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戎國的滅亡最開心的莫過於邊城的百姓, 長久以來他們受盡了戎兵的騷擾與掠奪,以至於良田荒蕪,貧苦不已。而最不開心, 應該是趙戎與意耿, 趙戎是因爲沒有參與到這場戰爭, 心裡很鬱悶, 連著幾日都板著臉不說話, 王惜月旁敲側擊得到答案後笑了趙戎好些天,並寫信告訴了君御,君御看後只是嘴角微揚, 小杜子則回了封信笑罵趙戎,趙戎覺得面子掛不住, 幾日沒有理王惜月。至於意耿, 則是擔憂他剛剛掌握的風國政權。
寬敞的王帳內君御皺著眉頭坐在上位, 緊緊的握著手裡的信,額上青筋直跳, 這是鬼離方纔送來的暗部消息,裡面只短短的寫著幾個字——風太子聰被俘。
第一次見君御如此憤怒,就連打完勝戰方纔回來的衡嶺都安靜的站在一旁。
“君上...”小杜子方纔開口,君御就打斷了。
“明日班師回朝?!?
簡短的六個字像是從心底發出的怒吼,嚇得衆人連忙跪下。
“君上, 還是派兵前往風國吧!”海青淡淡的說道, 面無表情。
“明日班師回朝?!?
還是那六個字, 看來這次君上真的很火大。
相互看了一眼, 異口同聲:“諾。臣告退。”連忙退出王帳。
離開帳子幾十米遠後, 幾人商討起來。
“君上這次很生氣。”海青表情淡淡,但掩飾不了眼底的憂愁。
“唉!何止是很生氣, 根本就是憤怒?!毙《抛訐u頭。
“不,是氣到想殺人。”衡嶺糾正。
天劍敲了下衡嶺的頭,“你殺人殺上癮了?”
衡嶺抱著腦袋嘟著嘴嚷著,“難道你們不覺得方纔君上咬牙切齒的樣子很可怕?”
衆人一起嘆氣,君上這次是真的很生氣,這風國的太子還真是有能耐。
海青看向天劍,“不如我們暗暗派兵營救吧?!?
天劍搖頭,“君上若是想,不出幾日就能將那人帶到面前,君上這次是想讓那人吃吃苦頭吧?!?
海青睜大眼睛看向天劍,“怎會?”
小杜子笑道:“君上的能耐海將軍還不知道麼?”
天劍皺著眉,“看來班師只是爲了掩人耳目,君上應有後招?!?
衡嶺立刻得意洋洋的說道:“這次肯定又是我打先鋒出其不意。”
天劍嚴肅的搖著頭,“不,事情沒這麼簡單。”
小杜子也突然嚴肅起來,“看來這次很棘手,連鬼目他們都能把人看丟了,對方應該已經知道影子們的存在?!?
“內奸。”天劍幽沉的雙眸閃過一抹肅殺。
“上次君上遇襲的事也應該和他相關,以君上的睿智怎就沒有查呢?”小杜子深思起來,“難道...”
衡嶺笑臉有些僵硬,“影子們?內奸?”
海青也一臉嚴肅的看著他們。
小杜子有些惡作劇的笑著,“知道影門嗎?”見衡嶺和海青點頭,小杜子扔了個炸彈,“君上創建的?!?
海青不可置信看想天劍,天劍淡淡的點頭。
衡嶺嚥了咽口水,“那你們的意思就是,君上是江湖上傳說的暗帝?”
“嗯嗯?!?
衡嶺無力的張大嘴巴,很難想象君上居然是江湖傳聞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暗帝,而且還是令人聞風喪膽的殺手組織的頭頭。
海青雖然驚訝,但表情淡淡,瞟了眼張大了嘴的衡嶺哼了一聲,“文雅點,衡小將軍?!毙∽诌€特別的加重了語氣。
衡嶺恨恨的瞪了眼海青,他最恨別人說他小了,想了半天卻只想到一個詞,於是脫口而出,“牝雞司晨。”
海青涼涼的反問,“你的意思是說君上昏庸嘍!小屠夫。”
“屠夫就屠夫,至少我毀了戎賊的王城,你呢?什麼功勳也沒有,頭髮長見識短。”
見倆人爭吵得越加的不像話,天劍皺著眉威嚴的說道:“好了,現在君上的事重要,你們倆個現在的模樣哪還有個將軍的樣子?!?
衡嶺不死心的瞪了眼海青,哼道:“都是你啦!”
海青倒是沒在回話,只是和小杜子一樣靜靜的沉思,衡嶺見三人都陷入思考中便不在多話,將懷裡揣著的風國羊皮小地圖拿了出來,鋪在案上仔細的看了起來。
小杜子來回渡步了好一會,最後無奈的皺著眉頭嘆氣,“如今可這麼辦呀?!”
天劍俊臉嚴肅,眼神卻黯淡了下來,身爲將軍,即使再著急也不能顯露於外表。
海青嘆著氣,“可惜我不能自由行事,若是沒有君上的同意,我那三百弓弩紅巾軍也無法出動?!?
自由行事?!這四個字猶如黑暗裡的明燈照亮了三人的心情,三人一同將頭轉向衡嶺,興奮不已。
在仔細觀察地圖的衡嶺察覺到六道灼熱的目光,本不想擡頭,可是目光太劇烈,逼得他不得不擡頭,衡嶺吞了吞唾沫,“那個,有什麼事嗎?”
海青笑顏如花,“有,衡將軍,這事還只有您能勝任,非您不可了?!?
衡嶺看著海青難得露出笑容的臉,以前雖然知道這女人若是笑了肯定很好看,如今看了卻只覺得背脊發涼?!罢f,什麼事?!?
海青仍舊笑容燦爛,“衡將軍,我知道你也很想幫帝君解憂的,所以想讓你帶領你那羽翎軍前往風國救出風太子聰?!?
衡嶺嘟著嘴埋怨起來,“就知道沒好事。”
小杜子笑著上前輕敲了下衡嶺的腦袋,“你小子,得了便宜還賣乖?!?
“哪有?!”衡嶺揉了揉腦袋。
“那方纔是誰一直在看地圖的?”小杜子瞟了眼衡嶺案前的小羊皮地圖。
“不知道?!?
看著鬥嘴的叔侄倆,天劍皺眉,“行了,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在這逗樂,嶺兒,可想出對策了?”
衡嶺也不在玩笑,正經的指了指地圖上的一個小點,“我打算連夜從狼崖取道,以騎兵突襲?!?
天劍皺著眉頭看著地圖,“嗯,兵貴神速出其不意,但狼崖地勢兇險,四周險峻,多是百丈深淵,稍有不慎就會葬身谷底,不宜連夜趕路,不如在酉時之前出狼崖藏秘于山林,夜間再行軍?!?
衡嶺有些爲難,“若夜間行軍更易驚擾飛禽走獸,且萬物俱靜,此時馬匹行走馬蹄聲格外出衆,更易引來敵人懷疑?!?
海青涼涼的說到,“在馬蹄上包上棉布不就行了?!?
“嗯,好注意,就這麼辦,我立刻就去準備?!?
說完衡嶺就起身欲走,卻被天劍攔了下來。
“明日班師若是點兵少了,依君上今日的盛怒,你難逃脫責罰,還是等半路再想辦法讓你脫身前去?!?
衡嶺點頭,“也好?!?
海青毛遂自薦,“男孩子豈會針線,還是讓我們紅巾軍連夜趕製吧,至於材料,就要麻煩杜公公了?!?
小杜子笑道,“哪裡,是我要多謝你們纔是,好了,我們各自分工去吧!”
“善。”
次日點兵,除折損犧牲的士兵共還有八萬人,爲了滅戎,這片草原上增添了不少英靈。
君御站在士兵的墓園前,斟了三杯酒,一次次撒在黃土之上,表情哀痛,“將士們,朕來看你們了,爲了景國,你們奉獻了最寶貴的生命,朕不會忘記你們,景國的百姓也不會忘記你們,你們安息吧!朕保證會一統天下,讓百姓安居樂業,以慰你們在天之靈。”
身後的士兵拔出長劍,昂揚的喊道:“一統天下!一統天下!一統天下!”聲震九霄。
聽著身後震撼人心的高喊,君御騎上一旁的坐騎墨鳩,沉聲命令道:“奏凱樂,班師。”
凱樂悅耳,一路隨風,生還的將士踩著高興的步伐一步步走在回家的路上,身後微風不斷,似乎那些英靈也跟隨著回到生養他們的土地,想親眼看見睿智的帝君一統天下的一天。
眼看就要到風景戎交界的邊城,君御一臉沉重,卻沒有瞧過風國那邊一眼,只是一直在與天劍商討如何在戎國安置士兵以便抗騰。
衡嶺俊秀的嚴肅的看著風國一切,幽深的目光裡是嗜血的殘忍。
小杜子對天劍使了使眼色,天劍會意的對君御說道,“君上,我們雖然將戎國給滅了,但是戎國舊部仍在,大軍沒有駐紮幾天就開拔,朝廷內部也沒有派官員前來安撫,似乎不妥。”
君御沉著臉,“你有何建議?”
天劍沉呤了會說道:“臣覺得應派羽翎軍在此留守,一來此次羽翎軍大放光彩,戎人定不敢亂來,二來也給羽翎軍一磨礪的機會。君上以爲如何?”
君御沉默的看了眼天劍,瞧得天劍只覺得背脊冒冷汗,半晌才說道:“嗯,準了?!?
天劍這纔在心底鬆了口氣,轉身對副將吩咐,“帝君有命,命羽翎軍留守戎地,速去告訴衡將軍?!?
“諾?!备睂㈦p手抱拳,調轉馬頭朝大軍中部疾行而去。
待副將走後,君御才狀似自言自語的徑自說道:“因爲你們是爲了朕才私下行事,若是爲了別的,那後果還真是讓朕難過??!”
一句話,讓天劍和小杜子突的變了臉,原本輕鬆的臉上此刻全冒著冷汗,他們怎就忘了帝君的天縱之資妄想在帝君眼皮子底下偷偷讓衡嶺去營救風太子聰呢!還好帝君沒有怪罪,負責自己肯定會後悔死。
於是二人連忙拱手道:“帝君英明?!?
君御瞟了眼心虛的兩人,沒好氣的輕哼了聲,“你們以爲朕當真是氣昏了?‘他’朕是肯定要救的,只是一直在想如何救人罷了,既然他們能從鬼影的手裡將人劫走,那麼肯定知道了鬼影的行蹤,若是派鬼影去營救,若無機關暗箭還好,若有,那朕的心血不就白費了嗎?派衡嶺去也好,經過此次戰役,他的屠夫之名早已天下皆知,聽到他前去風國的人怕是心魂都掉了一半,豈還有過多的心思,怎會料到朕會在中途突然調轉方向朝他風國進軍。”
二人這才恍然大悟,天劍正要請命,卻聽到君御繼續道:“中途調兵要掩人耳目,所以朕要天劍你帶四萬人馬喬裝十萬,讓鬼部派人喬裝成朕敲鑼打鼓繼續朝潛城前進?!?
“君上,還是讓臣陪您去吧!”天劍皺著眉頭說道。
君御搖頭,“班師回朝你這大將軍豈能不在?朕不在還可以有海塑幫忙打理,而你卻必須在,這是命令,難道你想抗旨嗎?”
第一次君御對天劍搬出了帝君的身份,天劍雖然不想,但仍是接下了旨,“臣遵旨?!鞭D頭對小杜子交代,“我不在,你定要好好保護君上的安全。”
小杜子笑道:“君上的功夫您還不放心?若是不放心,等回去了,君上若有個閃失,你拿我試問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