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伯採買回來,腳步聲卻不止一人。無語從酒窖出來,路過雜院的時候,他正憨厚的跟人道謝,“總麻煩姑娘提東西,真過意不去。”
“您老年紀大了,這些事是晚輩應該做的。”那女子笑語嫣然,長得頗爲討巧,還是個熟人——淺墨。
無語是何等人,從來不會避人,只會逼人。蹦蹦跳跳就往兩人中間一站。
伍伯一見是她,燦笑如花:“小姐起來了啊,中午吃小雞燉蘑菇可好?”
“好呀。”無語的聲音像一掰就斷的嫩黃瓜,每一聲都脆的帶水,“伍伯,等我回來一起吃飯。”
盼少夫人盼瘋了的伍伯頓然就圓滿了,根本沒在意話她裡的其他意思。
倒是無語歪頭一笑,“伍伯,我去一下下,馬上就回來。”說完人就走了,也不知是從哪兒換的衣服,水藍色的長裙,用一根極細的銀鏈子束著,襯得腰肢盈盈,不堪一握,就這麼如一朵展開的水花飄出門去。
淺墨尷尬立在原地,從頭到尾,無語就沒看過她一眼。
無語是個說話算話的主,她說馬上回自然就馬上回,出門一點沒有瞎轉悠,直接去了閆家鋪子。鋪子裡的人都認識她,一點兒不敢怠慢。這傢伙老三老四的指揮小夥計從藥櫃裡取了幾味藥,細細研磨成粉,拍拍小手,沒留下一文錢便揣著走了。
大街上,各色小吃羅列,無語拿眼偷瞟著,暗道我就看看,就看看。結果賴在一家酒鋪門口挪不動腳的時候,就被三道黑影堵住了退路。
當前一人,半躬身子,態度恭敬而堅決,“大小姐,將軍很擔心您,跟我們回府吧。”
無語很乾脆,“不要。”
那人再接再厲,“小姐不回去,我們很難交代。”
這還不好辦,“就說我出去玩了嘛。”
咕~~(╯﹏╰)b,您眼下難道不是在玩?幾人摸上兵器,“大小姐再不配合,莫怪我等……”
這世上有一件事叫臺詞太長會吃虧,無語無奈地對地上暈厥的幾人擺擺手,“每次都這麼多廢話,我簡直要懷疑是不是在故意等我撒藥。”
酒鋪中一干人驚得目瞪口呆,她長長的一聲嘆息,“久無敵手,獨孤求敗啊。”搖頭晃腦走了。
伍伯是個老實人,除了忠心做事,唯一的愛好就是釀個小酒,每天來上一盅,這也是鄴城家裡有座酒窖的緣由。
無語回到屋裡,歇都沒歇,先進酒窖挑了一罈十年白乾,抱去廚房孝敬伍伯,“我身上有傷,我不喝,就看著伍伯喝。”
恩,她這麼乖巧,伍伯甭提多歡喜,於是一直酒量極好的他,莫名的醉了。
無語眨巴眨巴眼睛,“伍伯,鄴城有沒有什麼特別寶貝的東西啊?”
恩?會打聽少爺喜好是個很好的開始啊。伍伯自然極盡全力的幫忙,可是,“好像沒有吧,少爺從小自律,極少表現喜惡,要說什麼特別寶貝的,還真說不上,最多……比較喜歡看書吧。”
“不是書啦。”無語努力提醒,“有沒有什麼,比兩個巴掌小,很沉,藏著不給人看的?”
伍伯瞇著眼睛想,好半天,一拍大腿,“有!”
“啥?”
他往後院一指,“藏那樹下了。”
可到了樹下,無語傻了。
這宅院有些年代,後院的大樹是株薔薇,少說也有一百來年,長得樹冠蓋天,一到花季滿樹碗大的花,奼紫嫣紅。
問題是它的根好粗好大,要挖那麼小一個東西到底該從哪兒下手呢?東?南?西?北?是按照五行方位算一遍?還是投骰子碰運氣?媽xxx,無論那一樣都好大的工程,怎麼瞞過鄴城的眼睛啊。
她徹底抓狂了——挖坑這事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實在太難。真要動手那就是個一切曝光,一拍兩散的結果。
無語苦惱了一晚上,終於下定決心,不管了,一拍兩散就一拍兩散,爲了老子挨的一掌,怎麼都不能空手而歸,就這麼決定了!
第二天鄴城休沐,無語從一早起來就纏著他在廳堂裡下棋。本朝文科探花的棋藝又豈是吹的,鄴城存心讓她,也沒能給這傢伙保住臉面。
無語死的慘之又慘,誓要挽回顏面,一直拉他再來。
鄴城受不了她一次又一次的悔棋,可仍心平氣和的教她,“你根基不穩,卻急功近利,不論擺什麼局都只有其形,沒有其勢。”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把剛落下的那顆白子拿起來,“像剛剛那一步,應該走在這裡……”
男子的聲音充滿磁性,無語偷眼看去,鄴城眉目認真,心無旁騖。
“長這麼好看,難怪會被妖精看上。”她暗自嘀咕著。
外面傳來開門聲,伍伯與淺墨說話的聲音傳入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