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滔天罪行?”牛氏忽然用十分陌生又十分嚴厲的語氣質問冷臉的阿寶,“你又知道多少呢,你憑什麼說我犯滔天罪行?我怎麼就是犯下了你們所謂的滔天罪行了呢,箇中情形你們中又有誰知道的啊,別動不動就拿你們凡間那一套所謂的道理對我一個弱女子上綱上線,無中生有。”
牛氏忽然氣急敗壞,似乎遭受多麼大的冤情。
阿寶頓時有點傻眼。
“什麼,凡間,無在生有,多輕巧,那幾個人命喪黃泉的人,是無中生有嘛,是小事情嘛,你當是你在陽世間乾的壞事情能夠瞞得了我們的眼睛嘛,別癡心妄想,凡間萬物,生、老、病、死,好、惡,美、醜,甚至,連內心的一切想法,都在這兒一本本記帳上面的呢,公道自在陰曹地府的生死薄上,無一遺漏。”
崔判官似乎有點上心,一旁幫腔,有點討好閻羅王似的。
“你真以爲他們的死就是我牛某人的過錯嘛,他們究竟是怎麼死的,你們調查過嘛?”
牛氏一點沒有悔過的意思,卻顯得倍兒冤屈。如此情形的確令大家意外。江成煥實在是看不過去,因爲,這其中的貓膩他是一清二楚,鐵證如山,這種不知廉恥的女人真是令人深惡痛絕。
“我見過不要臉的女人,卻沒見過如你這等不要臉的,在凡間犯下滔天罪行,到了陰間還不認罪,還當著自己凡間丈夫的面恬著臉要跟別的男人走,你還是女人嘛?”
“你,你怎麼能這樣子說我呀,我一肚子冤屈要上哪去申冤啊,這是陰曹地府啊,是掌管生死薄的地方啊,怎麼也不分青紅皁白,胡亂扣屎盆子啊,這是什麼世道啊?”
牛氏早已泣不成聲,那俏麗的臉龐子是鼻涕一把,眼淚一把,不成樣子。
如此情形下,江成煥頓時犯迷糊了,難道說,這其中果真有什麼冤情嘛,那劉氓、花尥果真不是她殺死的嘛,不可能啊,鐵證如山啊,哼,真是個刁婦。江成煥越想越來氣,越想越覺著牛氏那漂亮的臉蛋兒是那麼的醜陋,令人髮指。
朗朗乾坤之下,怎麼會有這種醜惡。
“既然這刁婦死不認罪,再送回凡間伏法,怕是沒有這個必要了,來啊,傳我的令,將刁婦羈押冥府中直至陽壽耗盡,再打入十八層地獄,永遠不得超生。”
閻羅王一臉鐵青。
“啊,閻王爺啊,閻王爺啊,別啊,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突然,阿寶撲通一聲朝閻羅王跪下,“千萬別啊,小人陽間妻子牛氏雖然犯下滔天罪行,雖然可惡可恨,但請閻王爺念在我倆夫妻一場的份上,放他一碼,送回人間去受審吧。”
這一幕大大出乎大家的預料,一個個楞在那兒不知所措,連牛氏也傻楞在那兒。
是的,的確難以理解,如這類刁婦不有什麼可留戀,乾脆斬盡殺絕,剛剛阿寶不也在詛咒嘛,如此這般又是何道理呢?
“你們,哼,”牛氏忽然伸手一指,並環繞一圈,“一個個大權在握,草菅人命,要置弱女子死地,豈不是故意爲之。這麼簡單的道理,你們誰能不懂?冤有頭,債有主,那幾個死鬼不是都在你們的轄下嘛,拿來一問,不就一清二楚了嘛,是你們信手拈來的事情,不去進一步覈實,卻硬是要平添冤假錯案,果真故意爲之,小女也無話可說,俗話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閻王大老爺要一個小女子的薄命,何須這般興師動衆,我乾脆自己下地獄去,何勞髒了你們的手。”
牛氏說著,果真朝一邊去。
如此情形令大家目瞪口呆,誰也沒有反應過來。
“慢,請腳下留步。”
江成煥大喝一聲,同時手向上一揮。
牛氏果然頓住,一臉無助地仰望著江成煥。
江成煥似乎是最先明白過來,他回望了一眼一臉愁容的牛氏,然後,撲通一下,朝閻羅王硬生生地跪下,求道,“閻王大老爺,此女子剛纔一番話驚醒夢中人,這其中似乎有什麼隱情。剛剛在下琢磨著覺得這其中不無道理。既然是近水樓臺,請求閻王大老爺,何不尋了來細問一下呢,免得平添冤情,毀了冥府一世清名。”
如此情形招惹得一旁阿寶一楞一楞不知如何是好,臉上流露覆雜多變的奇怪表情來。
白鶴童子見狀,輕輕擺了擺須鞭道,“我徒弟言之有理,凡間塵世中,尚且有包公、狄仁傑、宋慈等諸多清官,何況地府,便去傳了來一問,又有何妨?”
白鶴童子說到這兒,也不待閻羅王答話,轉身對江成煥道,“徒兒,師傅還要去仙界領命,餘下事務,你且等片刻,一一搞清楚稟報來,我在仙界靜候佳音,不再陪候。”
完了,一閃,引來一陣旋風,瞬間不見了蹤影,凸顯神仙派頭。
餘下人馬齊刷刷地迴轉身來,將目光聚焦在閻羅王臉上。尤其牛氏,那眼淚汪汪、楚楚可憐,同時,又嬌柔美麗動人的樣子,著實令人憐惜不忍。
牛氏吸引了大家的目光,然而,唯獨閻羅王似乎視而不見,卻將目光轉向一旁同樣專注牛氏且顯得略微手足無措的崔判官臉上。
崔判官忽然反應過來,一個激凌衝著閻羅王嚷道,“報告閻王老爺,鑑於上述複雜情形,卑職以爲應慎重行事,務必傳一干陰魂庭上受審,以示冥界威嚴。”
“切,這搓鳥,真會來事,見風使舵,怎就知道我是怎麼想的。”
閻羅王見狀,心中嘀咕著,卻沒有吱聲。他用奇怪的眼神瞟了一眼一臉正經的崔判官,不置可否。
畢竟是當著大家的面,如此一來,輪到崔判官尷尬了,喝令慣了的崔判官突然面臨如此絕境,更是要面子,他急中生智,朝黑白無常叫嚷道,“快,按閻王老爺的旨意傳下去,將劉氓帶上庭來。”
那黑白無常就是這個事情,聽見崔判官命令,並沒有多想,也是習慣成自然,便唱了一聲諾,去了。
閻羅王眼珠子瞪得溜圓,卻隻字不透。崔判官雖然不知道究竟是何意,知道有些麻煩,但事已至此,乾脆來個裝糊塗,一派渾然不覺樣子。
替他想一想,這隻此一招。
那麼,閻羅王究竟是啥子意思呢,恐怕除了他自己誰也不知道。
其實,閻羅王自有一番考量,其意圖無法傳遞出去,卻並非沒有道理。雖然說,他內心是贊同白鶴童子的說法,但是,站在不同的角度,處理問題的方法是有不同的。他便是站在自身的角度考慮這個問題,他同時考慮到了,地府的尊嚴。這是實實在在的尊嚴,即家醜不外揚。他見牛氏一臉無辜和正義,就猜到了八九分,這其中肯定有問題,並且,問題出在崔判官身上。
可這個混帳的傢伙居然渾然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