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
程小嫺不止一次夢到，有一個溫柔的聲音叫著“清清”這個名字，直到今天，她才完全想起來。
對，清清是她的名字！這是她的小名，而她的本名是……容婉清。
容婉清啊……容欣的女兒！
命運爲什麼這麼捉弄人呢？
“怎麼了嗎？”院長看程小嫺的臉色刷白，不禁有些擔憂的問。
“沒事”，程小嫺勉強笑了笑，給院長夾菜，“院長，您多吃點?！?
不管心裡有多少疑問，不管是此刻心潮多麼澎湃，一切都該之後再說。
吃飯期間，院長藉故去洗手間，而實際上卻是去買單了。她拿手包的動作沒能瞞過宮月軒，他緊跟著就出去，在院長拿出銀行卡之前，已經把卡放到了吧檯。
“我請！謝謝院長照顧她兩年。”這話，是發自內心的。
院長會心一笑，“照顧孤兒院的每個孩子都是我的責任，而且清清很乖巧，平時不需要我多費心?！?
兩人結賬的時候，說了些程小嫺在孤兒院時候的事，雖然她從小就安靜，但也有些孩子的笨拙，每每說到那時候，宮月軒總是逸出一陣陣低笑，這些小事填滿了他空缺的記憶，他在想，等知道她從出生到四歲的事，那就圓滿了，他算是佔有了程小嫺的一生。
晚上九點半，這頓法餐終於結束，宮月軒親自把院長送到家，在樓下的時候，他寫了一張支票，數額不小，算是程小嫺捐給孤兒院的，院長本來想推脫，但程小嫺硬是塞到她懷裡。
回到車上，程小嫺說：“算我欠你的?！?
宮月軒挑起長眉，口氣有些不悅：“怎麼，我給我女人花錢，難不成還得要點利息？再說了，你欠我的還少嗎？你欠我那572次，一共還了幾次了？真有心，就努力點還債！”
“……”這人真是的，就不會正經一點嗎？說的好好的，怎麼扯到那上面了？
知道她一旦接話，這男人指不定做出什麼事來，她乾脆一笑置之。
趕回D市的路上，有些無聊。
自打上了車之後，程小嫺就異常的沉默。除了最先開始兩人說到“還債”的事之後，就再沒一句交談。
雖然以往她也是不多話，安靜得容易讓人忘記呼吸，但今天，她安靜的讓人煩躁。
“怎麼了？”宮月軒看她嘴脣乾，遞了一瓶水過來。上車的時候，他擰開的，喝了一小半。
程小嫺喝了兩口，安靜的道：“我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就單憑今天來這一次孤兒院？”顯然，宮月軒是不信的，他覺得程小嫺這麼判斷有些武斷，這不太像程小嫺的個性。果真是容欣的事讓她失去平常的冷靜的。
程小嫺搖頭，轉頭看著車窗外，雙眼迷失在夜色中。過了好半天，她才說：“我叫容婉清！”
這個名字，讓宮月軒瞠目結舌，車子緊跟著就打滑做了一次漂移。本來下雪結冰，他開的也不快，可因爲震驚，車子甩了出去，萬幸是半夜車不多，這裡也不是高速，所以沒有發生撞車事件。
“你叫容婉清？如果我沒記錯，卓修遠的女
兒可是也叫容婉清呢！”宮月軒大聲道。
在懷疑嫣然就是容欣的最初，趙文君那個大嘴巴以及歐蕾可是在病房裡討論過容欣以及她的過去，他當然記得她是卓修遠後娶的女人，卓逸凡的後媽，而她的女兒不就是容婉清？
程小嫺點頭。
“你確定嗎？會不會是你弄錯了？”這要是真的，就太戲劇性了。
程小嫺抿了下嘴脣，她說：“軒，帶我要去卓家，我要去確認?！?
宮月軒皺眉，“咱們回去得半夜了，明天吧。”
“不，我現在就要去，我等不及了，我一定要親自找到答案?！?
程小嫺的固執，宮月軒深刻了解，重新發動車子，他說：“好吧，你先睡會兒，到了我叫你。”
命運其實很愛開玩笑，至少程小嫺是這麼以爲的。
她遇到了一個奇怪的女人，她對那個女人無法無視，所以她接近嫣然，之後才發現，她是那個人的女兒。
會到卓家，是程小嫺臨時起意，可也是她太想確定自己到底是誰。做了二十七年程小嫺，她一直沒想過找回以前的身份，要不是遇到容欣，她絕對不會揭開以前那斷不願意回憶起的記憶。
宮月軒心裡也著急，急的是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所以車子忍不住開得快了點，雖然一路上難免有點小驚險，但半夜三點多的時候，總算是回到了D市。
去卓家之前，宮月軒給卓逸凡打了個電話，說是要過去，電話裡卓逸凡把他一通臭罵，說是自己才做完運動睡覺，宮月軒沒心情跟他開黃腔，吼了一句：“趕緊給老子回家去?！?
宮月軒下車之後就一直牽著程小嫺的手，一是天冷，他給她暖手，二是，他知道程小嫺有點怕。
她的臉上看不出多餘的表情，安安靜靜的下車，淺淺淡淡的笑痕，可手卻是在抖的，愛了這麼多年，宮月軒豈會看不出來？
卓家的別墅並不張揚，從外觀看，低調奢華，很有品味的那種。
也許是事先知道他們要來，所以燈都亮著，他們才下車沒一會兒，卓逸凡就親自來迎人。
大半夜的，卓逸凡也沒怎麼打扮，穿著簡單的灰色休閒服，身上披著大衣，看到兩人，衝著程小嫺溫暖的笑了笑，然後就問宮月軒：“你怎麼回事，大半夜來我家幹嘛？總不至於什麼天大的事吧？”
“進去說?！睂m月軒霸氣道。
三人進了屋子，卓修遠還坐在沙發上，臉上有一點點的疲憊，雖然不知道這好友之子是爲什麼深夜來訪，但知道，肯定是重要的事。
程小嫺以前對卓修遠父子，感覺就很微妙，說不出來那是一種怎樣的微妙，眼下再見他們，心裡五味陳雜。
傭人準備了熱茶，程小嫺喝了一口，也不等宮月軒替她先開場，就直接說道：“我能看看您女兒的照片嗎？”
卓家那父子兩人相視一記，心裡雖然有疑問，但也沒多問，卓逸凡就上樓去找。
三樓有個房間曾經是容欣的，容欣是歌手，所以特地弄了間隔音的房間，給她練歌，練琴什麼的，自從妻女死後，卓修遠就把所有關於容欣跟女兒的東西都
放在那房裡，這些年，每每想念她們的時候，他都會在那房間坐一會兒，但他不喜歡外人進去，這也是他沒讓程小嫺他們上去的原因。
卓逸凡取了相冊下來，遞到了程小嫺跟前，“我妹妹四歲的時候就沒了，所以照片不多，還好每年父親都會給她照兩次影集?！?
程小嫺沒聽卓逸凡說什麼，她的心臟在打鼓，翻相冊的時候，緊張的不行，而翻到容婉清四歲照片的時候，她就完全僵住了。
那照片，就是她！跟她記憶中的自己一個模樣，跟她剛到孤兒院時候照的那張照片一樣，所以她是容婉清沒錯，她是卓逸凡的女兒。
嘴裡都是鹹澀的眼淚，程小嫺控制不住，索性就撲到宮月軒懷裡，把眼淚全蹭到他衣服上，宮月軒摟著他，手指輕輕的拍著，雖然無法想象她此刻的心情，但知道，那一定不好受。
沙發對面，卓家的父子倆面面相覷，還鬧不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卓逸凡趕緊把自己面前的紙巾盒彈到對面，儘量用輕鬆的語氣道：“怎麼了，哭得這麼傷心？”
宮月軒在思量，程小嫺的身份，該不該他說？
想了想，他沒說，從懷裡掏出一張照片來。
那是程小嫺剛到孤兒院拍的第一張獨照，小姑娘安安靜靜的站在鋼琴旁邊，跟相冊上的女孩一模一樣。這照片是之前在餐廳買單的時候，他跟院長要的，因爲程小嫺從進孤兒院大多都是跟小朋友合照的，唯獨這張照片是她單獨拍的，好像是被程雅領養之前。
他遞到對面，淡淡的說：“這是小嫺小時候的照片。”
卓逸凡先接過來，看完之後臉色就變了，然後遞給卓修遠，卓修遠騰的一下站起來，眼淚“唰”的流下來，“清清？真的是清清？我的清清？”
程小嫺跟卓修遠相認，場面不是哭天喊地，沒那麼悲愴?；蛘哒f，他們還都處於震驚之中，無論是誰，都沒有動作。
他知道對面是她女兒，高興，激動，不敢相信，又害怕這是個夢，所以這場面又安靜的出奇，而程小嫺也知道對面的是她的父親跟哥哥，但殘留的那一點怨讓她只是僵滯的看著對面，直到卓逸凡坐到程小嫺身邊，強勢的把她摟進懷裡，纔有了點真實感。
“清清，我好想你?！弊恳莘脖е绦?，在她額頭重重的吻了一下，眼裡雖然有淚花，但沒落下。
一旁的宮月軒有些不悅，咬牙道：“卓逸凡，你別太過分，她是我老婆！”
“她是我妹妹啊?！弊恳莘参⑽⑦煅实妮p嘆道。
“哥！”雙手狠狠的捏住他的衣襟，那點怨煙消雲散。
程小嫺這一聲“哥”徹底讓卓逸凡爆發，摟著程小嫺就不撒手，下巴輕柔的摩挲著她的發頂，那畫面帶了親暱與曖昧?？吹脤m月軒瞠目結舌，嚴重懷疑這個外表穩重實際花心的男人對妹妹有不該有的心思。
他剛要把人搶過來，對面卓修遠笑嘆：“軒，別跟他一般見識，逸凡是個妹控?！?
“妹……控？”宮月軒明顯覺得自己聲音裂開了。
卓逸凡點頭，大方的承認：“是的，我是妹控！妹妹是我的！我一個人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