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倆劃著船兒採紅菱呀採紅菱……得呀得郎有情……得呀得妹有心……”一首鄧麗君的《採紅菱》,充滿彈性的又不失甜蜜的歌喉,讓錄音機前的人搖頭晃腦。
現在是2008年的初秋,除了他,村子裡誰還會用錄音機聽泛黃的磁帶?
他是文瘋子,年紀大約四十五了,其實他也不清楚自己是哪年生的,反正生辰八字對於他根本就不重要。
簡陋的小木屋裡,電燈和錄音機是唯一的兩件電器,村子裡的人看他瘋瘋癲癲的,一個人住在懸崖頂上可憐,給他想辦法牽了電線,竹椅子上,禿頭的文瘋子滿臉刻滿滄桑的痕跡,他有著微腫的眼,肥大的耳,圓潤的酒糟鼻,鼻子下是兩撇小鬍子,看起來頗有種江湖術士的感覺。
在那雙開裂的拖鞋邊,躺著一隻土黃色的中型土狗,土狗今年兩歲了,正值壯年,此刻,黑鼻子土狗也學著主人瞇著眼,尾巴一搖一晃地打著拍子,似乎很享受這首輕快的歌兒。
突然,頭頂上發出轟隆的悶響,陶醉的文瘋子突然睜開眼,小黃狗也搖搖尾巴站起來,他摸摸腳邊的小腦袋:“艸蛋,要下雨了,我們收菜去……”
門前的空地上曬著一堆蘿蔔乾,另一邊是一簸箕小魚,他蹲下收著蘿蔔乾,艸蛋則用牙咬著簸箕將小魚仔拖進屋檐下。
“真乖,待會給你做頓好吃的!”
艸蛋歡快地咧著嘴,兩隻小眼睛閃爍著光芒。
山下的小漁船也是一陣鬧騰,出海的小船紛紛回到港灣,村裡的老少也收著衣服和曬好的乾貨,旱了這麼久,應該要下場雨了……
石贊天揹著揹包坐在一輛小摩托上,老鄉按著地址將他帶到了一個叫孤帆嶺的地方,石贊天慶幸自己手裡有地址,否則,這片海灣他還真是沒辦法找到,它太過隱秘,或者說,它就是當地人口中的禁忌!
“小夥子,你來這裡作甚啊?是不是也來尋寶的?”老大哥的話引起石贊天的注意。他迎著風吹得渾身發涼:“這有什麼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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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合著你不是找寶藏的呀,跟你說說也無妨,就你去的地方叫孤帆嶺,自古就是航運發達的航線,聽說孤帆嶺是個邪家的地方,那裡住著海里修煉成精的海怪!那個海怪啊,就在對著孤帆嶺尖角的海域裡守護著鉅額寶藏,這個傳說流傳幾百年了,也不知是真是假,反正現在爲止都沒聽說過有人找到寶藏。”
老大哥權當一個閒話段子,他當然沒發現石贊天陷入沉默,他自顧自開口:“嗨,就是個傳說,其實民間還有個說法。孤帆嶺前面那片海域地形複雜,有時候水裡會出現大漩渦,很多貨船途徑時就會捲進海底,所以寶藏一說可能是因爲沉船的緣故,你想,那麼多運載著陶瓷、金銀器的貨船沉在那兒,能不惹人眼紅嗎?不過啊,這麼多年來,倒是很少聽到有人能撈起半個寶貝,因爲那片海域啊,實在太可怕了……”
石贊天默不作聲,不管是什麼說法,他相信無風不起浪,這個叫孤帆嶺的險惡之地,一定有著它自己的故事……
一路的顛簸,蘭晶玲頭都快晃暈了,她舉著手機輕言細語地勸解著:“外婆,我知道了,我已經沒事了,你就放心吧……好,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在家也是,記得吃藥,好好吃飯,知道嗎?”
電話那頭的擔憂繼續,可是她卻鐵了心要一探究竟,雖然她覺得老道的話有些玄乎,可是卻願意一試,一開始,她怎麼查都查不到福建有個孤帆嶺,或許是冥冥之中有著安排,她一路走,一路問都沒有結果,後來是在一個民間藝人的段子裡聽到了這個地名。
開車的師傅就是當地人,他今天在鎮上的魚市場掛著牌子:孤帆嶺的小龍蝦。蘭晶玲一眼就看到了那三個字。
“大叔,孤帆嶺究竟是什麼地方,怎麼會這麼神秘,我在網上都查不到。”她放下電話,順手摸了摸脖子上的白玉。
大叔聽著一些流行歌曲,強烈的節奏感讓他倍感興奮:“你當然查不到啦,孤帆嶺是以前的叫法,現在都不叫這個名字了,不過說起孤帆嶺,真是有很多傳說,它的故事,我跟你說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蘭晶玲道:“我聽到一個版本是這樣的,傳說,在明朝,倭寇進犯我國東南沿海,燒殺搶掠無所不爲,有一艘日本海盜船載了一船的寶貝回東瀛,可是在途中遇到了風暴,他們沒辦法停泊在一個島上,從此之後就再也沒有音訊,聽說他們的財寶都留在了島上,而尋到小島的關鍵就在孤帆嶺,所以這些年有總有些人悄悄去到你們漁村找線索。”
“你說的這也是其中一個故事啦!這麼多年也沒見到幾個人真正找過,一般出海尋寶就像那個故事,都消失啦,他們低估了大海的恐怖,這些我們就不多說了。像我們當地還有一個傳說,當時孤帆嶺出了個美若天仙的女子,女子家裡是當地的大戶,她愛上了一個窮小子,窮小子娶不了她於是兩人相邀著私奔,可是到了海上,他們迷失了方向,正巧這時遇見一艘海盜船,船上的海盜頭目看上了美人,於是,窮小子爲了保命把女子送給海盜們,女子不堪侮辱一頭撞死在船陀上,船陀,就是那個方向盤,知道吧?”
蘭晶玲點點頭:“好悽慘的故事……”
“這還是好的,恐怖的在後面!相傳,女人撞死在船陀上後,夜間,方向盤會自己轉動,一圈,兩圈……就算幾十個壯漢都沒辦法控制。他們說,是女子的怨靈控制了船陀,終於有一天,他們一覺醒來發現自己來到了一片死亡之海,於是就這樣無止境地漂泊下去,直到死亡都不能罷休……幾百年後,人們偶爾能在孤帆嶺海域上看到它,聽老一輩的人說,那是一艘三桅的大木船,牀上黑漆漆的,一個人也沒有,聽說有人上去過,但後來就失蹤了,至今,這艘船都是孤帆嶺有名的幽靈船……”
這個故事聽得蘭晶玲後脖子發涼,她本來想象力就豐富,現在,甚至能腦補一個畫面,一襲紅衣披頭散髮的女鬼站在船陀前,將船隻轉向死亡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