麓揚就問了:“她去行嗎?能順利嗎?別把人弄醒了。”
曉柔就笑了:“她可是偷東西的好手,昔年我們在洛陽爲了查一個刺史的貪瀆,她一個人就吧一個大箱子的賬本從刺史屋中搬了出來,沒有一個人發現。”
“這麼厲害?”
白暢知道這件事,便笑道:“那賬本最後出現在御史的屋中,抄家的時候,整整抄出來十萬兩雪花紋銀。”
“你也知道?”麓揚不解。
白暢笑了:“我可是黑莊的莊主,我怎麼能不知道。你真的當我的信息網是白做的嗎?那麼多人想要爭奪不是沒有道理的。”
麓揚點頭:“那將來你來了梅林,便將這信息網帶過來,我們梅林也做做買賣消息的生意,不是兩妙?”
澤新和曉柔都笑起來,下一秒就見白暢道:“然後沒過幾日江湖上就會出現一羣人,說你梅林勾協奸邪,然後樹倒猢猻散,波瀾平地起,你們梅林就被徹底的剿滅了。”
“……”
“……”
麓揚閉上眼睛:“你這兒人……不和你說。”
“隨你,愛說不說。”
廣陵帶著賬本歸來。
“先去庫房。”
徐帆和段思繡會意,立刻帶著衆人往庫房走,月色之下,衆人飛舞急速,整個蕭門都被一種詭異的氣氛包圍。
今日是月末,月兒彎的緊。
落在庫房前,段思繡道:“壞了,我們沒有鑰匙怎麼進去?”
廣陵推了澤新一下:“你最能玩這些東西,去……開鎖去。”
就見那人從腰側的荷包裡面摸出女兒家的髮簪,只是那髮簪極細還是扁頭的,十分精巧。
“這你在哪裡拿的?”廣陵望著他手裡的那樣簪子:“我怎麼從來不見你用過?”
“這個?在希耀的墓室裡面拿的,我看它放在一堆鎖前面,應該就是用來開鎖的,覺得有趣就拿來用一下。”
“用一下?”廣陵靠在一盤一臉不相信。
澤新微微一笑:“是這個樣子的,你要相信有些時候,人的記憶力不是那麼好,並不能和你一樣什麼事情都記得一清二楚。”
“所以你當時拿了夜明珠還拿著這個髮簪?你還拿了什麼?”她笑瞇瞇的問。
澤新猶豫了一會兒:“也就沒有什麼了,就是一些金銀珠寶之類的,我們這次出門帶的銀子不夠多,我看短時間也不會回去竹門的,所以……我就順手拿了幾個而已。”
“幾個?”她接著笑瞇瞇的問:“幾個?”
“額……”澤新輕咳兩聲:“大概十幾個吧。”
她笑了,兩個人對視著傻笑。
“太過分了吧。”終於還是吼出聲音:“你知道這是多嚴重的事情嗎?拿人家墓室裡面的東西!!澤新,你出息了啊你,你居然……”
曉柔上前,不好意思的說:“其實我也拿了。”
她一臉不可思議的盯著面前的兩個人,轉頭去看麓揚:“你不會也拿了吧。”
“我……”麓揚有些語結,轉頭去看白暢。
“我記得白暢你當時可是在昏迷當中啊,你也拿了?”
白暢也轉過頭去看天邊的月色……
“你們幾個也太過分了吧。”
“你不會一點都沒拿吧。”白暢小聲的問:“那麼一大地墓的寶貝,你真的一點都沒拿?”
“我要是拿了,我還會像現在這個樣子嗎?”她捂住自己的臉:“早知道我也拿一點了。我看中好幾個!!”
“別叫了。”曉柔用氣音道:“把人鬧醒了。”
“醒了就醒了,我有麒麟和龍脈,天皇老子來我都不怕。”
門正好也開了,她率先走進去,沒有點燈,拿出夜明珠來。
曉柔和澤新道:“那你們進去吧,我們在這裡幫你們守著,有人來了,咱們就撤退。”
幾個人都點頭。
屋子倒是不大,賬本卻很多。
“這要怎麼看啊。”麓揚轉了一圈:“這些賬本就算咱們所有人一起看,少說也要一整天啊。”
白暢搖頭:“誰要你看這些賬本了。這都是些唬人的東西。”他在整個屋子裡面粗粗的轉了一圈然後停留在一個貔貅石像前。
“這裡面應該放的就是真的賬本了。”
“有辦法打開嗎?”她問。
“應該有。”他摸索了一下,移動了石像的腦袋,那貔貅的肚子立刻便開了。裡面放了一個箱子。
白暢把那箱子拿出來,打開一看,果然是賬本。
“你怎麼知道在這裡?”
“我們黑莊也這麼放賬本。都是經驗。”
“哦?”廣陵靠在一旁:“這麼說來,你們黑莊也有假賬呢?”
“我們黑莊就沒有真賬。”他眉宇微微一挑:“黑道和你們白道可不一樣,不能大而化之,小而簡之。”
“你們門派真是麻煩。”她看著麓揚:“你難不成也會做假賬?”
“我?”麓揚笑了:“我們梅林就那麼些人,做的買賣也就那麼一些,大家的需求都不大,也不似蕭門這樣要花費這麼多銀子在吃穿上,賬目都是明明白白的,倒是沒有什麼賬目能作假的。”
“你們竹門不記賬的嗎?”白暢問:“你們雖然有錢也不能不記賬吧。”
“我們從來沒記過賬,大家花錢也都是點到爲止,除了買些樓啊,地啊,平時在路上看到了那些可憐人都不知道要給出去多少銀子,你說我們記賬,我們還真的沒辦法記賬。”她笑了:“曾經大哥也突發奇想的說過要記賬,最後還是放棄了。”
衆人都笑了。
那真的賬本被白暢翻過,最後蹙眉:“這賬目倒是對的,只是……”他拿過來那本交給蕭聖的賬本:“你們看,這商戶每月都交了六千兩,合計整個蕭門的吃用每個月也不過五千兩的花銷,按道理來說,應該是留有一千兩的。可如今你們蕭門的賬面上卻有二十兩,這些年剩餘的銀子都去哪了?”
“哪了?”段思繡走過來接過那賬本:“只剩下二十兩?什麼意思?怎麼會只剩下二十兩呢?”
廣陵將屋子環視了一圈,最後定格在那方的貔貅身上,又轉了頭走到一木箱前,打開那木箱:“思繡自己過來看吧,這裡確實只有二十兩。”
衆人走過去,看著木盒中的銀子……
每個月有千兩的剩餘,如今卻只剩下區區的二十兩。
白暢接著看,這假賬本和真賬本一對比許多東西都出來。
“你們蕭門一個月吃燕窩就要吃一百兩嗎?”白暢不解的看著那賬目記載的一切:“當歸也要吃三百兩?”最荒唐是:“你們每個月都要置辦新衣服?這置辦的是什麼衣服?怎麼就用掉了一千兩。還有兵器的補足,你們每個月都要換新的武器的嗎?”
“呵。”廣陵止不住的笑出聲:“這哪裡是蕭門啊,這比起皇宮還要奢侈。”
白暢將那賬本送到徐帆的手裡:“你自己看看吧,裡面的問題,可不僅僅只是缺了錢的問題,更多的……還有賬目上假大。”
看著那從貔貅肚子裡面拿出來的賬本,他忍不住嘆道:“這本也不算是真的,倒像是專門做給合夥人看的。”
“你是說搬空蕭門的人不止一個?”
“自然不止一個,你想想看什麼燕窩一個月能吃掉一百兩,我看他們兩個住在這裡連燕窩的毛都沒有見過。”
廣陵蹙眉:“這賬本存在的目的就是爲了查清楚剩餘的錢財,他做了兩個假的賬本,一本給蕭門的前輩們看,一本給自己的合夥人看,那就應該還有一本。那本在哪?”
“肯定不在這裡,我倒是很好奇……”白暢笑道:“咱們看到的日月同輝,到底是前人留下來的寶庫還是後人貪圖所建造出來的。”
“兩個都有豈不是妙哉?”
“先將這些東西都放回去吧。”徐帆道:“都放回去。咱們先離開。”
麓揚還在各個抽屜裡面翻看,這月底了,所有藥材的櫃子基本上都是空的,別說燕窩了,就連枸杞都沒有了。
“你們這蕭門之中怕是有不少人,中飽私囊。”
“此話怎麼說?”
“虛市上,這些藥材和貴重的東西都是可以低價賣出去的,我看你們蕭門有人想要銀子,從這裡偷了不少藥材出去賣。”
聽到這裡就連白暢都忍不住笑了:“這左邊有人造假賬貪圖錢財,另一邊有人偷東西拿出賣。徐帆你接管的怕會是一個天大的爛攤子。”
他自己也搖頭,什麼都說不出口。段思繡輕輕的握緊拳頭,轉身拉住了徐帆的手臂。
都是她的錯。
離開了庫房,曉柔和澤新指著:“要去看看那個寶庫嗎?”
“你們知道從什麼地方進去嗎?”廣陵笑問:“下午我看你們兩個回來的時候很興奮,難道你們兩個已經偷看過了?”
“別說偷看還是不偷看了。”他搖頭:“哪裡有不少弟子游蕩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做賊心虛。”
衆人走到假山前,廣陵還四處看了一番,最後笑道:“這裡還有不少機關呢。”
“機關?”
她順手散出真氣,將所有的機關全都在一瞬間凍住:“你們看那假山上的東西,分明就是個連弩,右邊那裡是條白線咱們只要一走過去,就會被劍刺中。”
“你是怎麼看出來的?”白暢頗爲不解:“這些東西可都是隱蔽的很。”
“野獸自覺。等你到達化靈境界的時候,你就能明白我在說些什麼。”
白暢搖頭。
“你們進去吧,我們在這裡看門,要是有人來了,咱們就快跑。”澤新道:“反正裡面的東西大致也能感覺的出來。”
“感覺出來?裡面是什麼味道?”
“金銀的味道。”
留下那二人在這裡看門,其他人倒是快步的進去了屋子裡面。
廣陵高舉著夜明珠,這假山中的隧道倒是不長,進去之後的場地卻極大。
夜明珠的光沒有辦法將整個場地照亮,麓揚和徐帆也將自己懷中的夜明珠取出來。
白暢見兩側有燭火:“麓揚直接點燈。”
麓揚立刻凝聚火氣,將牆壁上的油燈點燃,整個屋子都亮了起來。
滿地珠寶黃金,還有散落在一旁的名貴玉器,還有很多木質的大箱子,廣陵上前打開那箱子,只見那箱子中,整整齊齊的擺滿了雪花紋銀。
“你們過來看,這些年蕭門的銀子幾乎都在這裡了。”
白暢走到一處,從箱子裡面翻出來賬本:“你看,賬本。”
“已經是六年前的。”白暢翻看了幾面:“蕭門從前每個月收入四千兩,最大的花銷也不過一千兩,拿出一千兩濟世,剩下來的基本上都在這裡了。”
“這裡應該比起國庫還要富碩。”白暢道:“也不知道這裡到底是何人建造的……”
廣陵看著這一世的珠寶,從口袋裡面拿出來幾個布袋子,扔到每個人的手裡面:“這些都不重要,咱們每個裝上一袋子,徐帆你裝上兩袋子,若是蕭門有一日真的出了事情,你還能拿這些珠寶救他們一命,若是銀子都沒有,你們可就完了。”
“可是……咱們就這麼拿……”段思繡還有些不太……
轉眼就看到麓揚提著袋子,蹲在那堆珠寶前,像是在街巷之中挑選蘋果一般:“咱們來比賽吧,看誰挑到的珠寶,越小卻越值錢。”
“那我要挑玉,這黃金有價玉無價。”徐帆拉著段思繡:“別擔心,天塌下來有我呢。”
那女子纔算是心中有了一些安慰,拿著袋子道:“那我便拿一些瑪瑙之類的。”
白暢站在那處,見廣陵一動不動:“你不拿嗎?”
“我打算給那個建造寶庫的人一個驚喜。”
“驚喜?”
“怎麼說?”
“你說我要是把這裡徹底冰封住,叫旁人再也進不來,是不是很有意思?”
白暢見她眉眼嬌俏,免不得笑道:“你若是這麼做了,自然是有意思,只是……這江湖上你的名聲早就傳出去了,誰還會不知道這是你做的?”
“哦?就算是我的做的,他能拿我怎麼樣?”她笑道:“只會讓那位仁兄露出馬腳而已。到時候不是更加方便徐帆抓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