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著鳳小稚可憐的小身子,藍草心心如刀絞!怎麼會這樣?明明當(dāng)時三妖的傷情差不多輕重,就算是龍性屬水,小白和小黑都有混沌靈泉療傷好得快些,但這三泉中心也是靈地,又有巫鼎在這裡,藍草心丟三妖進空間時還專門把鳳小稚放在了巫鼎裡面,怎麼會才這麼不大會兒的功夫,這傷反而比進來的時候還重了?
鳳小稚在藍草心雙掌中勉力睜開眼睛,看了藍草心一眼,連張嘴的力氣都沒了。就在這時候,藍草心忽然若有所覺地一愣!
下一刻,藍草心猛地看向身下的巫鼎!再下一刻,她霍然轉(zhuǎn)頭,看向一旁歪倒的召喚鼎……
二十比一的時間比例,藍草心元神進入白玉空間很短的時間,在外界來說更是片刻之間。沙漠上,繼豆把完了脈,急匆匆蹲身給她喂藥的時候,藍草心悄然元神合體,再次分開,留下的那一部分已經(jīng)比之前強了些許。
衣小蟲眸光微動,放下藍草心開始在外面大發(fā)雄威,帶著蘇黎狂虐日本隊伍。
他風(fēng)一般掠去又風(fēng)一般迴轉(zhuǎn),用雷霆手段鎮(zhèn)住了川騰千崗和他的手下,爲(wèi)所有人爭取到了短暫而珍貴的休整時間。而他自己,則理所當(dāng)然地將藍草心抱在懷裡再不鬆開。
佳人入懷,已經(jīng)比之前又好了幾分。
從此他始終抱著她不撒手。老和尚渡劫護法他也全不參與,第一個躲遠,不讓她再有一秒鐘置身於危險之中。
元神合攏又分開,分開又合攏,再合再分開……她在他懷中彷彿怡然甜睡,體溫有時發(fā)涼有時發(fā)燙,氣息時亂時序,最終氣色卻漸漸好轉(zhuǎn)。所有人都以爲(wèi)是靈丹起效,只有衣小蟲知道,她之前的透支有多嚴(yán)重,此刻的恢復(fù)恐怕另有玄機。
他猜到了白玉空間,猜到了她分神入內(nèi),猜到了她渾身火燙時一定是“分享”了鳳小稚的傷,也猜到了這一切奇奇怪怪的變化,一定跟空間中的古鼎有關(guān)。
只是具體是怎樣的情形,他猜不透,安心地等待著她以後慢慢告訴他。
此刻,他只要她安好。
藍草心“醒來”時已經(jīng)是在11月31日的清晨,世界玄門大會會場,一片新的綠洲。小小的屋子裡一張單人牀,然而身後那溫暖有力的身軀摟著她,兩個人側(cè)身而睡,前後竟然還有富餘。
她剛剛一動,腰上的手便瞬間收緊,也不知道他之前睡著還是醒著。
大提琴般低沉充滿磁性的聲音在耳邊輕語:“早安,夫人。”這一聲,如同蜜月中的每一天裡,她睜開眼的第一瞬,他給她的沙啞暖柔的問候。那時如此,此時亦然。
無論身處何方,情景迥異,他,總在她的身後,摟她在懷中,護她一世安然。
藍草心在他懷裡轉(zhuǎn)過身去,將臉頰在他磁滑溫潤的胸膛上蹭了蹭,擡頭看著他絕世無雙的面容上不經(jīng)意流露便美到感天動地的溫柔笑意,蜻蜓點水地吻了一下他的脣:“早安,老公!”
衣小蟲輕輕地摟她入懷,收著小腹不讓她的腹部遭受一點兒擠壓。清晨醒來的她香馥媚軟,含水眼波既朦朧又清澈,小嘴嫣紅,白膩幼嫩的肌膚上微微泛粉,每每讓他不能剋制地勾起一波波來自於身體最深處的渴望。
可是此時卻不行。
貪戀地摟了一會兒她柔若無骨的身子,緩緩壓下自己心頭的渴望,他微微挪動肩膀讓藍草心在肩窩裡躺得更舒服些:“師叔的傷勢還是不太好,待會兒你去看看。”
藍草心猛地就要坐起來去看,卻被衣小蟲按住:“不急!繼豆給他喂服了你給的那些藥,覺空大師也已經(jīng)給他大致調(diào)理過身體,眼前情況還算穩(wěn)定。我還有兩件事想跟你商量。”
“嗯?”藍草心略微離開一點,擡眸認(rèn)真地看他。最近的事的確很多,但讓他這麼鄭重的,連師叔的傷都先放在一邊的,是什麼事?
衣小蟲伸手輕輕將藍草心臉上一縷睡亂的髮絲別到她而後,聲音輕而認(rèn)真:“阿摩默法師說的天界復(fù)活的事,你聽到了嗎?”
藍草心點點頭。她那時只是不方便醒來,狀態(tài)也不佳,並不是真的睡著了。
衣小蟲並不意外。她雖然沒說,但他始終以自身巫力在她體內(nèi)流轉(zhuǎn),她的狀態(tài)如何他還是心裡有數(shù)的。
“明天就是天門相出現(xiàn)的正日子了,今天不知道還有沒有時間跟你單獨聊這些。所以我想跟你確認(rèn)一下:如果是我們最後進入了天界——不管是我還是你,還是我們兩個同時,你希望我們復(fù)活所有人嗎?”
藍草心心裡一震,不覺咬脣。這件事看起來現(xiàn)在就說好像早了點,但其實已經(jīng)一點不早了!
“不知道到時候容不容易做到……”想來就不會是容易的。畢竟他們並不是真的仙人,“如果困難……至少那古拉、木綠花、明慈、暴龍、龍鱗、羽莊主……”藍草心一個一個算著如果能復(fù)活就無法放棄的人的名字,算著算著自己就啞了!
34個人,個個都是爲(wèi)了國家和隊友們犧牲的英雄,能放棄誰?誰都不能放棄!
可是他們這樣的修爲(wèi),只不過進入天界尋一份機緣,便要一口氣復(fù)活34個人,這可能嗎?
衣小蟲彷彿已經(jīng)深思熟慮過這個問題,輕輕地順著她的發(fā),語氣輕柔:“那麼,我這麼問:如果是我一個人進入了天界,而復(fù)活每一個人都需要難以預(yù)計的代價,你希望我復(fù)活他們所有人嗎?”
“不!”藍草心立刻堅決地回答,“不要!如果那會給你帶來危險,我寧願你一個都不要管,只要安然回來就好!”
人人生死有命,死去的人是自願犧牲,求仁得仁,若能復(fù)活是莫大的機緣,若不能也是命中註定,無論是誰進入天界,這些命都不是他欠大家的!能管是意外的恩惠,管不了是理所當(dāng)然。要真有這種情況發(fā)生,誰要敢拿這事兒指責(zé)衣小蟲,她第一個不答應(yīng)!
“那如果復(fù)活並不困難,我也有餘力呢?”他繼續(xù)溫柔地問。
“那也要量力而爲(wèi)!不能強求!”藍草心回答得斬釘截鐵,伸手緊緊抓住他的胳膊,“我不許你冒險!誰都可以不管,你必須照顧好你自己!”
衣小蟲看著她,定定地看著:“好!我答應(yīng)你!所以,你也要記得你現(xiàn)在的心情,同樣答應(yīng)我:如果是你,也不許勉強自己,必須照顧好自己,安然回來!好嗎?”
藍草心深深地看進他的眼底,那裡無遮無攔地都是堅定的守護和決不妥協(xié)的堅持!她終於明白,他根本,要的就是她的承諾!如果他們兩人中有一個人能有機會進入天界,他一定會把機會給她!
“我答應(yīng)你!”藍草心看著他的眼睛,將他的堅持和他的守護都深深深深地熨帖入心底,“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是關(guān)於白玉空間。”衣小蟲的手從藍草心的髮梢滑下,拂過她的手臂,握住她的手,將她柔軟的小拳頭包容進他修長的手掌中,掌心中有一絲屬於白玉戒指的獨特溫潤滑膩,“白玉空間的存在,知道的人就此爲(wèi)止,不要再讓更多的人知道了。我不放心!”
這件事不是徵求藍草心的意見,而是有些霸道地直接要求藍草心,可是藍草心沒有反駁。
因爲(wèi)世界玄門大會危機太重,爲(wèi)了生存,她不得不最大限度地利用自己的每一分資源。其中最重要的一大法寶就是白玉空間。
可是自從出了曹文凱的事,藍草心也在反省。
犧牲了的34個人中,23個都是在白玉空間中待過的。現(xiàn)在還活著的知道白玉空間秘密的也還有白夭矯、鳳小稚、龍墨蘭、漂流、覺空法師、蘇黎、繼豆。
知道空間秘密的人是不是有點兒太多了?雖然決定讓誰進去的時候,藍草心都是考慮過應(yīng)該不會有問題的,但是萬一中間出個岔子呢?不是她信不過其中的誰,而是世事有時難料,秘密並不一定是故意泄露出去的,只是知道的人太多了。
眼下雖然情勢十分嚴(yán)峻,但太過重大的秘密,還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藍草心沉吟半晌才道:“你說的對。這件事是我之前考慮的不夠周到。”
“你畢竟沒有長期生活在戰(zhàn)場,能做到這樣,已經(jīng)是非常難得了!”衣小蟲毫不吝惜對自家女人的讚賞,這也是他的真心話。沒有經(jīng)過過長期刀尖舔血的日子,沒有經(jīng)歷過一次次的挫折和背叛,他家小女人能有如今的頭腦和手段已經(jīng)是鳳毛麟角、舉世難尋!
“可是,待會兒看師叔的情況,如果需要,我還是想把師叔放進白玉空間中養(yǎng)傷。”提到任夔,藍草心的眉毛輕輕皺起,“明天大會就要開始,只有白玉空間才能讓師叔有足夠的時間療傷。而且,環(huán)境安全,有溫泉泡著,效果也好得多。不過你放心,我已經(jīng)想到辦法了。我的丹藥中有一種讓人陷入沉睡好讓傷勢好得更快的藥。以後如果需要讓不知情的人進入空間療傷,我就都給他們用這種藥。”
等到親眼看到任夔的情況,藍草心才明白衣小蟲爲(wèi)了不讓她擔(dān)心,使用的措詞有多麼委婉。
任夔醒著,但是完全不能動,臉色也蒼白如紙。
丹藥僅僅是吊著他的命,覺空大師的法力雖然磅礴,但跟任夔的內(nèi)息不對路,只能護住他的心脈和丹田,其它也是無能爲(wèi)力。
任夔的整個身體裡的臟腑和經(jīng)脈都碎了!
今天是大會開始前的最後一天,所有參賽隊到齊,領(lǐng)隊們要聚在一起召開會議,具體議定明天各種關(guān)鍵事項。任夔白著臉,只吊著一口氣,卻是還在交代著端木明榮和覺空大師,待會兒去開會的時候要注意什麼什麼,一旦遇到什麼情況要怎樣怎樣。
任夔的聲音微弱到必須兩人都不大聲呼吸才能聽到:“……如今覺空大師渡劫成功,一個可以頂原來我們兩個,倒是解決了我這裡空缺的問題。這個問題解決了,有明榮和草兒在,天門相也不必怕。隨行隊伍不增加是好事,如今我們真正的玄門弟子恰好還有10人,加上白夭矯、龍墨蘭和鳳小稚就是13個,夠用了……暫時我能想到的就是這些,你們?nèi)グ伞!?
端木明榮和覺空在門口見到已經(jīng)沉默著不知道聽了多久的藍草心和衣小蟲。覺空大師始終有些訕訕的,不好意思的模樣。端木明榮腳步一頓:“藍師妹,要不然你去……”
藍草心平靜地搖搖頭:“你去吧,端木師兄。你去,我信得過。師叔的傷我還要看看,你留下幫不上忙。”
端木明榮微一猶豫就扭頭拽著覺空大師走了,他想來是識大局重大體的人,既然藍草心這麼說,他該做的就去做,只有每個人都盡力承擔(dān)力所能及的事,藍草心肩上的擔(dān)子纔會稍微輕些。
其他人分兩班在外面輪值,屋裡只剩下繼豆一個人在照料。藍草心和衣小蟲走進去,繼豆驚喜地叫了一聲:“師姐!”
聽到這一聲呼喚,任夔剛剛痛苦疲倦地閉上的雙眼驀地睜開,似乎是想要扭頭看過去,卻是徒然換來滿臉痛楚的神色,連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也做不到了!
藍草心飛步來到病牀前,握著任夔的手含淚笑看著他,喚了一聲:“師叔!”
師叔其實也不過是個比大家大上幾歲、成熟一點的世間男子啊!原來多麼瀟灑飄逸的一個人,糅合了20歲青年的俊美灑脫和30歲男人的成熟睿智,那份芝蘭玉樹般的風(fēng)姿傾倒多少徒衆(zhòng)和凡人!而此刻,他一天時間便被非人的痛苦折磨得沒了顏色,整個人竟然顯出一種形銷骨立的淒涼來!
聽到藍草心的呼喚,看到她完好無缺的樣子,任夔臉上剛剛試圖扭頭的動作引起的痛楚慢慢散去,對藍草心露出一個衷心的笑容,聲音細若遊絲地道:“你沒事,就最好了!”
藍草心眼裡一滴眼淚“吧嗒”就掉落下來,臉上卻依然在笑:“師叔,我一個人沒事可不行哦!我得要跟師叔一起安然無恙地回去,師公、師伯和父親知道了,纔不會打我的屁股哦!”
“草兒,不必勉強了,師叔的傷有多重師叔自己知道。”任夔還要勸慰藍草心,藍草心已經(jīng)拿了一顆散發(fā)著奇異馨香的丹藥在手裡,哄小孩一樣地道:“師叔你要相信我哦!這可是我獨家秘製的靈丹妙藥,吃了以後你安心地睡上一大覺,等到醒來,身上的上就好了哦!”
任夔半信半疑地服下了那顆丹藥,很快就睡了過去。衣小蟲走上前將他橫抱起來。藍草心揮手在房中佈下了層層結(jié)界,一擡手將兩人收入了白玉空間,盤膝坐在病牀上,扭頭示意繼豆去門口守著:“就說我在用秘法爲(wèi)師叔療傷,不許任何人進來!”
繼豆忙忙去守門,心中卻是一陣激動!原來那空間的秘密連任夔師叔都是不曉得的!他竟然得師姐如此信任……
屋裡,藍草心再次分神進入白玉空間,背過身去指揮著衣小蟲給任夔脫了衣服換上了一件寬大的單袍,衣小蟲自己也脫了衣服,抱著任夔一起泡進了溫泉水中。
衣小蟲坐在泉水中放平任夔的身子,托起他的頭讓他不至於嗆水,看一眼旁邊的寒泉和清泉,眉梢一挑:“他們兩個,就是這麼養(yǎng)好傷的?這兩隻鼎這麼泡著,沒事?”
清泉和寒泉中,赫然各有一隻古鼎沉在並不很深的水中,泉水清澈,鼎中各有一個清晰的小蛟蛇身影,一黑一白,身軀油亮,頭上獨角散發(fā)著幽幽的光芒,全須全尾蜷曲在鼎底一動不動!
沙漠中從昨天傍晚到今天早晨也就一個對時的時間,白玉空間中算時間剛剛過去了六天,如今看白夭矯和龍墨蘭不但傷勢全無,連斷了的尾巴都長出來了!話說什麼時候龍族也具有壁虎的特徵了?
“是啊!要不是偶然把兩隻鼎放在了一起,我還猜不透到底爲(wèi)什麼第一次召喚鼎給予我那樣大的助力,第二次卻完全沒有反應(yīng)了呢!只可憐小稚這個可憐孩子,恰巧被我好心辦壞事放進了巫鼎中養(yǎng)傷……”
藍草心閉上眼睛感覺了一下整個空間的狀態(tài),這才鬆了一口氣,提起了當(dāng)時發(fā)生的事。
沙漠上昨天,也是就白玉空間六天之前,藍草心分神進入空間,看到鳳小稚的慘狀,忍不住跳入巫鼎將她捧起,十分地想不通爲(wèi)什麼進入了空間並且還在巫鼎之中,鳳小稚的狀況竟然比剛進來的時候還差?
就在那個時候,藍草心忽然感覺到了一股彷彿充盈在身邊但又完全看不見摸不著的強烈的排斥和類似憤怒的情緒!這種情緒或者說氣息並不僅僅是通過白玉空間傳達過來的,還有直接的感知!這份感知,來自於她身處的巫鼎!
託白玉空間完全忠於藍草心的福,藍草心驚詫地確認(rèn)了古鼎的確是有情緒的!而且巫鼎的這份強烈的排斥和隱約的憤怒,竟然是直接針對不遠處的召喚鼎!
巫鼎跟著木綠花在白玉空間中也待了好長的一段日子了,藍草心從沒感覺到它有情緒!召喚鼎在外面藍草心也打過交道甚至發(fā)動過,也從沒感覺到它有情緒!
按說,這倆古董還是同一個時代同一個系列的法寶,怎麼會突然出現(xiàn)一個強烈排斥一個的這種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