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額爾金道:“既然如此,爲了女王陛下的榮耀以及英國的利益,我們只能暫時容忍廣州(東)政府的挑釁行爲,以和平的手段爭取儘快取得貿易上的便利。”
總結完畢,額爾金繼續道:“包令先生,就由你負責組建談判團隊,儘快赴新安和廣州進行談判,我想中國人應該爲我們的忍耐付出更多,至少應該比他們的朝廷答應的更多。”
額爾金的意思很明白,他們可以跟廣府保持和平,但作爲交換,廣府應該給予英國多餘tj條約所能給予的優待。
儘管覺得很難讓中國官員讓步,但包令依然很滿意:“是,先生!”
西馬糜各釐和格蘭特就有些不高興了。
額爾金早就料到這倆人不會滿意,轉頭對他們說道:“至於西馬糜各釐先生和格蘭特先生,我需要你們繼續保持戒備,隨時做好軍事行動的準備。我想你們明白,我們跟中國人之間,隨時都可能再次爆戰爭,除非他們能夠保持誠信,維護雙反的條約,但據我所知,想讓中國人保持誠信,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西馬糜各釐和格蘭特一聽,額爾金並沒有放棄軍事行動的計劃,他們也滿意了。
這就是精明額的政客,總能達到自己的目的,而不會直接與人結仇。
包令的度很快,不到三天時間,就組建了一個專業團隊,他們擬定了十幾條具體條款。
主要有三條,第一廣府各級官府必須放棄針對香港的封鎖政策,不再針對赴港貿易的商人進行制裁和威脅;第二允許洋人到廣府各地貿易,當地官府不許敢於正常貿易,並且保護商人的生命和財產安全;第三不得繼續針對洋人進行任何行事的對抗包括軍事和非軍事的,比如派兵威脅香港,比如派人在香港進行投毒等恐怖行爲等等;第四立刻執行tj條約和善後通商章程規定,按照條約規定的稅率進行抽稅,並且允許洋人幫忙粵海關關稅。另外還有一些自由傳教之類的要求。
朱敬倫看到這些談判要求之後,冷笑著對香港來的談判代表說道:
“你們這是希望重開貿易,還是重開戰爭呢?”
港府高級參贊查爾斯堅持他們是抱著絕對的誠意來的,他們爲維護貿易自由是不遺餘力的。
朱敬倫搖頭:“我從這些條款中看不到你們的誠意。我這裡有一封信你們帶回去給港督和額爾金先生,十天之後你們在來!”
洋人沒想打談判還沒開始就結束了,他們只是提交了一個談判大綱而已,正常程序不應該是對方也提出他們的要求,然後雙方就各自的要求先進行初步的磋商,確定那些條款可以談判後,在進行正式的談判嗎。
可對方一封信就把自己打了。
查爾斯還想要爭取一下,卻被一聲“送客”給攆了出去。
不是朱敬倫不想談判,他比誰都更想談判,洋人已經做出了表示,他現在需要廣州那些官員給自己表示了。
“方山,你立刻馬不停蹄趕往廣州,把洋人這些要求交給大人們。請大人定奪。告訴他們,洋人希望能在廣州進行談判。”
洋人提交的談判要求給了朱敬倫強大的火力,用力嚇唬廣州官場的火力。這些條款中,大多數廣府都不敢答應,比如洋人擁有在廣府各地經商的權力,打死那些大人也不會答應,讓洋人在整個廣府到處流竄,鬼知道會出什麼亂子。讓洋教橫行,也不是黃宗漢等讀書出身的官員願意看到的,他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讓他們明確答應,白紙黑字,除非是皇帝下令,否則沒人敢答應,那可是一世罵名啊。但最讓他們恐慌的,恐怕還是朱敬倫讓方山口頭轉告他們的要求,那就是洋人要去廣州談判。
費了多大的勁才把洋人從廣州趕走,爲此黃宗漢跟柏貴先是鬥爭,後又合作,現在洋人又想來,恐怕沒一個官員願意沾染洋人。
所以朱敬倫讓方山去廣州轉交洋人這些要求,實際上就是在嚇唬廣州官場,廣州的大官們會怎麼做,肯定是下嚴令,要求朱敬倫將洋人拖在新安。連咸豐皇帝都不肯讓洋人進bj換約,讓花沙納和桂良想辦法把洋人拖在sh更何況廣州這些官員呢。整個官場都是這種避洋人唯恐不及的氣氛,朱敬倫很容易就能利用起來。
方山帶去的消息,果然引起了廣州官場的恐慌,已經復職的柏貴和黃宗漢以及布政使等大員集體磋商,這種事沒人敢自己拿主意。
幾乎頃刻間他們就達成了一致意見:“不能讓洋人進廣州!”
方山騎馬一天才趕到廣州,而廣州這些以低效率出名的老爺們,不到半個時辰就達成了一致,將他們的決定告訴方山,讓方山連夜回新安,讓朱敬倫想辦法將洋人留在新安。
一天一夜,一來一回,方山就回來了。
朱敬倫不著急,洋人那邊還沒有反饋呢,他已經寫了一封長信,相信額爾金能看到,他在信中告訴額爾金自己對於維護貿易的誠意,並且提出了不少有用的建議。希望香港方面認真考慮。他告訴額爾金,他很想推動廣府貿易恢復,但是這十分不容易,如果英國人有誠意,他願意跟英國人一道大力推動。
並且就英國人提出的那些要求進行了認真回覆,告訴英國人,因爲英國人的許多不法行爲以及冒失的軍事行動,讓廣府鄉村百姓對洋人仇視甚深,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洋人打算深入廣府各地進行貿易,廣州政府無力保護他們的安全。建議英國人暫時先恢復在新安的貿易,朱敬倫表示願意通過官府推動中國商人來新安進行貿易,華洋雙方暫時都在新安進行貿易的話,會極大程度上保證雙方的安全。
至於傳教問題,朱敬倫認爲應該暫時擱置,等雙方恢復貿易和接觸之後,同時tj條約完成了換約後,再行商定這個問題不遲。
同時朱敬倫解釋了目前的情況,告訴洋人,只在新安,自己纔有決定權,才能保證正常的貿易,其他地方的貿易,不再自己職權之內,因此不做討論。
朱敬倫的回覆是相當專業且有建設性的,額爾金果然認真的閱讀了這封信,並且專門請來赫德,跟赫德認真打聽了一些關於朱敬倫的情況。
聽完赫德的報告,額爾金瞭解到朱敬倫在廣州官府中擁有相當大的影響力,決定認真對待這次談判,專門叮囑包令,下一次去談判,讓赫德作爲顧問。
第八天,一匹快馬從廣州直到新安,帶來了一封朱敬倫等待許久的任命,清廷正式任命朱敬倫爲新安知縣。
這纔是他拖住洋人十天的原因,因爲算算時間,他的任命該下來了。現在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以新安知縣的身份跟洋人談判新安貿易的問題了,而且是在廣州官方支持下進行的談判,而不是私下的談判。
可以說正式談判開始前,朱敬倫就給自己掃清了任何障礙,包括來自輿論的和官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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