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塞西爾答應一聲,高大的身軀就在沙發上坐下了來,餓了一天,此刻已經前胸貼後背,於是衝著程小嫺遞上一個爲苦笑:“薇薇安,給我弄點吃的吧,一天沒吃飯了。”
“你空腹打籃球?”
程小嫺詫異,“沒吃東西還能打得那麼猛?”
“這還不都是你?”
塞西爾的語氣埋怨,但聽起來也有些耍賴的意思,程小嫺笑了笑,直接進了廚房。
開了冰箱一看,程小嫺也犯難了,裡面空空如也。
今天一整天都在外面忙,完全忘記要買菜回來。
一回身,程小嫺抱歉的說:“只有泡麪了。”
“我不吃那種垃圾食品。”
在飲食上,塞西爾是個很注重營養均衡的人,這類東西他就算餓死也不碰一下。
程小嫺無奈,“你等我一下吧,我樓下超市買點東西?!?
說著,她走到玄關,拿起了自己那件風衣,晚上有些許涼,所以她不得不加個外套。
“我陪你?!?
塞西爾倏地站起身。
程小嫺正準備說讓他留下來看著軒軒,卻聽這時候,門外的響起高跟鞋的跫音,隨後便聽趙文君那開懷的大笑,“斷橋,謝謝你啊,今天要不是你,那個潘大偉也不會落荒而逃,哈哈,我一想起到他那樣子就笑得直岔氣?!?
“我可是差點捱了他揍。”
喬子涵苦笑道。
想到剛纔那一頓飯,喬子涵就有苦說不出。趙文君從直至終都粘在自己身上,按理說,既然答應充當她的男朋友就該接受這樣,但偏偏被學校的一個老教授看到了。
那個人是父親的好友,這件事肯定會傳到父母耳朵,到時候只怕他們會添油加醋描繪一番的。
這一切,趙文君都不知情,傻大姐似得拍著喬子涵,“放心,他不會那麼做的?!?
兩人正說話,程小嫺就開了門,“子涵,進來坐會兒?!?
趙文君翻白眼,“人家歐蕾的家都快變成你的了?!?
喬子涵原本是想說太晚了不方便,可看到沙發上的男人,目光一滯,他笑道:“那我就喝杯咖啡再走。”
“你是唯恐天下不亂?!?
趙文君小聲說。
她回來之前跟程小嫺通過電話,知道塞西爾出了車禍,被帶到了歐蕾這裡,所以趙文君纔沒請喬子涵進來坐。
情敵見面,分外眼紅,一個宮月軒就已經夠傷人的了,再來個塞西爾,那喬子涵這脆弱的玻璃心會被傷成一片一片的。
程小嫺也嗔她,“人家給你當槍使,還親自給送到了門口,你不請人家坐坐,這合適嗎?再說,你要是領回你們家不就沒這事了?”
趙文君一聽,頓時無力,“你快別提了。把那隻蒼蠅趕走之後,我爸媽可不是猴急的要我把斷橋領回去嗎?我的天哪,你都不知道,我爲了擺脫他們,直接說最近都不回家,結果你猜我媽說什麼?”
“說什麼?”
程小嫺把趙文君手裡的袋子接過來放在鞋櫃上,一臉興味的問。
趙文君沒說話,換鞋進屋之後才泛著白眼說:“我媽很高興的說,都是成年人,她懂
!不管我在外面怎麼胡來,她都不會說一個不字,就算是奉子成婚,她也會高興的?!?
程小嫺撲哧一聲笑了,“你這寶貝媽總是那麼可愛。不過你如果真的領回去一個小的,她還不一定真的能笑出來。”
“領個毛!我連個男人都沒有,哪來的小的?”
趙文君不是好氣的說。
這時候,程念軒穿著大拖鞋湊過來,嘿嘿道:“乾媽!你媽咪……不對,是我幹外婆一定是太嫌棄你了。所以巴不得你趕緊嫁出去。”
“說什麼呢?”
趙文君一屁股拍在塞西爾身邊,看到小傢伙也爬了上去,伸腿在身上踹了下,陰惻惻一笑:“我媽是希望我趕緊給她生個外孫子。我想好了,實在不行,我就把你綁架到我們家,這樣我就解脫了?!?
“不是軒軒瞧不起你哦,想綁架軒軒有點困難。”
趙文君看小傢伙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翻個白眼沒理他,看程小嫺要出門的意思,她問道:“你幹嘛去?”
“塞西爾沒吃飯,買些東西回來做?!?
“別去了,我們有帶外賣回來。鞋櫃上袋子裡就是。”
程小嫺打開一看,裡面是一個披薩,也就沒有出去的打算,把披薩放在微波爐裡重新熱一下,她又衝了幾杯咖啡出來,這才坐下來。
“塞西爾,你怎麼傷的?”
趙文君很沒形象的歪向塞西爾,在他手臂上戳了戳,她笑道:“這是真的假的,不會是跟宮大少一樣,用苦肉計追我們程大美女吧?”
“胡扯!”
塞西爾冰寒的聲音落下,趙文君撇嘴,“不識趣。”
喬子涵坐在這裡,不知道該說什麼,默默喝著咖啡,心裡些許不是滋味。
“喬先生,這還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吧?”
塞西爾低沉的嗓音響起,喬子涵纔看過去,回了一記溫潤的笑容,他點頭:“以前倒是聽過塞西爾·艾奇遜先生的大名。有個艾奇遜伯爵,不知道塞西爾先生可是伯爵之子?!?
喬子涵以爲有了話題,哪知道他話音才落,塞西爾的臉霎時冰寒無比。
“不是!”
銳利如刀的聲音含著怒氣落下,把原本就有些沉默的氣氛,帶向了僵滯。
塞西爾,全名塞西爾·艾奇遜,是英國伯爵吉恩·艾奇遜的小兒子,然而事實上,他只是吉恩的私生子,他沒有承襲爵位的資格。
在外人面前,塞西爾不曾否定過自己的名字,卻也從不承認他是吉恩的兒子,因爲那意味著他要承認耶達是他的母親。
喬子涵的那個問題,顯然是觸碰了塞西爾的底線,原本就冷酷的男人在回答了那個問題之後,臉色始終不曾緩解,也沒再說任何話,雖然後來趙文君試圖緩和這種氣氛,但顯然她的搞笑功力還不夠,她的笑話沒有獲得大家的笑容。
到最後,她不得不變成一隻戰鬥失敗的公雞,垂下腦袋。
這種情況下,喬子涵也沒有留下來的心情,咖啡喝了一半就告辭了,走的時候,程小嫺親自把他送出去。
在門口,她笑中滿是歉意,“真抱歉。”
“沒什麼,塞西爾先生大概是不希望有人這樣認爲吧,畢竟艾奇遜
伯爵的風評不算太好。”
喬子涵是如此認爲。
程小嫺沒否認,又簡單說了兩句就送走了喬子涵。
趙文君一看塞西爾情緒不好,果斷開溜,臨走的時候抓起了茶幾上的薯片跟個瓜子,“程小嫺,我今晚跟你睡一個房間啊?!?
“嗯?!?
“乾媽等等我,我也上去。”
程念軒顛顛的跟上去,程小嫺囑咐道:“君君,盯著點軒軒,讓他刷牙之後再睡,別再給他吃糖。”
“媽咪,晚上還要刷牙哦,可是早上有刷啊,媽咪刷的很乾淨?!?
很多這個年紀都是刷牙困難戶,程念軒也是,程小嫺佯怒:“不行!”
“切?!?
等人都上樓,程小嫺才收拾好茶幾上的東西,一轉身,就見塞西爾的長身立在身後,再之後,他身子一傾,就把身子大半的重量都壓在了程小嫺的身上,堅硬的下巴就抵在她的發頂。
程小嫺好不容才站穩,卻沒有推開他。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線,而塞西爾的底線便是他的身世,就如同每當有人提到謝心蕊的死,宮月軒都會發飆一樣,當有人提到伯爵二字,塞西爾也會失控。
忍著發頂上的疼,她的手輕輕擁住他的腰,許久之後,他沉悶的聲音貼著耳朵響起,“過去這麼多年,我還是不能好好的隱藏這份感情,是不是很幼稚?”
程小嫺喟嘆一聲,“沒有誰是真正成熟的。不過,耶達已經死了,你還糾結什麼呢?”
耶達·米爾,是吉恩的前一任老婆,也是塞西爾名義上的母親,一個狠毒的女人。
塞西爾的生母是一個外表美豔,身材火辣的法國美人,名叫伊娜。
她是總會的舞女,在吉恩·艾奇遜與法國朋友聚會的時候,與伊娜相遇。她對他一見鍾情,當晚就發生了關係,那之後一個月,他們夜夜在一起,很快就懷了塞西爾。
只是,伊娜的身份終究是舞女,所以塞西爾出生後就成了耶達的兒子,而伊娜每一年都只能以舞女的身份進入艾奇遜伯爵的家裡看望兒子。
伊娜的死是個謎,沒人知道她究竟是怎麼死的,但塞西爾卻認爲這是耶達做的,於是很快,耶達也死了,同樣死得很蹊蹺。
自從那之後,塞西爾與本來就關係不好的吉恩更加冰火不容,他十六歲就搬出伯爵府邸,學習攝影,之後成了名攝影師。
塞西爾從不想繼承伯爵之位,在他心裡,也沒有吉恩那個父親,所以每當外人問起的時候,他都會像今天這樣,冷冷的說“不是”。
有時候,男人比想象中更要不堪一擊,所以塞西爾抱著程小嫺,從她帶著淡香的身體汲取著勇氣。
良久良久,他的情緒似乎平緩下來,程小嫺放開他,“先吃披薩吧?!?
塞西爾點點頭,回到沙發上,等著程小嫺把披薩拿過來,他隨便嚼了幾口。那時候,之前倒的開水已經溫了,他接過她遞來的藥,痛快的吞了下去。
“薇薇安,你去睡吧,我再坐一會兒?!?
他給了她一個安撫性的笑容,程小嫺雖然不放心,但是卻還是上樓了。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塞西爾的臉色再度凝重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