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嶄新的民族服裝平平整整地放在沙發上,他似對待國寶級文物的模樣,仔仔細細觀察著衣服上的紋路。,
最後取出的是頭上佩戴的紅纓珠太陽帽,抹額爲弓,髮簪爲箭,紅纓須爲太陽,形成了立體的實物‘射’日圖。
石贊天暗想,這應該與他們的傳說有關吧!
民族文化中,時常會將傳說融入服飾或頭飾中,就如苗族人會將崇拜的蝴蝶圖案運用到生活的方方面面。
他望著服飾的顏‘色’,主要以紅、白、黑三‘色’爲主,紅‘色’爲主調。從樣式看來,這套服裝頗有種英姿煞爽的氣質,好像一個‘精’致的將軍鎧甲,或許也表明了革家人尚武的‘精’神。
蘭晶玲的眼眶越來越溼潤,她看得出來,這套服裝是新的,銀飾沉甸甸的足足有幾斤的重量,項圈,手環,足以令她變得耀眼。
拆開外婆的信,外婆不會寫字,一定是託別人寫的,這個人是個男人,筆鋒剛勁有力。
信封上寫著:孫‘女’蘭晶玲親啓。
她顫抖著拆開信件,眼淚再也止不住,落了一滴在信紙上……
阿蘭: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外婆已經不在了,外婆老了,很多事已經沒辦法改變了,你不要太傷心,因爲我沒有痛苦,能看見你一天天平平安安的長大,外婆已經很滿足了。
這裡有一套民族服裝,是外婆爲你準備的禮物,你是且蘭的‘女’兒,應該擁有自己的服裝,這是每個且蘭‘女’兒十八歲應得的嫁妝,外婆一直記著呢,要爲寶貝孫‘女’準備出嫁的衣服。
孩子,我不知道你還能不能看到這封信,你已經失蹤了兩年了,外婆很想你,可是卻找不到你,我每天都在家‘門’前等你回來,因爲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無論去到多遠的地方都會找到回家的路。這裡是你的家,還有另一個地方,它也是你的家……
小時候,我常常跟你說起且蘭的故事,那些故事也是我的外婆告訴我的,一代一代地傳下來,不知道要傳到多久去了。我們蘭家是且蘭國的王族後裔,我們的身上流著一種血,是一種可怕的詛咒,外面的人稱作命運,這種命運一直在蘭家延續著,並且是隔代出現。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的媽媽便不見了,我的外婆告訴我,我的媽媽去尋找宇石了,那時候我不懂宇石是什麼,其實現在也不懂,不過,我卻記得外婆說,她說蘭家受到了詛咒,只能嫁本民族的男人,每一代只能生一胎,一胎必爲‘女’,不斷延續下去。
我的外婆還告訴我,我們且蘭丟失了一個聖物,大家叫它宇石,聽說宇石的很離開,移山填海不在話下,可是這樣的寶貝卻丟掉了,所以,我們蘭家的‘女’兒每隔幾代就會出現一個奇怪的‘女’子,揹負著尋找宇石的命運,我的媽媽就是這樣的奇‘女’子。
我還記得我的媽媽,也就是你曾外婆離開的那天,我看見她穿著一身雪白的衣服,背上揹著弓箭,騎上馬兒離開了,她頭也不回。我不知道她有沒有記住我,但我記住了她,她的臉與你的臉一模一樣!
之後我長大了,結婚生了‘女’兒,爲了不再承受詛咒,我和你的外公離開了且蘭的土地,一步步走到了城市,在城市紮根,並且有了你的媽媽。你的媽媽漸漸長大,過著與且蘭完全無關的生活,之後還遇見了你爸爸,他是杭州的知青,一個白白淨淨的男孩。當時你爸爸來提親,我和你的外公還擔心且蘭的詛咒,可是,爲了改變蘭家的命運,我們決定試一試,讓你的媽媽與外族人結親。他們結婚後,我們一家人搬去杭州,日子也安安穩穩,我看著他們小兩口沒出‘亂’子,還以爲詛咒到此爲止,沒想到,一年後厄運再度降臨……
我們蘭家有一個秘密,肩負尋找宇石的孩子,脖子後正中的位置一定有三顆三角對立的紅痣,這是上天給予的印記。當你出生那天,當我第一次抱你時就發現了印記,當時我嚇壞了,不知道怎麼辦,沒想到我們遠離了且蘭,讓你的媽媽跟外族人結婚,也改變不了詛咒。當時我就決定將你養在身邊,等你長大再告訴你這個秘密。
生下你後的幾年裡,我們一家人的生活總是發生怪事,對於原因,我和你外公都心照不宣,之後,你的外公去世,你的爸爸媽媽出車禍,剩下我一個老太婆和你在一起,看著你一天天長大,我也一天天恐懼,因爲,你和我的媽媽長著同樣的臉,就是因爲這張臉,我知道你註定要離我遠去,只不過不知道會這麼快。
孩子,你失蹤了這麼久,很多人都說你死了,可是外婆不相信你會死,因爲你還沒有結婚生‘女’,詛咒是不會讓你死掉的,可是,外婆始終會擔心,畢竟你只是個孩子……
孩子,快回來吧!外婆坐在藤椅上等你,記得回家的路,記得你是且蘭的‘女’兒……
外婆
2012年2月6號
看完了信件,蘭晶玲泣不成聲,她趴在沙發上哭了很久很久,房間裡安靜極了,文瘋子剛剛從夢中醒來,看到她的包裹到了,看到沙發上的民族服飾,再看到蘭晶玲捂著臉哭泣,他什麼都明白了。
石贊天就在她身邊,想安慰安慰她,可是卻無從下手,他知道,現在的她需要的是一場哭泣來釋放心中的悲傷,雖然他不知道外婆的信裡寫了什麼,但他能感受到外婆對蘭晶玲的疼愛,勝過他的千倍萬倍。
“外婆……”她捏著信紙,信紙微微變形:“我一定會找到……回家的路……”
外婆,請你放心,我不怕宿命,也不怕詛咒,我害怕的是永遠失去了你,既然我最害怕的事已經發生,還有什麼能令我恐懼呢?
回家……我的確應該回家了,不能再讓悲劇延續下去,蘭家的‘女’人不應該揹負這不公平的詛咒,宇石我已經尋找到了,不管前方有多麼兇險,我都會一步一步走完,這是你教我的,做人不要輕易放棄。
我不會放棄自己,和你對我的期望……
蘭晶玲擡起頭,堅定地對著石贊天:“我要去且蘭。”
“你不是打算回杭州嗎?”
“不,我改變主意了,我要去且蘭,與你同去……”她決定的事通常不會改變。
不知爲何,心裡有點小小的‘激’動和溫暖,她的眼神好似在告訴他,她跟定他了!
這時,文瘋子也湊著熱鬧:“我也要去。”
且蘭……這個神秘逝去的古國,他真想去見識見識,他添了一句:“艸蛋也想去!”
可憐的艸蛋在旅館的院子裡打著哈欠,誰又唸叨它了?
坐在一旁癡癡傻傻的秦飛也跟風道:“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文瘋子笑道:“怎麼什麼狗屁事都你都要去,切!”秦飛就是個累贅,這一點大家都知道,可是也不能直接將秦飛放在這裡,恐怕不太人道,不管怎樣,他們在今後的時間裡都會將秦飛送回廣西,目前來講,有心無力。
自從石贊天新辦了手機後,他便打了孫子武無數個電話,可是電話都沒有開機,他嘗試過聯繫研究所,還好,研究所這麼多年沒有換號碼,他很詫異,爲什麼孫子武失蹤了,除了他沒有誰出現慌‘亂’。
這樣的問題在研究所得到了回答,接線的小年輕告訴他,半個月前,孫教授帶走了很多資料去貴州調查且蘭古國,所以失蹤是很正常的事,以前也不是沒發生過。
別人眼裡或許這只是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事,可是,在石贊天眼中,這件事處處透‘露’著蹊蹺。
因爲孫子武的失蹤跟秦飛有關,而秦飛又成了現在這樣!什麼都問不出來,真是苦悶!
一邊想著一邊嘆氣,不管了,還是先去貴州境內再說吧,他有預感,黎明就在前方,只要伸手撥開眼前的雲霧便可以看到,那冉冉的紅日,照耀著他的前進方向……
“文瘋子,身體養好了嗎?”他問。
文瘋子拍拍自己的的‘胸’脯:“好得很,反正我也死不了,你懂的!”
這麼說也是,文瘋子受的都是一些皮外傷,不礙事的。轉頭對著蘭晶玲:“那你呢?”
“我?”她不解,眼中帶著淚。
“你能否整理好情緒整裝待發?”他又恢復了年輕時的鬥志,以前的石隊長又回來了。
蘭晶玲點點:“我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