需要請示的事兒也不大,不比醫藥連鎖人多攤子大,我一個人來就好了?!?
吳清河笑了笑,兩人都沒有繼續談論這個話題,看上去不過就是彼此很尋常地打了個招呼。
同屬集團之下,各管一塊,各有各的領導風格,原本就是一件很自然的事。
吳清河一落座,身後一位平常比較熟的總部部門主管立刻拉拉他的袖子低聲問道:“吳總,董事長今天這個會……白總會參加嗎?”
雖然這位主管已經盡力低聲,但吳清河這位在場唯一比較熟悉藍董的人物本就是暫時的目光焦點,這話一出口,附近幾個人的低語聲頓時一清。
從這些人進入青藍集團工作起,白夭矯就是他們的總裁,可以說所有人的工作思維都跟著白夭矯的風格在走,也已經習慣了。大家誰都不好在這裡探問董事長的行事風格,也明白就算是問了吳清河也不可能在會議室這樣的場合隨便亂說。但白總會不會來,這就是很正常的一個問話。只要知道白總會在,那麼大家按照以往的習慣彙報工作就不會有大問題。藍董總要給白總面子,白總也總要從中解釋好讓藍董適應,大家就可以不用太緊張。
吳清河呵呵一笑:“不知道啊!我也有段日子沒見白總了,還真挺想他的。”
玉飛揚在對面輕笑著看了問話沒得到正面回答的那位主管一眼,對於吳清河這樣顧左右而言他的打太極式回答早在預料之中。白夭矯、侯文強、李霜風、吳清河,這四個人是那位神秘的少女董事長真正的班底。吳清河又是做事一貫滴水不漏的人,又豈會在董事長有意不給大家有更多準備的情況下透露信息?
那些認爲那位神秘董事長其實是靠白總起家、自己根本沒有能力的人,玉飛揚只覺得他們足夠愚蠢。有哪個男人寵愛女人的方式是把這個女人放成自己的上司?更何況藍董新婚不久,白總雖然忙得不見人影但從沒聽說對此有任何不滿。
囂張肆意、雷厲風行的白夭矯、圓滑老道、滴水不漏的吳清河、深藏不露、背景神秘的李霜風、手段奇詭、沉默堅忍的侯文強,僅僅從這些人心甘情願爲隱身在幕後的董事長做下屬數年之久,已經足夠說明一件事。
這個從未謀面的少女藍董,絕對比他們所有人,更強!
很好。玉飛揚的脣角勾起莫名笑意。
這樣的話,才更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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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真真的4張月票1張5分評價票,這樣的妹紙不商量,毫不猶豫,堅決撲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