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耿起初沒有回過神來, 以爲是地動,臉色慘白的爬起來後就抱著頭四處亂串,也不管他的愛妾此刻正放聲尖叫, 只想找個自己覺得安全的地方躲起來。
“王爺, 不是地動, 是景國進攻了。”一個屬下急忙扶住四處亂串的意耿。
“什麼?!你給本王說清楚。”意耿震驚的看著自己的手下。
“我聽說景國之所以能這麼快攻下戎國就是因爲他們有威力強大的火炮, 一下就能將城牆轟個大洞, 而且還地動山搖,被打到的地方會著火,方纔小人看了看南面城牆方向正是如此, 所以估計應該是景國進攻了。”手下臉色慘白的說道。
“什麼?他竟敢進攻!”意耿氣得跳腳,“快, 去暗牢裡把裡面的人給本王押到城樓上去。”
“諾。”
看著手下急忙前去的背影, 意耿恨恨的罵道:“那該死的玄嶽君弘, 肯定和景帝是一夥的,騙本王做那替罪羔羊, 哼,就是死,本王也不讓你玄嶽君御好過。”
“王爺,您說咱們現在該這麼辦啊?”小妾一臉慘白眼神迷惘的看著意耿。
“辦辦辦,辦你個頭, 你怎麼這麼蠢?什麼都問我?肯定是你這個倒黴鬼掃把星把黴運帶給了本王, 滾, 本王再也不想看到你, 滾出本王的視線, 不然本王殺了你。”意耿恨恨的將小妾一腳踢倒在地,不眷戀的轉身離開, 也不管小妾在身後哭得多麼悽慘。
當侍衛們押著衣裳襤褸披頭散髮的意聰到意耿面前時,意耿立刻狠狠的扇了意聰一巴掌,“你個賤貨,都是你把他引來的。”
意聰無視臉上火辣辣的疼痛,一臉欣喜,“他來了?!哈哈!他來了,你還是早點投降吧,你是鬥不過他的,這天下本就應該是他的。”
“啪!”又是狠狠的一巴掌,意耿陰惻惻的說道:“賤貨,有了男人就不要父皇和你母妃了,連國家都想送給你的情郎?你別忘了父皇和你母妃還在我的手裡,你最好乖乖的配合我,不然你就休想在見到父皇和你母妃。”
意聰看著意耿眼底的殺意,痛苦的閉上了眼,一邊是他追尋了兩世的愛人,一邊是疼他愛他的生身父母,他到底該如何選擇?
只見意聰笑容慘淡的對意耿說道:“意耿,你殺了我吧。”
“哼,殺你?還不到時候,你可是我唯一能逼迫景帝退兵的武器,哈,說不定他還會因爲你把江山拱手送給我呢!”
聽著意耿一廂情願的天真想法,意聰鄙夷的笑道:“即使是給了你,沒個三五年,這天下就被你弄得四分五裂了,現在的風國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
“啪!啪!”又是兩聲響亮的巴掌,意聰用舌尖輕輕舔去嘴角的鮮血,全淬到了意耿的臉上,嘲諷的笑道:“異想天開的蠢人,憑你那智商和氣度,怎能和他相提並論?你就是給他提鞋也不配。”
意耿氣的火冒三丈,指揮著侍衛,“給我把這數典忘祖的叛徒押到南城樓去。”
“諾。”
意聰嘲諷的看著意耿氣急敗壞的模樣,“意耿,君御他不是你,他聽的進諫言,景國的朝臣不是手下那些只知溜鬚拍馬的弄臣,你別妄想用我去威脅他,若是他接受得了你的威脅,他就不是千秋了。哈哈!拿我這條命去換這天下給他,也值了。”
聽著意聰的嘲弄,意耿的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給本王拿東西堵住他的嘴。”
“諾。”
當意耿押著意聰到達南城門已是一炷香以後的事了,因爲現在是巳時,所以大街上除了四處調援的風國士兵外,僅有幾個路人躲在一旁,一派繁華的都城此刻蕭瑟不已,伴隨著孩子的哭聲,是雞飛狗跳的畫面。
一直躲在暗處的鬼影早已部署好各自負責的地方,分散在離城四周,只等午時一到就展開最殘酷的殺戮。
“目爺,是否跟進?”一個跟在鬼目身邊的鬼影認出了意聰,隨即詢問一旁同樣發現意聰的鬼目。
鬼目沒有說話,靜靜的躲藏著,目光卻隨著意耿等人的移動而移動。
“你負責這個府邸,午時一到就動手將我們昨夜鎖定的人殺掉。”
“是,目爺。”鬼影點頭。
鬼目點頭,如鬼魅般消失不見。
鬼影幽幽的嘆了口氣,沒想到那人對主上的影響竟這般的大。
站在城樓上,意耿想在千軍萬馬裡找到君御,無奈中午豔陽高照,景軍明晃晃的鎧甲盾牌又將日光放射到離城,光線刺眼得讓人難以睜目。於是意耿扯開喉嚨喊道:“玄嶽君御,你竟敢犯我國土,你看看我手上這個人是誰。”
說著就讓侍衛把意聰押上了城牆,餘慶疑惑的看了眼眼前披頭散髮衣裳襤褸的人,這一看嚇了一跳,是太子聰啊!伸出手顫抖的指著意耿質問:“攝政王,你...你怎麼能這麼對待太子?!”
“太子?哼,本王沒治他欺君之罪就已經好了,還太子,餘將軍,你可是覺得一個女子也能做我們風國的太子?”
“什麼?女子?太子他是女的?”
“行了,本王沒心情和你討論這些。”意耿不耐煩的說道,隨即有對城下吼道:“玄嶽君御,你給本王出來,本王要你立刻退兵,不然本王就把你的心上人從這裡推下去,這麼高,再加上弓箭手,你說你能救得了他不?來人,弓箭手準備。”
“意耿!”連日的怒氣終於在這一刻爆發,君御怒火滔天的吼道:“你這畜生,朕告訴,朕絕不退兵,你若敢傷她一分,朕要你後悔爲人!”
這一吼讓意耿不自覺的後退幾步,意聰冷笑,“知道了吧,你鬥不過他的,就憑離城駐守的那五萬兵馬,你是覺得能打過趙戎還是衡嶺?更別提他玄嶽君御,看看你的士兵吧,各個膽戰心驚,他們本就不服你,你還奢望他們爲你賣命嗎?”
“就是死,我也要拉你做墊背。”意耿惡狠狠的瞪著意聰。
“意耿,你若現在放了他,朕就饒你一命,若不,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祭日。”
“玄嶽君御,你想得美,就是死,我也要拉他做墊背,讓你後悔一輩子,哈哈!”意耿的眼神已經有些狂亂,“來人啊!快馬將帝君和瑤妃給本王帶過來。”
“諾。”
意聰激動的看著意耿:“你想怎麼樣?父皇到底是你的父親啊!難道你連他都要殺?”
意耿陰惻惻的笑著,“你若是乖乖聽話,本王就保證父皇和瑤妃的安全,你若是不呢,那就休怪本王無情了。”
意聰掙扎的吼著,“你到底想怎麼樣?”
看著意聰在城牆上掙扎扭動的身子,君御揪心不已。
“不怎麼樣,本王只是要你爲國立功而已。”
“不!”意聰驚恐的大叫。
“由不得你不,我親愛的皇妹。”意耿輕拍了下意聰的臉頰,在“妹”字時還加重了語氣。
“皇兒!”遠遠的,被軟禁許久的風帝和瑤妃就看到了意聰,雖然衣衫襤褸披頭散髮,他們還是在第一眼就認出意聰,心疼的朝意聰跑去,直到抱住意聰,瑤妃嚎啕大哭,即使是風帝眼角也溢出了淚珠。
“呵呵,好一幅父慈子孝圖,父皇,您也該睜睜眼看清楚了吧。”
聽到意耿的聲音,風帝立刻從地上跳起,憤怒的指著意耿,“你這個不孝子,竟敢以下犯上將朕軟禁!還將太子折磨至此,你這個畜生!朕只恨當初沒有將你溺死,看看祖宗的基業被你毀成了什麼樣!”
“太子?哈哈!她是太子嗎?一個女子還妄想做太子,太子的位子本來就是我的!是你,你昏庸無能,讓一個女子來做太子,還縱容她與景帝深交,今天風國會這樣都是你們一手造成的!你問問那數典忘祖的下賤女人,若不是他,景帝會來嗎?我若不起兵將你們軟禁,這風國的江山怕早已是他玄嶽君御的了。”意耿指著意聰狂亂的笑道。
意聰是女兒身風帝是早就知曉的,若不是,風帝一拍雙腿苦笑道:“若不是你們這些兒子都不爭氣,我何苦要聹兒假扮男子呢?景帝七子天賜之子,聰明仁愛,深受百姓愛戴,數月能言,詩詞自通,弱冠封王,賑災救命,智取城池,天賜之資古今少有。可朕的兒子們呢?資質平平工於心計,手足相殘只爲了我死後能繼承我的帝位,誰想過百姓?想過天下?你們哪一個比得上玄嶽君御?”
意耿不理會風帝的頹廢,徑自說道,“如今景國兵臨城下,唯一能退兵的方法我已想到,只要父皇配合,一樣能保證我們風國。”
風帝嘲諷道:“還有什麼辦法能退這景國之兵?!若你真能退景兵,朕就將皇位禪讓給你。”
“本王該叫你意聰還是意聹呢?不管你是誰,本王現在都要你答應本王用弓箭射死景帝,別說什麼你不懂武功或武藝不濟之類的話,本王不信。你若是不答應,我立刻就將你母妃丟下城樓血濺當場。”
“意耿,你這個瘋子!我不答應,我不答應!”
意耿陰惻惻的笑著,“不答應?來人,立刻把瑤妃給本王從這城樓上扔下去。”
瑤妃是風帝最喜愛的妃子,風帝立刻反對:“不準!朕不準!你這個畜生,還不快把朕的愛妃給放了。”
意聰臉色慘白的看著瑤妃被押上了城牆之上,瑤妃平靜的看著意聰,眼裡沒有怨懟,只有無限的疼愛,意聰絕望的喊道:“不!我答應,我答應,立刻放了我的母妃。”
瑤妃幽幽的嘆了口氣,“聹兒,爲了我,你被迫做了皇子,爲了我,難道你還要傷了他嗎?沒了他,你還能活嗎?”
意聰閉上眼,兩行清淚自眼角滑落,“母妃,沒了他,我絕不獨活,但你們的生養疼愛之恩我無法不報。”
風帝眼底有著掙扎,雖不忍愛女如此悲痛,但風國的基業不能毀在他的眼前。“聹兒...”
“父皇,兒臣在此叩謝您的養育之恩,望父皇以後能善待母妃。”意聰深吸口氣,跪了下來,朝風帝連磕三頭。
瑤妃哭了,抱著意聰絕望的哭了,她知道,她的孩子要將她捨棄,一個人走了。
“意耿,我答應了你,但也希望你答應我一個要求,只要我對景帝射那一箭,不管景國是否退兵,你都不準在傷害父皇和我母妃,我要你對天發誓。”
意耿一臉不可置否。
餘慶曾經也多少受過瑤妃的恩惠,於是趕忙說:“殿下放心,即使攝政王食言,我也會拼死保護陛下和皇妃安全的。”
意聰點頭,接過意耿侍衛遞上來淬了毒的箭絕然的踏上城牆,拉弓瞄準後朝意耿悽然一笑,“你肯定不知道,但是這弓箭早已是近不了他身的。”
說完朝君御方向望去,絕望的嘴脣輕動,然後指尖輕放,箭矢朝君御飛射而去。
意耿自是不信有誰能避開意聰的箭術,只是期待的看向君御的方向,果不其然的看到君御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
“對不起,我愛你,爲了父皇母妃,我不得不這麼做。”透過意聰的脣語,君御讀到了意聰的傷痛絕然,心臟突然揪痛起來,於是瞪大了雙眼朝意聰方向望去。
“不!”
伴著君御撕心裂肺的叫聲,箭矢轉向朝意聰飛去,君御狂怒的瞪了眼突然冒出來的衛恆,策馬朝意聰方向奔去,想接住意聰飄落的身子。
同一時間,意耿下令弓箭手對準君御放箭,可身後卻沒動靜,轉眼一看,竟有個如鬼魅般的黑衣人站在他身後,而一旁候命的數百弓箭手早已氣絕躺下。
“你,你是誰?”
“要你命的人。”說罷,手中大刀一揮,意耿鮮血噴濺。
鬼目提著意耿的人頭閃至風帝面前,將大刀壓在風帝的脖子邊,“下令開城投降。”
目睹意聰中箭墜下城樓的風帝此刻失神的望著意聰方纔站著的地方,喃喃了幾句後放聲大哭起來,“我的兒啊!”
鬼目逼人的目光射向餘慶,餘慶腿軟的扶著柱子,“快,開城投降。”
離城,風國的帝都,此刻正高高豎起了白棋,景國的士兵歡呼雀躍,可是他們的長官卻一臉沉重。
“叔叔,現在怎麼辦?”看著帝君一臉狂亂的抱著意聰,衡嶺擔憂的看向趙戎。
趙戎則是焦急的轉生,欲去尋找衛恆。
意聰纏綿的看著君御,嘴角鮮血不停流淌,“千...千秋...對...對不起,我愛...愛你。”
抱著意聰奄奄一息的身子,君御絕望的哀求,“不!別死,求你別死,你不是愛我嗎?那就別死,留下來陪我,我求你,別死。”
意聰愛戀的看著君御,想伸手抱住他,可是卻擡不起來,“來...來不急了,箭...箭淬了毒,好...好好待...待我父...父皇母后,來世...來世我還要找...找你”
“好,我答應你,但是求你別死,別扔下我。”君御驚恐的抱著意聰漸漸冰冷的身子。
意聰含笑閉上眼,手垂到地面。
“不!”
一聲絕望的叫聲驚動人心。
望著君御絕望的背影,小杜子心底有著深深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