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2日，星期五。
一輛古思特迎著朝陽行駛在虛城大道上，朝著朱仙莊科技園的方向一路疾馳。
“嗡”的一聲！
微信突然彈出一條消息：“陳延森同學，今天上午9點半，在教學樓D408分發實習手冊和實習協議書，您有空參加嗎？”
發來消息的人是趙金峰。
若不是陳總記性好，恐怕早就忘了對方是誰。
“趙老師，有什麼需要幫助的？”
陳延森開門見山地問道。
對方這點小心思，自然瞞不過他。
實習手冊和實習協議書而已，交給宋洋或孟熙波，再讓他們轉交過來就行，沒必要特意發信息提醒。
除非……
趙金峰有事相求。
“是這樣的陳同學，班裡還有十幾名同學沒找到合適的實習單位。”
趙金峰坐在辦公室裡，推了推鼻樑上的鏡框。
“好的，我知道了。”陳延森的回覆很簡單。
十幾個實習生名額，丟進客服部就能輕鬆解決，對他來說，不過是動動嘴皮子的小事。
“謝謝陳同學。”趙金峰立即回道。
陳延森輕輕一笑，放下手機，對著駕駛室的黃伯翔吩咐道：“老黃，先去一趟虛院。”
“好的，老闆。”黃伯翔點頭應下。
上一次回學校，還是兩個月前參加捐贈儀式。
唐青山時常約他喝茶，可他平日裡除了工作，還得參加省內外大大小小的交流會，坦白說，真沒什麼空閒時間。
集團旗下的業務又多又雜，從橙子汽車工廠的籌備，到深藍電池的產品迭代，再到天工芯片的路線規劃，每一塊他都得親自過目決策。
位置爬得越高，時間就越不夠用。
十五分鐘後，虛院東門漸漸映入眼簾。
門衛老張一看到熟悉的車牌，立馬一個激靈，屁顛屁顛地從空調房裡跑了出來，先是按下控制器，把欄桿擡起來，又朝著陳延森招了招手。
“老張，又是你值班？”
陳延森笑著回道。
“是啊陳總。”老張點了點頭，隨即滿臉唏噓道：“時間過得可真快，一轉眼陳總都快畢業了，這以後就見不到您了。”
“我看你是捨不得我的煙吧？”
陳延森戲謔地打趣道。
“嗐，陳總，這您就冤枉我了，我可不是那種人。”老張嘿嘿一笑。
“老唐來了嗎？”陳延森隨口問道。
“唐校長？早來了，這會兒在辦公室，我給他擡的桿。”老張如實回答道。
“拿著抽。”陳延森拿起一條華子，丟進了老張懷裡。
“這怎麼好意思。”老張連忙接下，笑嘻嘻地說，臉上卻沒有半分不好意思。
在虛院，除了唐青山，最不想陳總畢業的人，估計就是老張了。
陳延森揮了揮手，示意老黃繼續往前開。
老張站在原地，怔怔地望著車屁股，嘴裡呢喃道：“咱虛院，怕是一千年都很難再出現陳總這種人物了。”
三年時間，賺到上千億美幣身家，縱觀古今，也難尋第二人。
此時剛好九點，陳延森讓老黃把車停在行政樓門口，隨後推門下車，向著校長辦公室走去。
一旁的奔馳商務車上，緊跟著走下來兩名保安人員，正要跟上去，卻見陳延森擺了擺手。
兩人立刻停下腳步，重新回到車內。
陳延森拾階而上，熟門熟路地走到唐青山的辦公室門前，然後敲了敲門。
“進來！”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哎喲，陳同學來了，快請坐！”
唐青山原本是一副沉著冷靜的模樣，可在看清門外來人的瞬間，臉色立刻變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燦爛的笑意。
“老曹說唐老師藏了幾罐好茶，我不太信，特意來嚐嚐。”
陳延森拉開一把椅子，徑直坐下說道。
“別人來問，我肯定說沒有，但陳同學不一樣，等著，我給你拿幾罐。”
唐青山笑吟吟地說道。
說完，起身走到茶櫃旁，踮著腳一陣忙活。
陳延森靠在椅背上，望著對面‘海納百川’的書法，漫不經心地說：“唐老師，拼唄準備在下週上線雲客服功能，往後每年開學季，依舊會給虛院300個兼職客服的名額。”
雲客服？
唐青山轉過身，把兩罐茶葉塞進禮品袋，擺在陳延森的面前說：“需要兼職工作的學生，多半都買不起電腦。”
“辦公設備將由拼唄提供，幹滿三年，電腦免費送。”
連唐青山都能想到的問題，他又豈能想不到？
“那我就代表虛院的學生們，鄭重地向你道一聲謝。”唐青山鄭重其事地說。
“就當我送給學弟學妹的一份禮物。”
陳延森順手接過茶葉。
能被唐青山珍而視之的茶葉，想來品質不錯。
“什麼時候搬？”
唐青山落座後，看著陳延森問道。
“原計劃是明年五月，但拼唄和橙子科技的員工越來越多，當前的辦公樓都快塞不下了，所以等園區綠化、食堂、健身房等配套設施完善後，就得提前啓動搬遷工作，說不定春節之後，朱仙莊科技園就得空一半。”
陳延森點點頭，不緊不慢地說道。
“我聽許振輝說，森聯資本要在虛城大道和汴河東路的中段建一座新能源汽車產業區？”
唐青山眼睛一轉，意有所指地暗示道。
“確有此事，所以我想跟唐老師商量一下，幫我一個忙。”
陳延森知道唐青山想說什麼，不等對方開口，便主動給了臺階。
明明是唐青山有求於他，到了他嘴裡，反倒成了他來找唐青山幫忙。
這人情世故，也算被他拿捏到位了。
唐青山怎會聽不出陳延森話裡的意思，心中不禁感慨：這小子能賺到錢，他是一點都不嫉妒。
換作是他二十出頭的時候，哪裡懂這些人際交往裡的彎彎繞繞。
“陳同學儘管說。”唐青山極爲配合地演著戲。
“橙子汽車工廠的一期工程，至少得一年後才能完工，我打算在科技園組建一座電機、電控系統的研發實驗室。
到時候需要招募一批材料學、電氣自動化、機械設計製造和軟件工程專業的實習生，還望唐老師多多支持。” 陳延森緩緩解釋道。
不等唐青山作出反應，他接著又說：“當然，爲了回饋學校，我想在虛院內也建一座實驗室，第一批資金先投入2億，後續會根據研發成果調整資金投入。”
言外之意，只要有成效，他會持續追加投資；可要是虛院接不住這波機遇，這2億便算是他給母校的最後一份心意了。
唐青山當即會意，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他深知，一旦把這件事做成，虛院多個專業的畢業生，未來十年都不會缺工作機會，學校也不用在就業率上費盡心機地摻水了。
將來若能更進一步，有了一定的技術積累後，或許還能把相關專業整合到一個學院裡，屆時就叫汽車學院！
得到滿意的答覆後，唐青山殷勤地給陳延森斟茶倒水。
兩人的角色彷彿顛倒了一般，陳延森坐在椅子上，氣勢竟比唐青山足得多。
至於虛院大三、大四的學生，能否在橙子汽車的製造上起到作用，其實陳延森並不抱什麼希望，權當培養基層管理人員了。
即使研發能力不行，難道還幹不了生產組長、生產主管的活？
陳延森在唐青山的辦公室待了二十多分鐘，喝了兩杯茶後，才拍拍屁股，站起來告辭。
嗐，我還真捨不得這小子。
唐青山把人送到門外，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
他心裡清楚，若不是陳延森在虛院讀大學，森聯資本的總部恐怕早搬走了。
外界都說，他唐青山培養出了一位全球首富，可他自己心知肚明，以陳延森的能力，無論去哪所高校，都能照樣崛起。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陳延森的高考成績一塌糊塗，才讓虛院撿了大漏。
另一邊。
陳延森出了行政樓，擡腳又進了教學樓。
大學四年，他來這棟樓的次數屈指可數。
好在有唐青山罩著，否則以他的出勤率，十門專業課怕是要掛十門，哪個老師也不會容忍一個從不上課的學生。
還沒等他走到D408門口，便聽見身後有人喊道：“陳班長？”
語氣裡滿是驚訝。
陳延森轉過頭，只見三個化著淡妝的女孩，正一臉好奇地打量著他。
她們都是10新聞班的同學，他全認識。
跟三年前比起來，臉上的青澀褪去了大半，穿著打扮和妝容都有了不小的變化。
“實習單位找好了嗎？”陳延森站定，漫不經心地問道。
“茜茜最厲害，她去了甬城中樞司下屬的宣傳協會，聽說幹滿三年就能轉正呢。”
“班長，我拿到虛城電視臺的實習名額了。”
“陳班長，你是來拿實習手冊的嗎？”
三個二十出頭的姑娘圍上來，七嘴八舌地追問。
雖說陳延森當上10新聞班的班長後，壓根沒正經處理過一件班級事務，可在大家眼裡，他的聲望比累死累活的湯鎮哲、蘇美玲高多了。
原因很簡單：但凡抹得開面子、願意找陳總的同學，基本都能進森聯資本旗下的子公司，拿到兼職或實習的機會。
因此，陳總名義上是班長，實際上卻是不少人的老闆。
由此可見，班裡那十幾個沒找到合適實習單位的同學，要麼是平時跟陳延森很少打交道，要麼就是拉不下臉來求人。
“甬城中樞司？確實厲害。”
陳延森隨意地附和著。
在實習階段，能想方設法往中樞司下屬協會裡擠、去電視臺或報社的應屆畢業生，大多都對自己的人生有著清晰的規劃。
在虛院這類二本院校中，已經算是頭腦清醒的年輕人了。
更多的是，渾渾噩噩玩了三年半，臨到實習前夕，才發現自己既不懂專業知識，也寫不來稿子、不會拍視頻、剪視頻，甚至連英語四級都沒過。
“吱呀”一聲。
陳延森推開了D408的教師木門。
站在講臺上的趙金峰微微一愣，他沒想到陳延森真會來學校。
畢竟他打電話時，陳延森的回答模棱兩可，沒說來，也沒說不來，只道是知道了。
“陳延森同學，請坐！”
趙金峰笑容滿面地招呼著，臉上的表情卻稍顯侷促。
“趙老師，把湯鎮哲的實習手冊和協議書一起給我吧，我就不坐了，至於實習名額的事，回頭我讓許星星跟你聯繫。”
陳延森來虛院的主要目的，是跟唐青山同步雲客服和橙子汽車實驗室的事，來D408不過是順路。
“呃……好的，陳同學，請稍等。”趙金峰連忙取來兩份資料，親手遞給了陳延森。
“趙老師，你們繼續。”
陳延森沒多耽擱，轉身離開了教室。
大學這地方，俗稱小社會，人情淡如水。
他和那幫八竿子打不著的同學，有什麼好聊的？
蘇美玲坐在第三排，輕輕一嘆，隨即釋然一笑，心裡暗道：你呀，眼光是真好，可惜沒能抓住對方的心。
她開學第一天就看中的男生，三年後成了全球首富。
唯一的遺憾是，她沒能成爲這段故事的主角，甚至連配角都算不上。
角落裡的李文昊訕然一笑，當初爲了競爭班長，他還在暗地裡罵過陳延森，可如今，他在今日頭條的運營部實習，對陳延森的稱呼早已變成了“森哥”。
與此同時。
唐青山當即喊來電氣工程、材料化學工程、機械工程學院的幾位院長，緊急商議與橙子汽車工廠的研發合作事宜。
一個小時後，他便拍板決定，馬上成立“新能源汽車技術協同創新中心”，緊跟森聯資本的發展步伐。
對於陳延森說給的資金和資源，或許雙一流大學瞧不上，但對虛院而言，卻是求之不得的發展契機。
要知道，虛院的科研經費常年捉襟見肘，不少有潛力的課題都因缺錢缺設備而擱置。
陳延森拋出的橄欖枝，不僅能讓學校的實驗室鳥槍換炮，更能讓學生們在實打實的研發項目裡增長本領，這可是多少經費都換不來的珍貴實踐機會。
和他想法差不多的人是許振輝。
許振輝在中樞司的會議上，正式將虛城新能源汽車生產基地列入S級戰略規模，接下來一年，全市的核心資源都將圍繞這個項目轉動。
虛城建工集團接到任務後，火速制定了項目推進計劃。
……
……
陳延森回到科技園，剛走進辦公室，就接到了華科協會胡銳暉的電話。
“光電所同意了聯合攻關計劃。”
所謂聯合攻關計劃，即華科協會下屬的光電所以免費授權的形式，爲星源科技提供光源領域的基礎技術專利，同時給予人才支持，雙方一起研發激光技術。
這也是大基金背後的潛在資源！
“胡先生，多謝。”陳延森語氣誠懇地迴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