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臻遠領著向裡走,綰君的臉上一直掛著淺淺的笑。將自己手中的簪子交到綰君的手中,臻遠深情地執了她於一邊坐定。
夜色已晚,冰冷的風將窗外的樹吹得東倒西歪,庭院中落滿了紅梅,在夜色下微地顯現出一絲妖嬈。臻遠掌了燈,將那盞小小的燭火移到了兩人中間的圓桌上。
“都這麼晚了,怎麼想到要來將軍府一趟?”最先開口的是臻遠。伸過手撥了撥燈芯,將火苗挑得更亮,他一臉笑意地望向坐於對面的人。
暈黃的燈光映入綰君的眼底,將她心底的那絲思念映得雪亮。低下螓首,她的臉上染上一絲微紅:“小哥哥,你已經很多天沒有去看綰君了……是綰君什麼地方惹你生氣了嗎?”
低低地開口詢問,問出的話卻是帶了一絲哀傷與埋怨。臻遠的心底猛地一疼,然後也顧不得其他,直接就將她納入了懷中。輕柔的聲音傳來,遠不同於他平日裡的語氣。
“我怎麼會生綰君的氣呢?綰君一直都那麼聽話……”臻遠柔柔地說道,將懷中的人更加摟緊了一些。
“嗯……”輕如夢囈地應了一聲。懷中的綰君也不掙脫,就保持著這個姿勢,依偎在臻遠的懷中。
夜色逐漸沉下去,能聽到風穿過迴廊的聲音。院中的紅梅隨風而晃,搖搖擺擺,終是將那滿身的紅褪了去。那曾是她最愛的花,臻遠沉思道。只是,現在這日思夜想的人已經在自己懷中。那些瑣事,就這般讓它隨風去吧。
這一夜,綰君終是沒有回宮。臻遠幫她騰出了一間房,於是她也便這麼住了下來。宮中的人都不知綰君的去向,於是那半夜硬是將整個皇宮翻了個遍的找。直到這事通知到了將軍府,臻遠才揉了揉太陽穴將一切告知。
果真還是改不了貪玩的個性,那昨晚來將軍府之事,想必也一定是她偷偷計劃了溜出來的。也虧得宮中的人這般擔憂,她倒好,這會還在牀上睡得悠閒。
送走宮中的人,臻遠無奈地搖了搖頭,向另一邊赫宣的房間走去。
蠱毒驅除已有一日,赫宣卻還是沒有醒來。也不知舒默的藥是否有
效,到了現在他還是一副了無生氣的模樣,靜靜地躺在牀上。
臻遠走過去,在赫宣的牀邊坐下。那天,也幸虧他告訴了自己。雖然只是幾個短短的字,但也足夠他猜到了。牀和信,於是便真的抓住了那個偷偷潛入的黑衣人。只可惜的是,那人到死前也沒有說出有用的消息。
那個最後的音“廷”字,也不知是哪個,是“停”呢?還是“庭”呢?臻遠到現在也還是百思不得其解。
也罷,現在敵在暗處我在明,有些東西現在來看全都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事。臻遠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做些什麼,但是,他的直覺告訴他,現在按兵不動就是最好的計策。
走出赫宣的房間,東方已經微地有了魚肚白。臻遠從曲折的迴廊穿過,清晨的涼風吹起他墨色的發,像飄帶般飛舞在半空。也不知綰君醒了沒,臻遠在心底思索。
經過昨日一晚的折騰,臻遠到現在都還沒有瞇過一次眼。雖然腦中閃過一絲睏意,但憑藉這他多年的意志,硬是狠狠地壓制了下去。快步走過迴廊,往左轉就是原來臻遠的房間。
因昨夜的那場大火,這裡現在已經焦黑成一片。家僕們還在清掃,金叔站在旁邊指揮著,衆人的手腳都微地有些凌亂。
天已經快亮了,這府中白日會來什麼人拜訪,臻遠自己也說不清。但經過了昨晚的那事,臻遠覺得自己有必要再去一趟司馬府。那人再怎麼說都是鄒弛的手下,如果真是鄒弛派來的,那麼正好趁這一趟去滅了他的囂張氣焰。
這麼想著,臻遠忙整了整衣,向著門外走去。
見臻遠走出門,將軍府前早已經等候多時的轎伕立馬爲了上來:“將軍,去哪?”
“司馬府!”
冷冷的三個字落下,臻遠彎腰就進了轎子。掛滿流蘇的轎子緩緩被擡起來,隨著那轎伕的起身,轎子一側的侍衛莊重地喊了一聲:“起轎!”
那聲音悠遠而肅穆,在清晨靜謐的街道上微顯出一點悠遠來。當字音終於飄散在風中,擡轎的兩名轎伕忙起身,穩穩當當地向前走去。
清晨街道上
幾乎是沒人,兩名轎伕走得也是十分的快,大約一盞茶後,那頂轎子就已經停到了司馬府前。轎伕緩慢地將轎桿放到地上,臻遠起身,撩開轎簾後走了出來。
東方的陽光傾瀉而下,四圍籠上了淡淡的青色。擡頭看看司馬府高懸的牌匾,臻遠跨步走了上去。
門前的侍衛還在打瞌睡,臻遠站定門前,也不喊只是重重地咳了一聲。侍衛從夢中被驚醒,尚還迷濛的雙眼不解地看了面前的臻遠一眼。
“還不快去稟告?就說鎮國大將軍來訪!”
最先出聲的正是剛還喊了“起轎”的那位侍從,一路小跑地跟到這司馬府,此時的他正站在臻遠的旁邊,以一種盛氣凌人的姿勢向那位看門的侍衛吼道。
這一瞬響起的聲音讓門前的侍衛直直呆愣了幾秒,等終於從那侍從說的話中反應過的時候,他忙不迭地向裡屋跑去。
“鎮國大將軍到訪!”
那嘹亮的聲音經過幾重門的傳遞,形成一圈圈的迴音,直直傳至司馬府內部。然後不多久,一個慌慌張張的身影就出現在了視野裡。他的衣服還傳到一半,就連鞋也沒來得及穿,匆匆忙忙地就趕了過來。
“鄒弛拜見將軍大人!”人還未至,鄒弛聲音卻是遠遠地傳了過來。臻遠不自覺地笑笑,脣角輕輕勾起:“鄒司馬大人這是剛起?怎這身打扮就出來迎接本將軍了?”
那話帶了一點戲謔的味道,讓鄒弛的心底猛地騰起一股不詳。於是當下也不知如何,只啪地一聲跪在了地上:“鄒某該死,還請將軍恕罪!”
“呵!”輕笑的聲音自頭頂傳來,臻遠也不惱只是雙眼含笑地繼續道:“鄒司馬大人既然知道該死由爲何要請本將軍恕你的罪呢?”
將鄒弛說出的問題反扔了回去,地上跪著的人已經臉色慘白。臻遠滿意地看到他的轉變,當下也不說話,只這般僵持著,等待下文。
終於,還是鄒弛打破了這樣的寂寞,這可是,關乎他性命的大事,他怎敢如此含糊。於是,他也不再緊閉著脣,忙抱住了臻遠的官靴求饒道:“將軍饒命!將軍饒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