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宸響在林寶耳側的聲音陰測測的，青天白日裡，林寶卻覺得自己好似墜入了冰窖，四肢百骸都動彈不得了。只驚恐地望著自己曾經最得意的主子，嘴巴張了半天都不知道合上。

凌語嫣看在眼中，冷哼道，“王爺這話說的，到底是在誇讚本宮，還是在拿本宮當劊子手用來恐嚇下人！”

聞言，慕容宸嗖的丟開林寶，回身對慕容錚笑道，“皇兄真是好福氣，這天下的美女都被你給收了！”

“三弟府上的那幾位不是頂尖，也是數一數二的了。平日裡逍遙快活也就罷了，怎麼，還想打別的什麼歪主意不成？”慕容錚揹負著手，嘴角微微彎起，神情似笑非笑似怒非怒，一雙褐色的眼眸若有似無地從凌語嫣的臉上瞟過。

凌語嫣察言觀色，見慕容錚望著自己，沉聲道，“後宮有些事情難以決斷，所以特來請皇上定奪。不知燕王在此跟皇上議事，是臣妾失禮，請皇上降罪！”

“皇兄又說笑了，臣弟是什麼身份，怎麼敢打後宮娘娘的主意呢！只不過，對凌貴妃有幾分欣賞罷了！”慕容宸輕笑一聲，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過凌語嫣。“娘娘放心，皇兄宅心仁厚，惜香愛玉，最憐美人，定是不會怪罪於你的。”

慕容錚眉峰一樣，面上看不出有何不對，“朕和燕王也只是說些家常話，沒有什麼要緊的事情，不會怪你的。”

“既然貴妃娘娘要事，那臣弟就不打擾了，回去繼續享受我自己的逍遙生活去了。告退！”慕容宸懾人的眸子在凌語嫣身上一轉，也不等慕容錚答話便大步離去。林寶一聽，趕緊從地上爬起來跟著離去。

慕容錚也跟著轉身，跨進御書房，“進來吧！”

屋裡依舊是雲霧繚繞的，滿是龍涎香的味道。凌語嫣皺皺眉，不明白爲何慕容錚總是喜歡把香點得這麼濃郁，難道想騰雲駕霧羽化成仙？意識到自己的妄測，凌語嫣不由笑了起來。

慕容錚一回頭便看到凌語嫣脣邊還沒掩去的笑意，心中一怔，問道，“在笑什麼？”

凌語嫣恍然擡頭，忙收起了笑容搖了搖頭，“沒什麼。”

慕容錚也不再追究，徑自在桌案前坐下，“說吧，有什麼事。”

凌語嫣也是一怔，她倒是沒想到慕容錚會這麼直接。見他神色如常，不禁爲自己接下來要出口的話有些擔憂。“皇上，您對賢妃姐姐一直不疼不癢的，是不是不太合適？”

果然，慕容錚聽了凌語嫣的話臉色立刻沉了下來，脣角一勾不無譏誚，“怎麼，朕要對哪個妃子好也需貴妃娘娘來安排嗎？”

被慕容錚一堵，凌語嫣不禁有些氣結，“不需要安排，但有關係！皇上交給臣妾的任務臣妾需要賢妃的幫忙，可這中間的關係總需要些週轉纔不會引人懷疑。爲了皇上的大業，這個忙不可以幫嗎？”

慕容錚瞪著凌語嫣，面色陰沉，久久不語。

他不語，凌語嫣也不說話，兩人就這樣幹瞪著。

“說吧，到底什麼事。”良久，慕容錚嘆息一聲，算是做了妥協。

凌語嫣稍稍緩了緩氣，“賢妃有個哥哥，整日裡遊手好閒。”

“你有什麼想法？”慕容錚靜靜看她。

凌語嫣吸口氣，輕聲道，“臣妾打聽過了，平州那邊缺了個節度使，是個正四品的官職，與他來說正好合適。”

慕容錚的眼睛亮了亮，卻還是看著凌語嫣，“好處呢？”

“節度使的作用是什麼想必皇上比臣妾還要清楚。這自然是個好的差事，相信賢妃娘娘跟柳將軍也會十分滿意。而這個人，皇上想用的時候可以好好利用，不好用了，皇上想要拔除那也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凌語嫣心中有些氣悶，這些話，真的用得著她來解釋嗎？

可慕容錚似乎並沒有放過她的意思，繼續問，“朕還是不太明白，你能不能說得再具體一點。”

凌語嫣氣結，實在有種摔門出去的衝動，但最終她還是忍下了。“柳繼年原本是右相安插在兵部的人，職位不低又有賢妃撐著，父親的手下一直很難管教。但有了他兒子這個把柄就不怕他再耍什麼花招，將來他沒用的時候，皇上隨便給個罪名都可以至他於死地，不是嗎？”

“說得朕好像是個殺人狂魔似的。”慕容錚垂下眼瞼，但眼中分明有著笑意。“行了，這事朕記住了。”

凌語嫣總算鬆了口氣，“那臣妾就告辭了！”

“等等。”

凌語嫣還沒邁出的腳步又停了下來，回頭看著慕容錚眼中有著不耐。

“你就那麼不待見朕嗎？”慕容錚眼瞳一縮，冷冷地掃了過來，“你可知今日燕王過來找朕是爲了何事？”

“不是嘮些家常嗎，臣妾怎麼會知道！”凌語嫣淡淡瞥了慕容錚一眼，目光落向別處。

卻聽慕容錚輕笑一聲，帶著幾分冷意，“也不知道你那個鬼精的表哥到底打得什麼主意，竟然讓燕王跑來跟朕請示，說讓你陪著蕭玨出去玩一天。”

凌語嫣心中一動，想起那日蕭玨臨走前留下的話，原本以爲他只是說說，沒想到是認真的，而這說客找的還是慕容宸。“皇上答應他了嗎？”

“你的意思呢？”慕容錚望著凌語嫣，等著她的回話。

又在試探！

原本她是不想去的，可是現在……“去，爲什麼不去呢？如果皇上顧忌臣妾是女子，那臣妾可以換了男裝。若皇上還是不放心，可以派人跟著我們。不過有一點臣妾可以坦白的告訴皇上，臣妾這樣做不爲別的，只爲了進一步瞭解燕王。”

被她這樣一個理由一堵，慕容錚臉色幾經變幻，一時無話。沉默片刻，才道，“朕會安排的，你先下去吧！”

今日錦城最有名的大街光明街當真是熱鬧非凡，車水馬龍行人不絕。長街街頭，突然出現的四個人更是搶盡風頭，容貌俊美舉止風流，頓時吸引了所有路人的目光。但凡他們經過的地方，行人紛紛側目，羞紅豔羨比比皆是。

這是一個很奇妙的組合。或是溫文爾雅，或是百媚橫生，或是英姿颯爽，或是邪魅誘人。原本以爲皇上會派幾個大內高手跟著，誰知他竟然把慕容楓派給她凌語嫣，專司保護之職。不知是考慮到他們幼時情誼，還是懷疑到了什麼。

這四人各個都是人中龍鳳，凌語嫣雖是女扮男裝，但她原本就身材高挑，站在三個高大的男人當中，除了略顯瘦削，到並不顯得嬌小。更何況靜安王身板也不算壯碩，四個人中也就蕭玨顯得高大一些。

這蕭玨初見時總覺得有些目中無人口出狂言，可這個時候又像個半大孩子，見到什麼都好奇。凌語嫣對街市上的東西似乎也很新奇，出來沒多久兩人的隨從就各自抱了一抱的東西。蕭玨的隨從是他的護衛，而凌語嫣的隨從卻是慕容楓。每當凌語嫣將一個包裹塞到他手上的時候都會挑釁地看看他，意思是你若敢給我扔了，我一定要你好看。

慕容宸看著那兩個忙碌的身影，不禁笑道，“這時候到看出兩人是兄妹了，都是一樣的貪玩。這貴妃娘娘在宮裡的時候看起來伶牙俐齒的，沒想到一出來也是個活潑勁。”

慕容楓一身儒雅溫和之氣，這時卻不一大堆大大小小的包裹困著，看起來好不滑稽。聽了慕容宸的話，他搖頭道，“我到寧願聽她擠兌兩句，也好過我手中這一堆東西。”

慕容宸回頭看看自己的五弟，笑道，“哎，五弟，這就是你的不是了。爲美人提東西可不是誰都能有的榮幸啊！”

眼前一晃，一個雪色的身影晃到跟前，挑眉道，“你們在談什麼，是不是在說我的壞話？”

慕容楓抿了抿脣，轉頭看向別處。

凌語嫣繞到他眼前，明眸閃動，陰測測地盯著他，“看來你拿的東西還不夠多，還有功夫說閒話！好，那有家兵器房，咱們去看看！”

伸臂一指慕容楓的身後，也不等兩人反應便徑自繞了過去。

蕭玨瞄準了凌語嫣的目光，腳步一頓跟了上去。兩個王爺無奈，搖頭晃腦地也走了進來。

這家兵器房在外面不覺得，走進來才發現真的很大。一進來便有種從鐵器身上泛起的冷意，與外頭的豔陽高照實在大不相同。牆上架子上擺著各式各樣的兵器，除了有名的十八般竟還有些別的異族武器，樣式頗爲奇特。

東西雖多，但店內的生意似乎並不怎麼好，除了他們四個剛走進來的竟沒別的顧客。掌櫃的原本在低頭算著什麼，突見四人進來再一看其舉止風貌，忙放下手中筆揮退夥計去奉茶，自己親自迎了上來。“幾位客官是來選購兵器？不知想要什麼樣的？”

慕容宸和慕容楓雖都有一身不錯的武藝，但畢竟是王爺身份，需要自己動手的時候很少，所以沒有佩戴兵器的習慣。而蕭玨的兵器是一對彎刀，蘭陵的寶物怎可輕易替換，更何況還是順了手的。所以真正在看的也就只有凌語嫣一人而已。

凌語嫣是真的在看，她從進來就一直默不作聲，將屋裡擺放著的格式兵器一一看過。店掌櫃見她很是上心猜測是個買主，便跟著凌語嫣，隨著她的視線鎖定，不時介紹兩句。

眼看一屋子的兵器就要被她挑了個遍，她卻始終皺著眉。

蕭玨見她認真，不由道，“你想要什麼樣子的兵器，我去幫你尋。”

凌語嫣搖搖頭，目光落在桌臺上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掌櫃的察言觀色走上前去將東西拿起，仔細一看不禁皺起眉頭，眼中閃過一抹異色。“公子，可是瞧上了這把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