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鷓鴣鳥的叫聲讓沈銳驚醒,他的身上溼噠噠的,山裡的清晨掛滿露珠,他自己都忘了是怎麼入睡的,只是第一時間叫出了蘭晶玲的名字:“阿蘭……”
蘭晶玲依舊在夢鄉里,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頭下這軟綿綿的枕頭究竟是怎麼回事,沈銳爬起來發現火堆早已經熄滅,而蘭晶玲……他猛然瞪大了雙眼,蘭晶玲坐在石頭上睡著了,她正靠在一個男人身上,男人的背影寬闊結實,他的身旁放著一盞探照燈,燈還亮著,周圍放著一些專業人士才用的探測儀器,當然,這些他一點也不陌生。
悄悄潛入帳篷裡,沈銳一把掐醒了胡六毛,看著他迷迷糊糊還在夢中,他快速握著自己的匕首,刀刃上刻著一個銳字:“六毛醒醒……”
“幹什麼銳哥……別打擾我的好事……”
老煙果然是軍人,聽到點響動立刻就醒了,一點睏意也沒有,看到沈銳手裡拿著匕首,一臉的緊張,不知道的還以爲他要行兇:“沈銳,你幹什麼?”
“噓……”他立刻捂住老煙的嘴:“外面有個來歷不明的男人,阿蘭在他手裡!”
“什麼?”老煙立刻也尋了把小鏟子:“我們去收拾他!”
沈銳剛出帳篷,胡六毛就瞇著眼醒了:“大清早唧唧歪歪的,如果不是你們,我就跟那個姑娘進房裡去了!媽蛋,一晚上甜言蜜語白忙活了,手都沒牽到……”
石贊天正在睡夢中,突然,手中的鋼筆滑落在地上,他猛然間驚醒,掛著濃濃的黑眼圈,他覺得胳膊有些痠疼,牽連到脖子都僵硬,側頭,一個女人靠在他肩上沉沉地呼吸著,她很美,有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沉靜,特別是額頭上的疤痕,他忍不住輕輕將指頭覆上,順著那痕跡輕輕滑動著。
突然,蘭晶玲警覺地睜開了眼,她一把握住石贊天的手:“你……”
石贊天冷靜地對著她,眼神太過冷峻讓她背脊發涼:“你是誰?”
“我……”她一時語塞,只覺得手裡握著的手很真實,柔柔的,帶著比她稍高的溫度,她暗想,這難道就是老煙口中常常提起的那個石隊長嗎?
忽然,身後傳來響動,沈銳舉著匕首在兩米外的位置,他的冷是一種陰冷,像南方的冬天,伴隨綿綿細雨滲入人骨子裡,而石贊天的冷則像北方,冰凍三尺,足以要了人的性命!
兩個人就這樣對峙著,蘭晶玲覺得氣場都不一樣了,她握著的手溫立刻降了幾度。
沈銳第一次見到這麼冷靜和冷峻的人,竟然有人與他對視與對抗,他開始對石贊天產生好奇。
“你又是誰?”石贊天並不怕他的匕首,他什麼都不怕!
老煙舉著鏟子剛擺脫胡六毛的臭屁糾纏,一擡頭,陽光照在石贊天臉上,他手中的鏟子就這樣落下,不巧砸在了自己的腳上,痛得他絲絲地吸氣:“石……石贊天?”
“老煙?”他也不確定,老煙樣子沒變,只是看著落魄,身上還有血跡。
蘭晶玲感受到了心跳:“你你你……你真的是石贊天?”
石贊天扭扭手腕,輕鬆地掙脫了她的手掌:“這兒究竟是哪兒?”
沈銳看到他們認識,立刻收起了匕首,只是他們的敵意已經形成,無法消除:“你都來到這兒了,居然還裝傻,是不是還要裝失憶了?”
“我的確不知道這是哪兒,我只記得是跟著一道銅鈴過來的,它消失了,我就停了下來,但是……”他掃過他們的帳篷還有地上的火堆:“昨晚我勘察了一夜,沒有發現你們,你們就像是憑空冒出來的!”
“呵!我倒覺得你纔是來歷不明的那個……”沈銳說著,胡六毛也出來了:“銳哥,管他是何方妖孽,只要能帶我們出去就行?!?
石贊天無奈地冷笑:“抱歉,我也不知道怎麼出去,畢竟,我連怎麼來的都不清楚,相信你也不會信我……”
老煙捂著自己的臭腳:“石老弟,我記得你在鄱陽湖啊,怎麼……”他本來想說記得石贊天在尋找科依,還想問問情況,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下去了。
“一時間跟你們解釋不清楚!”他覺得自己的遭遇真是荒唐:“不過能再次見到你,我很高興!”這時,他轉頭對著一旁散落的頭骨,臉色特別不好,因爲那些頭骨被露水浸溼了:“這是誰做的?”
幾個人被他的威嚴嚇到,面面相覷像犯錯的孩子,沈銳看到後不屑地回答:“是我!”
“土牛!”石贊天暗罵一句,沈銳立刻拔出匕首:“你再說一遍……”
老煙挺身而出擋?。骸吧虼蟾鐒e衝動啊,石老弟就是這樣……沒惡意的……”
胡六毛因爲沈銳對石贊天的態度不好,又看到石贊天目中無人,頓時也沒了好臉色:“你誰啊,充什麼王八大爺?”
石贊天根本就沒理會他,只是快步朝那堆頭骨走去,蹲下身擺弄著,蘭晶玲望著他的背影發呆,感覺空氣都凝固了,她想起昨晚用手碰到他肩膀時,化作金色的粉末,可是今天,他就變成了一個大活人,她立刻想到了他們進入黑竹溝的經歷,或許,又是那股強大的力量。
“好了好了,大家別吵了,關於這件事,我想說一下,昨晚……”她原原本本將昨晚發生的一切告訴他們,聽完之後沈銳陷入沉默,老煙習慣性掏著煙盒子,胡六毛又開始嘰嘰喳喳:“我的娘?。∵@麼玄乎的事也有……”
沈銳道:“既然它能往裡面送人,就證明也能往外面走人,我們得儘快想辦法出去,包裡的乾糧不多了……”
這時,只聽見老煙發話:“放心吧,我有野外生存的經驗,實在不行咱們能在山裡找吃的,打獵也行,這不是沙漠,我們沒這麼容易就餓死!”
蘭晶玲點點頭:“水源就在不遠處,我們不用發愁?!?
世界出現兩極,一邊是討論得火熱的幾人,另一邊是石贊天孤寂的背影以及他手中珍寶一樣的人頭,蘭晶玲看到後不自覺被他吸引,這樣的男人在她眼裡魅力大增,輕輕蹲在他身旁,看到他並沒有研究頭骨,而是在土裡挖出一些垃圾,她有些不解:“這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