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暢醒過來之後,廣陵給他調度了一些火氣在身上。
“行嗎?冷不冷?”
“不冷,好的很。”他長呼出一口氣:“就是這地方有些潮溼。”
廣陵抱著廣玄歡喜的笑了,廣玄很是喜歡廣陵一直都趴在她的心口,一動不動的和麒麟們爭寵。
他們也不鬧,就這麼互瞪著對方,然後抱緊廣陵。
那三位大師,醒過來的反應倒是叫廣陵有些訝異。
他們無言,無驚,望著廣陵和白暢最後化成一句阿彌陀佛。
“多謝二位搭救。”
廣陵搖頭:“沒什麼,都是莫笑,不對……都是先知閣叫我過來解救你們三位的,你們三位試試看真氣和氣力可有恢復,恢復好了,咱們便可以走了。”
三人站起來,望著自己身上已經開始癒合的傷口:“施主救助我們必然耗費了不少心血,多謝施主。”
“不客氣,沒什麼好心血的。”她並不願意和這些和尚多說些什麼,見他們能動了,便帶著他們往外界走去,那道門已經關上了。
白暢正在苦惱,廣陵已經拔劍了,直接兩道真氣揮灑過去,那門便轟然倒塌。
重見天日之後,白暢道:“你太暴力了,好好想辦法不好嗎?我看那門的機關做的很精巧的樣子。”
“我可以給你拼回去。”她嘴巴不饒人。
四處感知了一下笑道:“徐帆來了,麓揚不在。走吧咱們去找他。”
“三位大師,你們便自行找弟子吧。”她牽著廣玄準備離開。
白暢對那三位大師微微一鞠躬,跟著廣陵離去了。
“施主。”不知道是誰叫了她。
她回身,那邊的和尚便道:“人間之事皆有緣法,難道……莫笑未曾和你說過,要在我們這裡得到什麼消息嗎?”
“你們是說地火?”
衆人的目光都變的警惕,無人敢這麼明目張膽的提起這兩個字。
“正是。”渡元笑道:“姑娘不願知道?”
“你直接說,我沒什麼願意不願意的。”她望著面前老謀深算的和尚,腦海中便會憶起當年火海之中的禮吉,未曾動怒牽連他們已經算是大度,如今爲了蒼生前來解救更是無奈之舉。
渡元點頭:“正殿之後便是佛祖的金身,金身背後放著羊皮卷,要得到羊皮卷需要廣寒石……施……”
“我知道了。”她點頭,帶著白暢和廣玄離去。
手中的靈石冒出紅光,她心中的怒意,不可忽視,更是直接的涌上心頭,若是再不離去,她也不知道自己會對這些渡字輩的和尚做出什麼事情來。
“他們也是無辜的,莫要動氣傷了自己。”白暢柔和的笑道:“沒有什麼值得你這麼生氣的。”
“沒有什麼值得我生氣?”她嘆氣:“你還安慰起我來了?怎麼不見你損我?”
“你又不是麓揚,我損你,你會損回來的。”
“你果然欺負他。”廣陵掩面而笑。
廣玄望著白暢手裡一動一動的扇子,心裡有無數好奇。
感覺到那個孩子的好奇之意,白暢轉頭笑道:“你看什麼呢?”
“這個。”他眨著眼睛,好奇至極的模樣。
白暢望著自己的玉骨扇,想了想遞給他:“你既然喜歡,那便送給你了,就當做是我送給你的見面禮。”
“見面禮?”他點點頭,拿過扇子之後去牽白暢的手:“我怎麼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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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陵在一旁使壞:“你就叫他沁兒哥哥。”
“沁兒哥哥?”
“喂……”白暢亦是滿目無奈。
“我叫了你。”那孩子的手用力:“我叫了你,你要回應我一下。”
白暢亦也是無奈:“好。玄兒弟弟。”
徐帆坐在臺階之上,最先看到的就是廣陵和白暢牽著的那個孩子。那孩子漂亮的有些過分,或者說,不像是個人,廣陵這樣的清麗瀲灩都會被他比下去,尤其是那眉心之中的硃砂痣,妖治的過分,僅僅是這遠處的一眼,徐帆便可以斷定這個孩子並不簡單。
“這孩子?”
“在密室裡面發現的。”廣陵道:“麓揚呢?”
“他陪著酒狂他們上戰場去了,大概要遲一些才能上來。”說這個話的時候,他的目光不受控制的落在白暢身上。
白暢收起眉眼之中的擔憂和無常,靜靜的看著徐帆,玩笑道:“你突然這麼正經,倒是叫我有些不適應。”
徐帆定了兩秒,移開了視線,望著廣陵道:“李家的兵馬已經到了城外。今晚應該就能……”
“不用今晚,不過兩個時辰他們就會回來。”
“兩個時辰?”他不解:“爲何?”
“外有李家兵馬,前天我大師兄和二師兄已經將這大興城中的所有有用之人盡數殺了。如今還有酒狂和麓揚在城門之中,李航新就算是舊傷未愈也大可不必擔心。”
“痊癒是要一個星期的,不過下地走路,養上兩天就能行。”白暢有些訝異徐帆對他的平淡,轉頭對廣陵道:“你速去取東西吧。”
“嗯,廣陵帶著廣玄往殿內走去。”
白暢正要隨著廣陵上前,卻被徐帆攔住:“我有話要問你。”
廣陵多看了二人一眼:“你們去聊吧,我自己去處理事情。”
待廣陵走後,那三個僧人也緩緩趕來。
白暢望著九華之巔,笑道:“終於……要結束了。”
徐帆握手成拳:“我有話要說。”
“嗯,你說。”他在階梯上坐下來:“不累嗎?坐下吧。”
“不了。”他眼神有些閃躲:“你打算做什麼?”
沒頭沒腦的一句,白暢卻明白了他的意思:“麓揚和你說了?”
“沒有,我沒敢問他,卻也大概猜出來,你打算去送死。”徐帆甩開衣角在白暢身邊坐下來:“這樣吧,我以後不和你吵架了,我都讓著你,你……別死成嗎?”
白暢望著他乾淨的雙眸,最後笑了:“楊泰練到萬物歸元的最高境界,想要破解那個功夫有三種辦法。第一,是找一個化靈境界的人與之同歸於盡,第二,便是有天微境界的人可以將其除之,第三,便是我黑莊的秘籍,這種秘籍是要破壞自身的真氣,叫真氣逆行,只要楊泰吸了我的真氣,他便會經脈寸斷,毒氣攻心。不過半個時辰就會徹底斷氣。”
徐帆從未聽過這些事情,如今白暢這樣說來,更是叫他心驚。
他接著道:“廣陵他們……已經很苦了,家裡還有兩個孩子,還有地火要去解決,還有很多人期盼他們活著,化靈的她,不能死。我們也沒有天微境界的人,所以……只有我,只有我無牽無掛,無後事牽絆,兩其傷害取其輕,你明白的。”
徐帆驚。
額邊都蓄了冷汗:“不是,那你,那你怎麼就能保證,他一定會吸你的真氣呢?”
“我家原本是楊家宗親,楊泰命九華和楊家軍隊將我家滿門屠殺,獨獨活下我一個人,他們殺我家的原因,就是因爲,我父親身上有上古神玉,神玉有增加功力和修復血脈的能力,而且那神玉可以食用。楊泰爲了得到那塊神玉,吸乾我父親的真氣,還將我父親破膛開肚,爲的就是那塊紅玉。若是我告訴他,紅玉在我身上,你覺得他會不會來吸我的真氣?”
“你是楊家的人?”徐帆不能理解,猛地站起身:“你不是白暢嗎?你是誰啊。”
白暢望著天:“眉眼之中帶著幾分笑意,我告訴你了,你可不能告訴麓揚。”
他點頭,心臟的律動告訴他,他將會知道白暢最大的秘密。
“你不是總是懷疑我接近你們是有目的的嗎?其實我沒有目的,我就是想要看看麓揚過得好不好而已。”他笑道:“我是平溪王楊銘的嫡長子,我母親叫做宇文嫣然,宇文家是楊家身邊的文臣世家。當今皇帝楊泰便是我的二叔。”
徐帆盯著他堅定平和的雙目,聽到了最關鍵的一個名字。
“我真名叫做楊麓。十歲的時候滿家滅門,流落江湖,爲黑莊白莊主收留。名爲白暢。暢字是我自己起的,爲的便是留了一半的楊氏之姓,如今,你明白,我是何人了嗎?”
“楊麓?”徐帆腦海之中一片空白,幾乎所有的話都被他拋之腦後,整個人都陷入一種奇怪的堂皇感之中。
“麓揚說,他當年……”徐帆努力的想要將所有的事情都結合在一起,這腦中卻如無數石頭阻擋……一絲一毫都看不穿。
“我就是當年救他的人,他的名字是我給的。”白暢幫著徐帆將這一切梳理順暢,站起身:“最多不過今晚,以後你還是多陪陪他,別老是想著你媳婦。明白?”
徐帆搖頭:“你簡直就是在亂來。”
白暢笑了:“上蒼沒有給我機會,我也沒有辦法。”
廣陵邁入大殿之中,直接道:“你們別怕,我只是過來找個東西而已。”
年長的一些和尚看著廣陵淡淡道:“不知道施主想要找些什麼?這正殿之中……”
她恭敬的給佛祖磕了三個頭,帶著廣玄上前,對佛像道:“廣陵冒犯了。”
便飛身上了高處,落在金身之後。
廣寒石一遇上這金身兀自的發起光來,那光帶著些涼意,朦朧了廣陵的雙眼,主殿之中金身自有莊嚴威懾的佛光,這淺藍色的光芒並不大,小小的握在掌心,卻能將這一屋子的佛光都比下去。
金身之上佛祖的手中生出一卷羊皮卷。
她伸手去拿,身後傳來腳步聲,是那三位大師歸來了。
“渡貪師叔,渡嗔師叔,渡元師叔!”是天明的聲音。
廣陵想要的東西已經拿到,便不想在這裡多留,拉著廣玄的手,便要離去。
“施主。”渡元在喚她。
“何事?”她回身,屋外百花爭豔卻豔不過面前少女的嬌嫩的容顏。
渡元彎腰恭敬道:“不知道,施主在那暗道之中可曾看到了,我另外三位師兄弟。”
“另外三位?”廣陵搖頭:“我去的時候,只有你們三個在其中,並沒有別人。”她蹙眉道:“大師有話直說。”
“就連屍首都未曾看到嗎?”渡元眸色之中有些傷痛。
廣陵平復了自己的心情,這裡的和尚都是無辜之輩,她哪怕對九華有怨念也不該發泄在他們身上……
“未曾。”她細盯著那三位大師面上的糾結,直接道:“大師,可是有什麼難言之處?”
“渡念,渡色,渡華三位師弟被往念師叔帶走之後便一直都沒有再回來過……我等雖然擔心……卻……”
廣陵聽到往念這個名字便心有怒意:“往念如今應該就在楊泰身邊,今日我便會去尋他,他們的去處我會替您詢問。”她收斂了心中的怨怒,淡淡道:“哪怕是屍首我也會幫你問道的。”
“多謝施主。”那渡元的目光落在廣玄的身上:“這眉心有硃砂痣乃是大……兇……”
廣陵自然知道這渡元要說些什麼,連忙搶先道:“是福是禍一切皆在天數,無論結果如何這是晚輩的選擇,多謝大師的好意,晚輩告辭了。”
她低頭對廣玄笑道:“走了,咱們該下山了。”
天色微藍,遠山爲黛四下皆是朦朧的水霧,廣陵走下臺階,望著站在階梯下等待自己的白暢和徐帆。
“咱們下山吧。”
二人點頭。
麓揚隨著酒狂步入大興城中,城中早已是一片混亂。四周都是逃竄的人,塵土紛飛,火勢蔓延極快,半條街都已經被燒燬,入了人羣便迷失了方向,眼前盡是迷茫。麓揚蹙眉轉身飛向最高處,將一切景象收入眼中,念木轉身想要提醒麓揚不要走丟了,便發現人已經不見了,仰頭去看發現他居然飛到高處去了。
當下就要追去。
酒狂攔住她:“你乖一點,不要到處亂跑。”
“那他怎麼亂跑?”她掙脫了自己哥哥的束縛,翻身追上麓揚,浣花在這樣混亂的場景之中都是盈盈而笑的:“沒關係,就讓她去吧。女孩子見了麓揚哪裡有不喜歡的?”
“可是一看就知道麓揚對我們家這位小姐沒有興趣啊。”酒狂揮刀斬斷了高處飛來的火竹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