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舞樓好歹也算的上是信息盈盛之地,咱們要不要換身合身的衣裳過去?”
“合身的衣裳?你要穿得體面些?”徐帆和麓揚二人一如從前練功歸家般清爽。
傍晚的天混合著飯菜的香味,徐帆覺得自己一身汗臭味:“我要回去洗個澡再去花舞樓。”
麓揚笑道:“行,咱們洗個澡。”
兩個人回到望仙樓正好晚飯時間,大排長龍的望仙樓每個人都忙的和陀螺一般,來回的轉:“嚯,我還是第一次在飯點進望仙樓呢,突然覺得平日裡面咱們吃的食物,都是天價啊。”
徐帆見麓揚沒有理他而是直徑上樓去,他追在後面問:“你說靈兒家底有多厚啊,這杭州到底還有多少是他們竹門旗下的?”
“知道那些做什麼。你打算找她借錢嗎?”麓揚吧半是玩笑的推搡著徐帆,徐帆嘿嘿的傻笑:“怎麼可能,我們真的有需要何必找她借,直接拿就好了。”
麓揚無奈搖頭,路過二樓的時候正好遇上木靈和萍兒從單間裡面出來,她站在遠處就道:“萍兒給你們兩個帶了衣服來,你們兩個快回房裡洗澡,都在房裡放著呢。”
“知我者莫過於靈兒。”徐帆搖頭晃腦的往樓上走去。
木靈望著麓揚,輕聲道:“今夜怕是有突襲,你們兩個萬般小心,你保護好徐帆。”
麓揚點頭。
等到浣花酒狂歸來換上新衣,五人便往花舞樓去了,木靈將桃木劍遞於門口的小廝之後,小廝立刻點頭哈腰的帶著木靈往二樓空曠的觀席。
雖然天還未完全黑下來,距離水瑤出來的時間也還要一段時間,從上往下看去,這場地裡面的人,已經滿了,前排坐下的,後排站著的。
“你看著男男女女各個穿得花紅柳綠,眼梢眉角都帶著意氣風發,不知道的還以爲是新年伊始,衆人趕燈會呢。”酒狂在八仙桌最右的位置上坐下來。
衆人也紛紛落座。
木靈將兩個小傢伙放在桌子上,拿起桌子上的點心,讓他們自己去吃。
浣花道:“你這個形容倒是形象啊。杭州燈會還是很有名的,我前幾年路過杭州的時候有幸看過一次,那叫一個熱鬧。”
徐帆道:“燈會?我們梅林每年秋天豐收的時候也會有燈會。”
“梅林也有?”浣花道:“熱鬧嗎?”
麓揚輕笑道:“熱鬧倒是談不上,梅林平時也沒有幾個人留下,基本上都在外漂泊,所以只能是我們自己掛滿燈籠慶豐收,山下會熱鬧許多,江都是商口,農務沒有商口來的重要,卻也是一個慶祝的點。”
“我也去過,這梅林平日就如一個鬼城,哪有咱們這次去的熱鬧。”酒狂笑的張狂:“只是這梅林秋收時候的穀子酒好喝極了。叫人忘不了。”
“靈兒呢?你可看過什麼燈籠節?”
“金陵的秦淮河,你們可知道?”木靈伸手揉著兩個小傢伙的腦袋:“那的花燈最好,而且花樣很多,還有爭奪燈籠的比賽。翻陳出新倒是有意思的很。”
“秦淮河我去過,只記得那裡大片的歌舞酒坊,一片醉生夢死之地,花樣繁多。”酒狂扣著桌子道:“那邊的幾家酒坊釀酒的功夫都是神仙級別的。”
“襄揚雖然靠近北邊,可那的煙火蓮燈也是出了名的。”浣花想起多年前途徑襄陽時候看到的盛世場景。
酒狂也道:“這個我知道,襄揚的煙花和蓮燈,確實極美。”
木靈笑而不語,捻起桌上的苦酒飲盡。
“真羨慕你們,從小就能遊歷江湖,不像我們……只能跟著老爹出門,就算是出門也只能在各大門派之間轉悠,想要闖蕩一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浣花笑道:“可你如今不是也出來了嘛,歲月漫長的,你還有那麼多歲月,慢慢看總歸能看到自己心中想要的一片風景。”
酒狂側目看下方漸漸匯聚起來的人羣,他指著某些人道:“你們看瘋和尚和癡尼姑也來了。”
浣花知道麓揚和徐帆平日多接觸正道人士,對於這些似正非邪的江湖野人並不瞭解,便解釋道:“這二人,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曾經兩個人都是佛門中人,後來紅塵難了還了俗,但依舊保持著佛門特有的行事風格,所以得名,瘋和尚和癡尼姑。”
徐帆和麓揚坐在最外面,能將場上的所有人,一覽無遺。
“你看,那人是不是白暢?”麓揚望著第三排慢慢搖著扇子的白衣男子。
“確實是他。”木靈單手托腮望著那邊的白暢:“今夜還真的是奇了,這麼多武林人士齊聚花舞樓,也不知道要做些什麼。”
“能做些什麼。”
木靈環視了一圈笑道:“今夜,咱們幾個一定要命大,不然可能連這花舞樓都走不出去了。”
那幾人紛紛回頭看著木靈,見她笑顏如花:“確實啊,一個不小心,咱們就死了。”
“不至於吧。”
“爲什麼不至於?在場的這些高手,你們能打的過哪一個?”
徐帆望著木靈一副放心的模樣:“這不是有你嘛。我們怕什麼啊。”
“我?雙拳難敵四手,我自顧不暇那裡還有時間顧你們。”
“那這裡豈不是龍潭虎穴?”徐帆道。
木靈伸長腦袋問:“那你現在最想見到誰啊。”
徐帆一愣,反應回來,鬧了一個大紅臉:“木靈,你果然是在框我們。”
她笑:“我何事匡了你了?我說的是實話,今夜就算有親友相助,咱們也是兇多吉少,我看這幫江湖人,必然是接到什麼帖子,才相聚在此,不然以水瑤的舞斷然是叫不過來這麼多人的。”
“這話若是給你那水瑤妹妹聽到,怕是又要在你面前哭上一哭了。”浣花掩面而笑。
木靈像是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我就開個玩笑,你們可千萬別告訴她,我可是怕了她了。”
“原來你也有怕的人。”
“哎……”
酒狂問:“你可知道爲何今日聚集了這麼多的江湖人?”
“讓我猜?”木靈問。
“衆人都說你們竹門是怪物,猜一個給我們看看,我還真的很想見識一下你們竹門的功力。”浣花說。
木靈笑道:“我看今天肯定會有冒充魔教的那些黑衣人來。大家聚在這裡不爲了別的,只是九華的計劃中最後一環。”
“什麼意思?”酒狂問,畢竟此事還是涉及到他們魔教。
“這魔教害人的消息傳了這麼久了,到現在真的讓所有人都看到的大行動還沒有,簡單的來說,之前那些都是小打小鬧,今天要玩一大的,最好能殺一些人,而且是當著衆人的面,到時候全情激憤,這武林盟主舉辦起來自然是更加名正言順,還能證明他們九華在判斷事物上的絕對正確,一石二鳥嘛。”
“殺一些人,他們要殺誰?”
木靈的目光落在舞臺上,將桌上的兩個小傢伙放回肩膀上:“今夜誰要出來跳舞,他們便殺誰,一羣江湖高手,連一個女子都保護不了,你們說他們該有多氣憤。”
“到時候我保護水瑤,你們幾個記得保護好自己,酒狂特別是你,你能不露面就絕對不要露面。”
酒狂點頭,浣花蹙眉……
“我下去會一會白暢,他是黑莊莊主,至少知道些什麼事情纔對,我們有他做線人至少比這樣瞎猜要好一些。”麓揚對木靈道。
木靈對他搖頭:“你怎麼知道那個人就是白暢,這世間會做假臉的人可不少,萬一出了什麼事情,我可救不了。”
“難道就這麼坐以待斃嗎?”徐帆握著九節鞭道。
酒狂拍拍那兩個人的肩膀:“我說兩位,你們兩個要不要這麼緊張啊,江湖就是這樣的,萬事無知,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沒有線索可尋,只能在萬事皆成的時候才能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不過,像靈兒他們這種怪物就另當別論,他們就是解局的。所以,兄弟啊,別急,有木靈在這,咱們還有兩隻神獸,不可能出事的。”
浣花敲著桌子道:“他們要是惹了咱們,咱們就讓藍兒給他們凍起來!!”
木靈這方笑著,方纔進來的小廝,送來一張紙條,是女子秀氣的字體。
【今夜,助我,蕭聲。靈兒姐姐,你可要等我說上兩句話。】
木靈將那紙條收回袖口,給了那小廝打賞,讓他給水瑤帶句話:“告訴她,我知道了,讓她跳完就在舞臺上留著,哪都不可去,今夜萬般小心。”
小廝點頭,匆匆的退了下去。
大堂中燭火越來越暗,眼看著太陽徹底沒入,月兒高懸,一陣幽幽的百合香氣從西邊飄了出來,一縷微風吹了過來,將大堂所有明火吹滅,只有高臺上點著零星的燭光。
木靈見此,便起身站在樓道之上,拿出玉蕭,悠悠的吹出調子來。
麓揚聽過木靈的蕭,知道那是悽苦的音色,可如今這悠揚,疏狂的音調是他未曾聽過的。就連徐帆也一怔。
好美的蕭聲……
低迴婉轉,似訴心神之言。
衆人從一開始雜七雜八的喧譁變到如今的寂靜,滿場黑暗,無人知道這美妙的蕭聲從何而來,他們皆忘了今夜的目的,放下手中的兵器,閉上雙眼,去聽著悠揚婉轉的蕭聲。
唯有蕭聲。
唯有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