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想問什麼,可蘭晶玲的雙手握住了藍蓮花,於是那唯一的光線暗淡了,可是周圍的花海卻彷彿接到了信號,那花心閃現出幽幽藍火。
周圍飄散著一些粉末,好似螢火蟲在花海跳舞,可他們知道,這兒遠沒有這麼美好。
說實話,阿藍見到藍色本該是值得歡呼的,曾經,她以爲鮫人沒有故鄉,可此時此刻,見到這般藍色,她才幡然醒悟,原來在不知不覺中,海洋便成了她的家鄉。
穿過這片花的海洋,真的就能到達彼岸嗎?
彼岸有什麼,是天堂還是黃泉?
石贊天望著場中央的蘭晶玲,在藍蓮花光線消失後,她整個人都不見了,任憑他開了天眼也看不到,此刻也用不著天眼了,周圍的世界被一陣藍光籠罩著,他能看清這個世界,甚至連花苞裡藏著的幽蘭火種都能看到,唯獨看不見場中央的蘭晶玲,她被什麼東西籠罩著變得透明。
文瘋子聳聳鼻子,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子血腥味,雖然很淡,但他十分敏感,懷中的艸蛋不安地扭動著,掛在它尾巴上的長毛怪鼠在半空中翻滾一圈,輕盈落地,並伸出前足探去。
一步、兩步……碩鼠走了好幾步,暗色中,它圓鼓鼓的眼睛看到了蘭晶玲,並渴望著接近蘭晶玲,於是,它奮不顧身了。
大家都屏住呼吸,想看看這傢伙究竟有沒有問題,周圍的花海太詭異了,他們清晰地感受到,這些花兒擁有著旺盛的生命力,並好似有了靈魂。
當碩鼠走到花海中央,突然,一朵蓮花動了動,接著連鎖反應,周圍一圈的蓮花都開始顫動起來。
花苞成了動畫裡的小妖精,紛紛朝周圍探頭,並且躲在一旁伺機而動。
對,它們都在等候時機!石贊天雖然神經大條,但此刻從花苞的形態上便不難看出,它們開始行動了,一張一合的花瓣好似在呼吸,所有的花瓣都在呼吸,腳底的地面變得軟綿綿的,溼漉漉的。
“快回來……”阿藍忍不住叫喚著,雖然跟這小傢伙不熟,但也不想看到它犯險。
碩鼠儼然沒注意到周圍的危機,它立起身子,用肚子上的狒狒臉觀察著四周,突然,狒狒咯吱咯吱,再轉變爲嘰嘰地尖叫,碩鼠終於意識到危險,兩隻前足繃得筆直,而這時,周圍的花苞又變成無害的裝飾物。
於是,碩鼠開始了一場和狒狒的爭鬥。
危險!鮫人聳聳鼻子,空氣中的氣味有些變了,這是一種看不見摸不著的物質,不同於一個綁匪在脖子上架著一把刀。
石贊天將腰間的匕首摘下來,他握著匕首朝最近的一株蓮花走去,眼前差不多盛開著幾百上千朵花兒,它們長得一模一樣,帶著同等的詭異。
蓮花在他眼裡是什麼?就是一株水生植物,一萬六千多年前就存在於地球上,多生於水底淤泥中,常常被用來作爲宗教和哲學的象徵,也代表神聖、女性的美麗純潔、復活、高雅和太陽。
文瘋子合著一法門的手印靠近,此刻的蓮花讓他想起一種人格體現“出淤泥而不染”,也就是清廉的象徵,他在青蔥歲月裡,曾經幻想自己就是個出淤泥不染的君子,可最後發現,別人根本沒將他當人看!
而阿藍則好奇地打量著蓮花,這樣的植物她應該是沒見過的,但當時在一艘貨船上,她見過印著蓮花的瓷器,甚至還偷拿過蓮子嚐嚐,她現在餓極了,不知道藍蓮花裡是不是也有蓮子。
於是,阿藍也奮力地撐著身體朝花海中爬去……
石贊天喃喃自語:“蓮花是佛教的聖物……不,也不能這麼說,應該說,蓮花被世界文明看做神聖的象徵……”他開始打量這長方形的場地,發現花苞都圍著中央的一片空地生長,中央是它們的聖地。
他們要趟過這片海,才能到達彼岸!
這句話反反覆覆在他心裡唸叨著,他有些迷茫,以前看過的荷花粉粉嫩嫩的惹人喜愛,可爲何偏偏這兒的蓮花長得肥頭大耳,看起來油膩膩的,讓人覺得有一股子俗氣呢?
果然,當他踏入這片土地時,因爲身體太重,突然,腳底的地面變成了稀泥,一雙腿深深地陷了下去,一直掩埋到大腿處,裡面的泥巴究竟埋著什麼,怎麼會有一股惡臭?
他疏忽了,剛纔碩鼠踏上沒沉,那是因爲泥土表面硬化了,它身子輕所以託得住,而石贊天就沒這麼好運了。
“石贊天……”阿藍激動得恨不得飛過去。
文瘋子止住腳步:“你沒事吧?”
石贊天攤開雙手保持平衡:“沒事,我好像踩到底了,沒沉!你們別怕,我自己爬上去……”
他嘗試著移動腰身,手中的匕首狠狠扎進身後的土地中,說是土地,其實一點土也沒有,那是一陣相對比較堅硬的厚肉!
當刀刃扎進去時,他感覺身下的的稀泥突然收緊了一下,然後放鬆,而滿滿的蓮花,那盛放的花苞也收緊了一下,接著綻開。
這一刻,他終於發現了什麼同!以前在池塘裡見到蓮花,或盛放、或含苞、或亭亭玉立,每一株都有自己的姿態,湊在一起就千姿百態,可現在這兒,這些像塑料假花的傢伙們,一個個都長著一個樣,全都是盛開的花朵,每一朵花都透著藍色的火焰,像蘇州河上燃放的花燈。
突然,他感覺什麼東西在撓著他的腳底板,好像是一個軟綿綿的刷子,刷子在動,他的腳底心開始發麻,爲什麼會這樣呢?
“文瘋子,我覺得腳底有東西!”他大喊一聲,奮力地向上爬著。
“有什麼東西,你敢把它揪出來嗎?”
“就是不敢揪出來才叫你的!”他是真的害怕了,在這個未知的世界裡,什麼都是有危險的。
“那你叫我作甚?我能怎麼辦?我又不會飛!”
“我以爲你神通廣大能救我一把!”
“拉倒吧,我都自顧不暇了,你沒事就趕緊爬上去,別自己嚇自己!”
“是真的……”石贊天爬上來後,整個人趴在地面,褲子上是黑乎乎的泥巴,他嫌棄地抹在地上,突然想起那把刷子,他的好奇心再一次驅動著他,於是,左手伸進了淤泥裡。
這把刷子還在,它好像正隨著淤泥裡的某種力量而動,他鼓足了幹勁狠狠一拉,沒想到,輕易就扯動了對方,突然,耳邊發出齒輪和金屬的響聲,咔嚓咔嚓……
文瘋子發現,在廣闊的花海中出現了一座吊橋,可吊橋高高懸在空中,並沒有下來的意思,石贊天以爲自己力氣不夠,還沒完全解開機關,於是再度拉扯一把,可是卻發現到底了,手中的毛繩子拉到極限。
“我這邊不行了,你們看看自己那邊有沒有機關……在淤泥裡找……”
於是,文瘋子嫌棄地將手伸進了淤泥中,不多時,他摸到了繩子,另一手捏著鼻子拉扯著。
果然,吊橋又落下幾分,離石贊天有些近了。
“阿藍,如果不出所料,你那兒也有一根繩子……”
“好,等等我,我馬上就找……”她費力地爬到淤泥邊,用了好大的力氣纔將手伸進去,不多時,頭頂咔吱咔吱地響著,吊橋落在他頭頂處。
石贊天發現,他們三人被安排的位置很獨特,如果另一邊再站著一個人,那東南西北四方就齊了,他完全可以猜到,空缺的那處也有一根繩子,只不過沒人在那兒拉動。
不過現在也不要緊,至少他可以夠得著。
“沒想到居然還有吊橋可以走,看來老天都在幫我……”石贊天興高采烈道,完全沒聽到黑暗中出現了兩聲陰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