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急,慢慢喝。”頭兒溫柔的在我耳邊說道,“醒來就好,醒來就好……”
眼角的餘光看到他的面頰有一線晶瑩滑落,帶著無盡的心酸與悲傷。
喝飽了水,我的精神多少恢復了些,便迫不及待的發出聲音,“巴……巴的……”
周子瀟疑惑的問道,“什麼巴德?”
“巴,巴,地!”我奮力比劃著,在他們的身形的空位上指了指,這意思還不明白嗎?少的那個人呢?
周子瀟還是一頭霧水的看著我,又看了看頭兒。
頭兒的目光忽然變得閃爍起來,支支吾吾,“什麼?”
我知道他這是在跟我兜圈子,當下不理會他,抓住祁然,“巴……地!”
祁然目光閃了閃,垂下了眼簾,“古純,你現在需要休息……”
我焦躁的將手縮了回來,痠軟無力的手迎風抽向他的身體,我支撐起自己的身子,憤怒的目光盯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祁然沒有躲避,我的手打在他的身體上,就像棉絮拂過似的,一點力量都沒有。
“白……諦,白諦,白諦呢?”
我沙啞著嗓子,努力的拼好發音,將在場每一個人的表情盡收眼底。
“說話……巴蒂,白諦,白諦呢!”
大量的發音讓我的嗓子承受不住,劇烈的咳嗽起來。
這一咳嗽幾乎將我的心肝脾肺都咳了出來,頭兒連忙做到背後爲我順氣。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緩過來,接過水杯咕咚咕咚喝了下去,“白諦。”
我簡短的發出兩個字,抱定心思他們不回答我就會一直說下去。
頭兒終於是無奈的看看我,“白先生沒事。”
我眼睛一亮,認真的點點頭,“人?”
頭兒沉默了一會兒,向後面看了看,祁然和周子瀟會意,走了出去。
“古純,白先生沒什麼大礙,但是現在沒辦法見你。”
“爲什麼?”
頭兒安靜了片刻,“那天具體的情景伯濤告訴了我,我知道個大概。情況很危機,白先生在聖嬰出手傷人的一刻選擇了附到你的身上,用自己的靈體力量承受了大部分的傷害。”
我眸子一沉,抓住頭兒的衣襟久不鬆手。
“那長矛威力很大,上面曾經沾滿了三魂木上那三個人鎮壓白先生的血。即便過去了這麼多年,那血的威力還在。白先生爲了保護你,忍下了致命的一擊。”
“白先生的靈體受損,無法出現。”
我艱難的吐出幾個破碎的字,“就是說……白諦……現在……不能出現在我的面前?”
“恩……”
“那你還說沒什麼事?”我咬牙切齒的抓住他的衣領,“他在哪?”
頭兒止住激動的我,神色有些複雜,“他現在靈體與肉身都存在了青世之中,你就算去見了他,他也不會出來的。”
“混……混蛋!!”
我怒罵,“我要見他!”
頭兒深吸一口氣,“我答應你,你會見到他。但是不是現在。”
頭兒迎上我不服氣的怒目,解釋道,“我們正在想辦法將白先生救出來,而你現在需要做的是好好休養身體。”
我煩亂的搖搖頭,沒把他的話聽進去,他似乎知道什麼是我的死穴,說道,“你已經昏迷了七八天,這之中叔叔阿姨曾經打電話給你,古川幫著你瞞住了他們,你應該知道你肩頭有多少重擔了?”
我眸光一閃,低下了頭。
“先吃飯,明天我會帶你去看你想見到的。”
頭兒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周子瀟端著飯菜走了進來,都是些清淡的小菜與白粥,很適合我虛弱的腸胃。
“先吃東西,”周子瀟輕輕將飯菜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看著沉默無言的我道,“我會告訴你這些天都發生了什麼。”
我木訥的拿起筷子,食不知味的將粥菜吃光喝淨。
周子瀟溫柔的用紙巾將我的嘴角擦乾淨,繼而嘆了口氣,將這些天發生的事情以及她爲什麼會在這裡全部告訴了我。
原來,頭兒首先接到了消息,知道我和白諦受傷的事情,趕到了現場。
那長矛幾乎是我和白諦的剋星,在長矛的面前,我受傷不輕。而白諦在承受下致命的傷害之後,用盡了體內最後的魔力將我的傷口封住,這纔沒有讓我的傷情惡化。
等到周伯濤將罪魁禍首的聖嬰絞殺之後,回來就見到白諦的靈體與肉身在青世中封存著,而我倒在一邊昏迷不醒的場面。
他當即找來了頭兒,與他商量對策。
最後,頭兒將我接回了白家老宅,青世留在周伯濤那裡保存,小鹿也被帶回去照顧。
因爲怕小鹿醒來之後知道那些不應該記得的事情,因此頭兒只能找來周子瀟照顧我。
令他意外的是,周子瀟似乎早就知道白諦身份不俗,絕非凡人。
早在周家的車上,周子瀟所說的完全是在測試我,頭兒只是跟周子瀟說我們沒有惡意,不用害怕之類的話,而我卻以爲周子瀟所說的白諦埋伏在周家是頭兒告訴她的,這樣一來反而暴露了白諦神秘的身份,自然引起了周子瀟的懷疑。
而接下來的事情則更加棘手。我雖然昏迷不醒,但下頜的傷口竟然一直血流不止,所有人都束手無策的時候,祁然不知怎麼找到了頭兒。
祁然用自己的鮮血餵食給我,在所有人都以爲不會再發生奇蹟的時候,我竟然甦醒了過來。
一切就是這麼神奇。
我聽了周子瀟所說的話,顯然了良久的思考之中。
“我想,見祁然。”
我言簡意賅的告訴周子瀟,我的要求。
不一會兒,祁然走了進來,坐到我的牀邊,溫聲道,“感覺好些了嗎?”
“已經好多了。”
我對他笑了笑,“是你救了我,謝謝。”
祁然搖了搖頭,“不用客氣,都是朋友。”
我輕輕點頭,雙手不自覺的絞著手指。
祁然看出我的糾結,試探著問道,“是有什麼想要問我的嗎?”
我不安的點點頭,“
恩,你對我有救命之恩,原本不應該問你這些話,但是……”
我猶豫了一會兒,開口問道,“你到底是誰?”
我打量著他清芒四射的雙眼,與淡然的神色,“爲什麼你會來救我?爲什麼你的血能夠救我?”
“你曾經跟我說過你是不死之身,當時我半信半疑,但是現在我大概相信了,你的確很神奇。”
“但是這裡不有人通知你我受傷的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
“你說你曾經與聖嬰有過糾葛,那麼聖嬰與你到底是什麼關係?”
“祁然,你到底是誰?”
祁然沉默著聽了我這一連串的問題之後,並沒有表現出那種不安與不耐煩的神色,而是安靜的頷首,繼而對我說道,“也許我的回答會讓你不滿意,但是……我還是要告訴你,剛剛你問的這些原因,我全都不知道。並且我沒有辦法解釋。”
“我的確與聖嬰有過糾葛,但是那些記憶就像秋天的黃葉一樣已經隨風遠去。”
“我的確是不傷之身,但我第一次知道我的血能夠挽救你的命,這讓我倍感驕傲。”
“冥冥之中,我們似乎有著某種聯繫,那天我走到了白家的老宅,似乎感到一個脆弱如枯葉一樣的生命做著最後的掙扎,於是我鬼使神差的進去了。”
“這就是我,一個願意將所有的秘密與故事都告訴你的人。”
這樣的回答並不讓我滿意,我撫著有些痠痛的額頭,輕輕的笑了笑,“好吧,雖然我的問題你一個也沒有回答在點子上,但我還是願意相信你,沒有理由的。”
祁然笑笑,“這就對了。也許在命運的安排下,我們就是一對彼此信賴的朋友,是嗎?”
我在他那雙燦亮如寒星的眸子注視下,緩緩而認真的點了點頭。
也許冥冥之中我們就有這某種密不可分的聯繫,毫無理由,就像不知道冬天爲什麼一定要寒冷,夏天爲什麼有蟬鳴一樣。
沒過幾天,頭兒就帶我去了諦純公司。
青世就寄放在白諦的公司裡。
諦純公司似乎很久沒有開業了,裡面空空蕩蕩,正廳的上方,那塊傳說中能夠消失人們記憶的幻魂木還在那裡,肅穆而威嚴。
在三樓的白諦辦公室裡,我見到了青世。
四周寂靜無聲,手中緊緊捧著的,就是裝載了白諦生命的青世。
我想起我們剛剛認識的時候,白諦威脅我讓我去給他取青世,而我百般推脫,一萬個不願意之下,還是與白諦糾纏在了一起,從此密不可分。
時過境遷,我捧著從前讓我驚駭厭惡的青世,此刻想著的是我最親密的愛人。
“白諦,白諦,白諦……”
我喃喃的對著青世低語,“你不是說無論什麼時候我只要默唸三聲你的名字你就會立即出現嗎?”
淚水從面頰低落在青世如玉般光滑的平面上,“白諦……”
曾經那個將我呵護如珍寶一樣的男人,確確實實的做到了用生命保護我。直到他重傷的最後一刻,他還是將僅剩的魔力渡給我,讓我度過難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