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鳥空鳴,綠色的透著成日的光,平添了幾分光色,倒是讓整個山間顯示出一些朦朧感和難得通透。
鳥兒落在樹上,像是石頭落在湖水面上,泛起光澤,漾出青澀。
麓揚和徐帆站在梅林從新洗刷過的大門前,前方是幾位前輩和門主,再前方是蕭門和石門兩派的弟子及門主。
衆人背後是空山新雨後般清麗的山水,麓揚的目光在山林間四處盼望,想找到木靈和酒狂的蹤影。
徐帆也揚起腦袋想要在山林間看到那二人……
兩人都漏了個空。
蕭門的門主很是風雅一身素衣上繡著仙鶴,舉手投足皆是書生大家風範,聲音也是溫和淡然:“洛門主,許久不見啊。”
洛非笑還是那副天下無非如此的張狂:“老蕭也是許久不見啊,看你副模樣到是蒼老了不少啊。”
蕭門主也不惱似是對洛非笑這人的張狂習以爲常:“老自然會老,老吾老以及人之老……這……”
見他還要念下去,一旁壯實粗狂的漢子不樂意了:“老蕭你可是閉嘴吧,我且是個粗人,你這老夫子的話,我是連個屁都聽不懂。”
這壯漢橫眉怒目的樣子,生來就是一副中火旺燒的模樣,石門這嫩青色的道服硬生生給他穿出幾分殺意,這一對比起來,石門那些本就不清秀的弟子,都顯得乾淨明朗的幾分。壯漢又道:“都說洛門主你這山山水水世間俱佳,連神仙都想來這多住些日子,這次我們這些人提前到來,就是想在你這仙境裡面,放點濁氣,你不會介意吧。”
門主笑的坦然:“自然不會,石門門主能來梅林也是這山山水水的榮幸。”
“都別在這站著了,別院已經讓人收拾好了,爹爹快讓大家進去吧。”涫兒小師妹娉婷搖曳的走到門主身邊,她可以甜膩了聲音,眉目間算的是上嬌俏:“日頭快要上來了,快要入夏了,可是毒日頭啊。”
她往前方故意探勘了幾分,惹得好幾個少年郎都注目紅了臉。
洛非笑看到這一面後只是側目對徐老爹道:“備些酒吧。”
老爹領命之後便入了梅林,轉眼就消失在花海之中。
“大家長路辛苦,別院備好酒水,大家快些入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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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林素來自在,沒有蕭門和石門那般多的規矩,更沒有統一顏色的道服和佩劍。
衆人入門,麓揚徐帆兩人退到門的兩側,只聽見那石門門主大吼著:“速速將酒水端上,老夫要喝他個千杯不醉。”
蕭門門主面上掛著譏諷一副不與兵將辯理的秀才模樣。
門主入了梅林之後,弟子們才得以見面,原本在矮一截山坡下等待的弟子們,慢慢爬了上來,石門弟子爲首的石北玄對著麓揚和徐帆彎腰以禮:“早就聽聞梅林少年雙傑,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今次大戰還望兩位手下留情,多多指教。”
徐帆見慣了這種場面,擋在麓揚面前道:“石兄弟客氣了,咱們同手下留情,同多多指教。”
見徐帆一副司空見慣處變不驚的模樣,石北玄的假笑僵在臉上,帶著弟子們,悻悻的走了進去。
蕭門一身白衣似仙飄來的時候,衆人一眼便看到了那個半掩面紗的女子,僅僅是那一雙眼,便可探究出那女子是何等清雅秀美。
她路過麓揚和徐帆的時候,似是嬌嗔的瞪了徐帆一眼,徐帆後背有些發涼往後退了一步,麓揚幸災樂禍的笑了一下。
眼看著那白衣和青衣消失在花海中,麓揚和徐帆鬆了一口氣,相視了一眼,立刻就轉身預想下山尋找木靈和酒狂。
他們剛要施展輕功,就被風水喊住了:“等等,你二人是梅林出名的雙子,你們不去接待客人,難道要我們這些無名小卒去嗎?”
徐帆慢慢轉過身,他今日穿了一身黑白相間的長袍,腰間掛著廣寒石,整個人都有著些英挺和瀟灑。
“那是客人嗎?那是敵人,是四門大戰的敵人,至於接待客人這種事情,無名小卒不去?難道無名小卒上場打架嗎?”
他字字清淡輕如鴻毛,可卻重重的敲打在風水的心上,涫兒在一旁看不過眼,便對著徐帆吼道:“徐帆,風水師兄只是提醒你們,你們何必字字珠璣呢。”
徐帆見梅林其他弟子已經歸進山門,只是那二人還在門前與他們擡槓,實在是累的荒,只見麓揚走到他身前,淡淡道:“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梅林出名的雙子要下山找木靈練功,無名小卒還是快快去照顧客人吧。”
說罷,便拉著徐帆飛身而起,落在山林之中,驚起一片飛鳥,可飛鳥散去之後……
已經不見那二人的蹤影。
小師妹和風水望著船過無痕,山風欲靜的模樣,驚訝無限……
風水驚愕道:“他們的內力什麼時候這等高深了?”
木靈和酒狂在山下的一個茶水攤子上慢悠悠的喝水,酒狂還是那般無所事事:“我說小精靈啊,你我這般適然是不是太悻然了些?”
“我覺得不錯。”木靈將手裡的茶點掰下一半,餵給自己懷裡的藍兒:“慢點吃。”
酒狂的坦然:“你想些什麼呢?我們到底爲什麼坐在這啊。”
木靈望著酒狂,淡淡道:“今日咱們兩個在高樹上看到了什麼?沒看到什麼?”
酒狂細細回想起來:“這……看到了蕭門和石門的人,卻沒有看到……沒有看到九華的人。”
“嗯,確實如此。”木靈單手托腮:“一個月前我在前方的巷子裡面救了你的時候,九華的人便已經在此處徘徊了,可偏偏這次提前一個月來的門派裡面,沒有九華,我懷疑他們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所以,坐在這聽聽百姓的聲音。”
“聽百姓的聲音?”酒狂坐立難安的左顧右盼:“我怎麼沒聽到啊,你到底想說些什麼啊。”
“你當然聽不到,這是一種心法,可以將方圓幾裡的聲音全都收入耳中。”
酒狂露出羨慕敬佩之情,搬著凳子往木靈身邊靠了幾分:“這麼厲害,喂,那你聽到現在,你都聽到什麼了?”
木靈禮節性的往後退了一步拉開自己和酒狂的距離:“沒有,什麼都沒有聽到。”
“那是不是就說明沒事啊,小精靈你整天疑神疑鬼的,你不累嗎?咱們不是說要去買魚嗎?買魚咱們去做魚湯好嗎?能再買三斤排骨嗎?小精靈,你做的那排骨也好吃。我昨夜裡做夢還夢著自己在吃做的排骨,只是徐帆那個混蛋,居然一口就將我碗裡的排骨全都吃了個乾淨。我正要去搶麓揚碗裡的排骨的時候……”酒狂露出孩童般的無奈,對著木靈笑的眉眼彎彎。
“正要去搶,然後呢。”她饒有興趣的看著酒狂。
酒狂笑的燦然:“然後我就醒了。”
木靈被他逗笑了,將散碎的銀子放在老舊的梨木桌子上:“走吧,咱們去排骨。”
酒狂跟在木靈身後:“喂,小精靈。”
“嗯?”木靈抱著藍兒,側過身子看著面前邪魅的男子:“什麼事?不想吃排骨了?”
“不是……”他撓著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的說:“你能不能真的對我笑一次啊。”
“我不是經常對著你們笑嗎?”
“不是這種,不是你臉上的這種,可能我說的不對,但是,笑的時候眼睛是有一種很特別的光的,可你沒有。”自幼習得魔教功法,所以身上帶著些邪意的狷狂和放蕩不羈的狂放,眉梢眼角里刻畫的是與之相反的純然,那不是假裝的,那種純然是裝不出來的。
木靈伸手順了順藍兒的毛:“酒狂,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故人?”
“嗯,一位找不到的故人。”
“哪裡像?”酒狂揉了揉自己的臉:“我這麼好看,和我像的人肯定是好人。”
“以貌取人可是大忌,但是……我覺得有理。”木靈和酒狂逛到豬肉攤子,將剩下排骨全都買了回去,又要了幾條魚,這山下買排骨和魚的店家都是熟人了。見木靈常來採買又買的很多,酌情都添了一些。
木靈望著自己手裡多出半斤的排骨,口上沒有說什麼,還是將該給的銀子全都給了過去,店家見此也沒有再說些什麼。
“有些時候接受別人的善意不是挺好的嗎?”
木靈自然明白酒狂的意思,沒有多想,只是搖頭:“都是萍水相逢,他們生意人最是不易,他們善意是善意,可對我而言不過是幾錢銀子,與他們而言說不準就是一個月的吃用。”
“別人或許不一定懂你的善意。”酒狂負手而立,手上若是再多一把扇子,儼然就是一副紈絝子弟的派頭。
木靈沒有答話還是指著日頭道:“回去吧,不早了。你看,前面那兩個是不是麓揚和徐帆。”
“還真是啊。”
四人匯合之後,又在集市裡面買了不少瓜果點心和許多小玩意,一副下山遊玩的模樣。
木靈見山下沒有絲毫九華的痕跡,便也不再磨蹭提議回去。
徐帆有一些難堪,木靈看出來卻沒有點破。
四人回梅林直接去了竹園。這剛剛看到竹園的影子,木靈就道:“咱們今天還真是好眼福呢,我這竹園裡面居然來了位絕世美人。”
下一秒,衆人就聽到了徐帆倒吸涼氣的聲音。
麓揚還是那副幸災樂禍的模樣,酒狂怕也是知道些什麼,笑而不語,木靈盯著徐帆淡淡問道:“你和那美人可是有什麼緣分?”
“緣分……孽緣吧。”徐帆嘆然。
衆人往那方向走,木靈淡淡道:“徐帆,這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啊,我看你還是坦蕩一些面對吧,像個男人一般。”
麓揚點頭表示贊同:“我也這麼看,徐帆,你當日在蕭門拒絕和這段思繡結親,可是讓她記恨了你很久,如今她都找上門來了,你可別慫啊,當時拒絕人家的氣勢呢。”
絲毫不知的木靈這才恍然,露出八卦的笑容,面色卻是責備的神情:“徐帆,沒想到,你和這天下第一美人居然還有如此緣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