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那撲嚕在地上嘀溜溜轉的牛氏,忽然爬了起來,對著他倆說道,“咦,我這是在哪兒?怎麼一身酒氣啊!”她說完一骨碌爬將起來上下打量一時不知怎麼纔好,最終,她將目光定格在江成煥臉上。
江成煥明顯感覺到此時牛氏的目光異樣,不再是剛纔那種遊離的狀態,轉而是一副抑鬱多愁善感的樣子。這哪是牛氏嘛,分明是馬凱麗的眼神,不好,又回到了馬凱麗身上。
果不其然,一言一行分明就是馬凱麗。
“江成煥,我鄭重告訴你,我倆長期建立起來的友誼算是徹底完蛋,”馬凱麗站立在那兒,修長的身子上那張顯得端莊的臉,越發煞有介事,“你居然這樣對待我,還有你。”
馬凱麗把目光轉向一旁的卞海波,並用手指了指。
他倆啞口無言。
顯然,審訊泡湯。更令他倆頭痛的是,如此頻繁地轉換角色是個根本性的問題,這種形式的附身,對於偵破案件來說,顯然是個麻煩的事情,甚至是無效失敗的。別說時下審訊講究證據的可靠性、合法性和可行性,諸如書證、物證、證人證言、被害人陳述、犯罪嫌疑人或被告人供述和辯解、鑑定結論、勘驗檢查筆錄和視聽資料,必須一應俱全,即使是從情理上說,也是行不通的。若是果真來一個全程錄像大白天下,更是不值一提。如他們這等採用附身的手法從陰間弄來的犯罪嫌疑人,若是讓檢察院知道了,豈不是笑掉了他們的大牙嘛,還不是肯定要打回來重新蒐集證據嘛,啊不,應該不予以理睬纔是呢。誰敢承擔這類風險,豈不是自己找抽嘛,找楣倒嘛!退一萬步說,即使讓你接著尋找證據去,鬼才知道,上哪兒去搜集進一步的有效證據呢,全都是子無虛有、虛無縹緲的玩藝兒。
唉,這一行當,真不是人乾的事兒,疲於奔命,還吃苦不討好。
鬼讓江成煥這麼弄嘛?
呵呵,果真是鬼讓他這麼弄來的呢,暫且不去管別的,繼續幹下去走一步算一步。
“馬姐,你怎麼又迴轉來了啦,我們只是藉助你的身體一用,請放心,我們是絕對不會傷害你半分的?!苯蔁◤婎仛g笑,“何談傷友誼的話來,當然嘍,詳情留待之後再敘,你暫且迴避一下,好嗎?”
“我回避?我怎麼迴避啊,這就是我。再說了,是我要來的嘛,不是你們生拉硬扯了來,剛纔幹嗎又喚醒我來,幹嗎把我灌了許多酒,弄得我一身的酒氣,暈頭轉向,你們兩個大男人是不是圖謀不軌啊!”
“馬姐,看你這話說到哪裡去了呢,哪兒跟哪兒啊,剛纔都說了,迫不得已,請你迴避一下,沒你什麼事兒,”江成煥一臉苦相,“就是要找牛氏問清楚一個經過呢,問清楚了,一切ok。絕對是真的,有半句假話,天打王雷轟頂,這麼說吧,不得好死去?!?
江成煥真是急瘋了,嘴巴上沒有把門的了自己詛咒自己。
“哼,你們這些臭男人,就會使這麼幾手,不是發誓,就是花言巧語,一旦得手之後,轉身變了一張臉,都是些拔吊無情的傢伙。嗯,我問你啊,什麼時候來點新鮮的玩藝兒,也好讓我耳目一新一回……”
咣……
突然,一聲晴天霹靂一般聲音響徹耳底,將江成煥整個人砸暈了,待他將緊閉的雙眼重新睜開來時,馬凱麗早已戛然而止,並且,眼睛眨巴眨巴著,像是犯錯兒一般。
“哼,你不是要新法子嘛,要來點新鮮的玩藝兒嘛,這就是男人的新法子,讓你耳目一新一回?!?
這是卞海波略帶陰陽怪氣的聲音,眼睛還是斜瞅著牢籠中的馬凱麗。
“你、你幹什麼啊,嚇我一大跳,”江成煥反應過來,頓時火冒三丈,“你腦袋被驢踢了一腳嘛?”
顯然,是卞海波一記扁擔敲打在牢籠上發出刺耳的響聲。卞海波並沒有瞧他,而是努了努嘴巴道,唘……
江成煥順著方向定睛一看,牢籠中人神情徹底換了過來,的確不再是馬凱麗那略帶風騷的神情,取而代之,顯然是牛氏那略帶野性的神情。呵呵,被土匪卞海波一扁擔打將下去,果真奏效瞬間換了一個頻道,現在不再是馬凱麗,轉回到牛氏身上來。
是的,是牛氏,是醉態中的牛氏,是那種略帶野性的牛氏,不再是馬凱麗,女人在醉酒狀態下的獨特體態綻放無限的魅力來。
“哈哈……”
牛氏在浪笑,笑得江成煥有點恍惚,他真佩服女人無限適應能力,能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笑得這麼爽,笑得渾身上下不停地顫抖,笑得他一點不自在。
然而,牛氏似乎渾然不覺,她侃侃而談來。
她說了,那一刀果真是她捅了下去,但必須要說清楚的是,她並非是蓄謀故意,具體說起來還有那麼點匪夷所思呢。
牛氏顯得十分輕鬆,如同在說別人的事情。呵呵,天下有這個道理嘛?
既是她捅的,又並非是故意,誰聽得懂啊?還顯得這般輕鬆,真是豈有此理。殺,就殺了,捅,就捅了,怎麼就匪夷所思,這個詞用在這裡,果真有那麼點匪夷所思。
“別那麼一眨不眨地盯著我看呢,本姑娘可經受不起兩個大男人如此這般瞅著,小心我一時興起啃了你倆,”牛氏咬牙切齒,眼睛裡流露一絲野性的狡譎來,“不管你倆信不信,反正我將要說出來的經過是真的,千真萬確?!?
她說到這裡停下,不繼續說下去,眼珠子在兩個男人身上搜來搜去,果真有那麼點在搜尋即將要啃食的目標似的,令江成煥不寒而慄。他本能地往後退縮一下,顯得十分虔誠,似乎是在乞求說,千萬別啃我。
他忽然身旁的卞海波來,好奇剛剛敲打了一記悶棍顯得英勇無比的卞海波此時在幹什麼來,難道同樣慫蛋了嘛?這一瞧不打緊,他又被嚇了一大跳。
卞海波整個人完全變了樣兒,他形同一隻蛤蟆狀正在費勁地鼓著氣兒呢,兩腮幫鼓囊囊的正做著什麼法子,江成煥根本看不懂。他彈簧似的一跳,閃出去多遠,想一瞧究竟。
“你,你在幹嗎呢?”
卞海波根本不理睬江成煥的驚問,繼續鼓氣,瞬間整個腮幫鼓脹得如同一隻氣球一般,甚是嚇人。如此情形顯然同時嚇到了牢籠中的牛氏,瞪著一雙醉意朦朧的眼睛滴溜溜地轉,原本緊抓牢籠鐵欄的雙手略微鬆懈下來往後縮去。
說時遲,那時快,一直鼓氣的卞海波早已匍匐在地,雙手撐起,形同蛤蟆狀。兩眼球早已鼓囊囊得如同金魚,瞅著牢籠中的牛氏一眨不眨,做伺機進攻狀。
江成煥瞬間明白過來,這不就是歐陽峰的蛤蟆功嘛,是何等了得的,發功時蹲在地下,雙手彎與肩齊,嘴裡發出咯咯的叫聲。此功純系以靜制動,全身蓄勁涵勢,韻力不吐,隨時撲擊。這是一門十分難學的功法,非等閒之輩輕易學就的。那麼,卞海波是何時學得這一手絕活的呢,呵呵,隱藏得夠深的啊,從沒有聽他說起過的嘛,如今使出這一招來,難道說是必須的嘛,說實話,江成煥真是在雲裡霧中不知究竟。
真可謂英雄所見略同,那牢籠中的牛氏見狀早已沒有了剛纔的得意,微微往後退縮了一點之後,便流露一臉笑容來。是嫣然一笑,幾乎是對著卞海波的,完全忽略了一旁的江成煥,是那種你要怎樣就怎樣的那一種,令江成煥醋意頓生。
“啪……”
江成煥一步躍起,衝向卞海波擡手朝他腦門子上就是一下。手落身起,卞海波匍匐的身子如同皮球一樣彈跳而起,同時張開雙臂朝前伸展過去,流露一臉滑稽可笑的表情。
“撲哧……”
牢籠中的牛氏見狀忍俊不禁大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