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第一次看見主上, 我才八歲,而十二歲的他是那麼俊美文雅,尊貴不凡。當我還在猜測他來歷的時候, 他卻突然對師父說道:“請問先生在此地居住已有幾年?可熟知當地的地形環境?”長年的藏匿使我警覺起來, 我很擔心他會是魏承恩那狗賊派來的殺手, 於是護在了師父前面, 可是我沒想到, 他居然會是百姓口中那位天縱之姿的七皇子。
主上是個睿智的人,十二歲的他就已經把事情處理得很妥當,殺了魏濂那狗官, 拯救了瀧城的百姓,並且安排我跟衛恆師傅學藝, 雖然衛師傅在我心裡並不是一個很稱職的師傅。
衛師傅是個懶惰的人, 在我學會基本功後便不在怎麼督導我, 時常是扔下一本秘籍就消失不見,每次我略有不懂前去尋他的時候, 總是找不到他的人,只是聽人說是去哪遊玩了。
主上將我領回潛城的那一年恰逢主上十三歲壽辰,因爲賑災有功,先皇冊封主上爲元親王,主上是景國開國以來第一位未行冠禮便受封親王的皇子。主上是先帝最寵愛的皇子, 文治武功是其他皇子所不能比擬的, 十二歲賑災斬佞臣, 十三歲智取隴東十三州, 而後出宮建黃鶴樓, 聚天下英才,這是何等膽識和驕傲?!且不說主上這些功績, 單是一個影門就足以讓天下震撼,這樣的主上,完美得令人嫉妒。
我每日刻苦的學習武藝,只爲了有一天能報父母的血仇。不錯,我是孤兒,四歲以前家在邊城,本來我擁有一個完整的家,父母男耕女織,雖掙不了幾個錢,但也和和美美,可是就在那個風輕雲淡的日子裡,這一切都改變了,當戎國的十萬鐵騎踏進邊城一路燒殺搶掠的時候,戰火殃及了我們這些平民,手無寸鐵的父親死在亂刀之下,柔弱的母親被污辱至死,七歲的兄長被割去頭顱,襁褓中的幼妹被高高掛在了院子裡的老樹上,我因爲與兄長玩耍而藏匿在柴堆中倖免於難,後來被師父發現,帶在了身邊。
我每晚都會被噩夢驚醒,父母兄妹的死狀一次次出現在我的夢境,師父總是會慈愛的抱著我,撫摩著我的背說:“好孩子,一切都過去了,過去了。”
可是我知道它並沒有過去,正如我不喜歡木藝一樣,因爲它不能讓我報那血海深仇,我渴望學習武藝,希望有一天能上陣殺敵,將那血債清償,我想,只有戎國滅亡的那天,我的噩夢纔會停止,所以我每日刻苦學矣,每夜孜孜不倦的跟著海塑學習兵法詭道。海塑是個好老師,每個問題都會講得很細緻,所以我學得很快,儘管我不怎麼喜歡詩詞歌賦。可是我覺得海塑還是比不上主上,因爲有次我問的問題居然難住了他,可是一直在一旁看著其他書籍的主上卻能瞬間做出最精妙的解釋,或許這世上真的沒有什麼能難住主上。
在到玉城以前,我並不知道影門到底是什麼樣的組織,只知道師父在墨影裡。小杜子是個愛笑的人,我曾試圖從他嘴裡探聽些線索,可是小杜子卻只是摸著我的頭說:“小戎,再過幾年你就知道了,它是你無法想象的。”
後來我才知道它究竟龐大到何種地步,在令我膽顫之於又不禁令我欣喜,有了主上的助力,我何愁不能踏平那戎國。
主上可能知道了我內心的噬血,曾經單獨帶我到九龍山上試圖打消我內心的殘酷,可是我的決絕終究讓他笑了,我永遠忘不了那日在九龍山上他如謫仙一般的慈悲,和指點江山的恢弘。
在君上回宮後,戎國的大軍很快到了玉城的城門下,守城的大將敵不過戎人的挑釁出城迎戰卻白白戰死,我得到消息後抓起銀槍就想出城殺敵,可是海塑卻阻止了我,他說:“現在你出去只是白白送死。”
我雖然激憤,但也明白這點,年僅十歲的我如何能教玉城的守軍心甘情願的聽我指揮,在他們眼裡,我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孩子。
“我們該怎麼辦?”我放下銀槍問著他。
“坐在這等待,你先將我這幾日教你的兵法溫習一遍,其餘的天劍會去處理。”
我看著天劍,昂揚的他站在那就給人一種壓迫感,不多話,卻無法讓人不去注意,或許他出去,城上的守軍會聽他的指揮吧,我不禁有些嫉妒起天劍,只不過比我大幾歲而已,卻顯得那麼穩重。
在我靜下心開始溫習兵法的時候,天劍走了出去,我並不知道他要去做什麼,但卻注視著他的背影,什麼時候,他的背影已經這般的高大了。
海塑用書敲了下我的頭,淡淡的說:“把書看完,晚上你好磨槍。”
“磨槍?”我像鸚鵡學舌一般重複了一遍。
“再過幾天,就該是你出戰的時候了。”
“還要過幾天?”我有點焦躁了,再過幾天只怕玉城已經被攻破了。
可是海塑依舊那麼淡淡的說:“成大事者應有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氣度。”
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是的,如果是主上的話,相信他能氣定神閒笑看風雲,而我,尚缺歷練。於是我學著海塑的淡漠,讓自己看起來漠不關心,只是看著兵書,整日練武。
沒過幾天天劍就回來了,身後跟著一個穿者盔甲的老將,看上去很焦急,似乎不停的再求著天劍什麼,可是天劍淡漠的沒有理會,我想,應該是爲了玉城的戰事,於是我淡漠的練著我的□□沒有去理會,我知道那老將看到我的剎那眼底閃過一抹驚訝。
天劍似乎覺得煩了,將我招至身前,指著我對那老將說道:“要去,叫他去。”
老將有些遲疑,我的年齡讓他感覺不妥,但我臉上的堅毅卻讓他遲疑,“他...行嗎?”
海塑姍姍的來到旁邊,“覺得他小,不相信?”
老將看著這翩翩的公子點頭,海塑狡笑起來,“可是論兵法、武藝、膽識、穩重,你卻樣樣不及他。”
老將自然不信,他征戰沙場幾十年,怎麼可能會比不上一個小孩,在海塑的鼓吹下,我和老將比試了一番。我的武藝雖然不及天劍和小貴子他們,但是對付老將卻綽綽有餘,我的兵法雖然比不上主上和海塑,但對付老將依舊綽綽有餘。最後老將心服口服請我出戰,我卻拒絕了,因爲海塑說過,要三請才能出戰,這時候玉城的兵民都已經抱著最後一線希望,會史無前例的團結,這樣的軍隊才能和戎國的八萬大軍抗衡。
當老將帶著其他玉城的守官第三次跪在府門外的時候,我穿著一身銀白的鎧甲出去了,在他們的堅毅的眼神裡,我看到了求生的慾望。
雖然很激動能上戰場殺敵,但我強做鎮定淡淡的說道:“如果想活著,想保住這個城池,那你們就要聽我的。”
“只要您能讓我們保住我們的妻兒,我們願意奉您爲城主,效忠您一生。”他們堅毅的說道。
我滿意的點頭,因爲這裡有他們的妻兒,所以他們會更加的奮勇,因爲他們想保護所愛。
第二天,按照安排我率領三萬守軍出城迎敵,因爲這一戰事關生死,所以將士們格外拼命,這一天,我軍斬殺了一萬多戎兵,可是也傷亡慘重,死三千,傷不計其數,這算是場小勝吧,只爲了挫挫戎兵的銳氣,激怒戎兵,讓他們瘋狂的進攻。果不其然,豎日戎兵喪失理智的大舉進攻,按照先前的安排,天劍帶領鬼部的成員從後面開始瘋狂的殺戮。
我站在城牆上,指揮偌定的看著戎軍方寸大亂,幾萬兵馬猶如一盤散沙,鬼部的成員是死士,武藝高強,殺人對於他們來說輕而易舉,而這些零亂的士兵再他們看來只是會動的冬瓜。
當戎兵大片大片的倒下的時候,玉城的士兵更加的有信心,那一刻,士氣已經告知了這場戰爭的勝利者是誰。
戎兵潰逃的時候我率領著士兵衝了出去,雖然很想將他們全部殺死,但是我想起了九龍山上主上那如謫仙一般的慈悲,於是我將他們全部帶會了玉城。
海塑看到我的時候明顯的舒了口氣,似乎對我鎧甲上的血很排斥,皺了皺眉頭,“我還擔心你將這些俘虜殺死,還好你沒有。玉城的修復還需要他們的奉獻。”
我不知道能不能讓這些俘虜臣服,將心底的擔憂告訴了海塑,海塑嘆息的搖頭,指著已經滿目瘡痍的玉城說:“無論如何,單靠這裡的軍民是無法短期內就恢復生活的。”
五萬的俘虜,確實能讓玉城很快恢復以往的生氣,於是我讓他們編入了修葺城牆和房屋的隊伍,在生活上並沒有苛刻他們,儘管我恨他們。
當主上回來的時候,我激動的跑了上去,不是爲了邀功,只希望得到主上的肯定,可是我和海塑他們跪了很久主上都沒有讓我們起來,直到衛師傅爲我們說話,主上才讓我們起來,當我看到他臉的那一刻,我驚叫著“主上”,因爲主上竟然哭了,爲了玉城的百姓哭了,驕傲如他,卻是那麼的慈悲。
主上的胸襟是寬廣的,戎國的俘虜在他看來也是一羣爲了求生的可憐人,無端的捲入了戰爭,只因爲君王的貪慾。
在主上自問“何時天下的百姓纔不會再受戰亂之苦?要怎樣,天下才能太平?如何,百姓才能安生?”的時候,我不明白爲什麼主上那麼睿智的人爲何會不明白只有當天下一統的時候百姓才能不受戰亂之苦,太平的盛世百姓才能安生。或許是主上太過慈悲,沒有心思在這天下吧!
我按照主上的吩咐,在玉城基本修葺好後,讓那五萬俘虜自己選擇去留,走的人都給一袋糧食,足夠他們回去,留下的也讓他們自己選擇去處,沒想到五萬人中有四萬願意留下,他們說從軍是爲了生存,也曾燒殺搶掠過,對待俘虜更是不曾客氣,但在這裡幾個月他們看到了玉城人的團結,並且受到了很好的照顧,沒有人因爲他們是戰俘而欺辱他們,如此的善待讓他們感動,所以願意留下來。我沒有要求他們參軍,而是交代百姓教他們耕種,這樣安定的生活卻讓他們很高興。
在玉城駐守的幾年,我時刻期待著主上下令征伐天下,因爲潛城那場戰役我到了主上君臨天下的風采。五年的時間匆匆而過,冠禮後我依舊忙碌於鬼影暗殺的任務和玉城的事物,當我接到主上傳來的消息時,知道了主上表妹的到來,信使說,王惜月喜歡我,主上讓我善待她,即使不喜歡,也希望我婉轉的拒絕。
我並沒有什麼想法,因爲軍務已經讓我忙不過來,只是去暗影那抽出了王惜月的資料看了一番。我沒有想到會在抽空上街巡查的時候遇見了她,那個甜美的女子,和資料上寫的一樣,這個有著兩個酒窩,笑起來甜甜的小女子,讓我想起了多年前那個早夭的妹妹。這個叫王惜月的女子沒有其他小姐的矯柔造作,率真的性格讓我驚訝,貴爲皇親的她居然這般可愛,於是我用計讓她答應嫁給我。
在成親的那天,我按照主上的吩咐,淡定的說出“玉城五萬兵馬任您調遣”這句話,雖然我外表淡定,但是我的內心卻是極其高興的,因爲我娶到了王惜月,也因爲主上已經開始準備吞併天下。
沒讓我等太久,纔回玉城沒幾日就傳來主上那驚天之語,我興奮的調遣兵力悄悄佈置在了齊趙的後方,內心噬血的惡魔卻巴不得主上早點下令,在吞併齊趙後立刻調兵前往戎國,讓鐵騎將戎國的草原顛覆。
或許主上這次真的是震怒了,因爲齊趙竟然聯合騰兵二十萬欲進攻寒水關,於是主上派鬼離來告訴我,讓我不計手段的在半月內拿下齊趙。爲了節省兵力去征伐戎國,於是我讓鬼離調派了些鬼部的弟兄,在幾日內將齊趙的當權者暗殺,讓玄部的弟兄關閉商行,派將領駐紮在他們的帝京外日夜挑釁,內憂外亂讓他們疲與掙扎,沒多久就出城投降,這場漂亮的勝戰讓我得到了主上的誇獎,這是第一次。
而這場戰役也讓天下譁然,因爲我插上的是景國的旗幟,他們開始明白,我是主上埋伏在這核心地帶的一個重要棋子。
棋子又如何?我的夙願能夠實現纔是最重要的,我沒有耽擱太多的時間,因爲我想念我的嬌妻華陽公主王惜月了,於是我馬不停蹄的回了玉城。擁著她的那一刻我明白了主上多年前的意思,其實完整的幸福纔是最重要的,而天下的百姓最需要的,也只是溫暖的家庭,我慶幸我擁有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