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是早春時節,但身處北國,天上仍然飄著雪花,小鐘撒腿狂奔了一陣,然後在雪地裡站定,仰面望著天空,任由寒風吹打,雪花飄落在身上。
此時的小鐘正爲自己適才的行爲而後悔、羞愧,他不住的捶打著自己的胸口,一遍又一遍的對自己哭罵道:“我都幹了些什麼,都幹了些什麼啊,我還算個人嗎?!”然而,回答他的,只有曠野裡的迴音。
此時,趙旅長的臨時辦公室內,仍然在與軍官們交待任務。猛然間,卻聞得門外傳來女子的哭聲。趙旅長聽見大爲驚訝,立即吩咐道:“長海,你快去看看,門外是怎麼回事。”
長海答應一聲,立即起身出去查看。稍後,長海進來說道:“旅長,外面是一對母女,要向您喊冤。”趙旅長聽了,更時驚愕萬分,趕緊吩咐道:“快讓她們進來。”
這正是小鐘適才撞見的那姑娘和她娘。那對母女一進來,就要衝著趙旅長跪下。趙旅長趕緊上前攙住,連連說道:“不要這樣,不要這樣,有什麼委屈就告訴我,我趙登禹一定爲你們作主。”
這對母女就對趙旅長哭訴了適才的遭遇。趙旅長聽了先是一驚,隨即勃然大怒,漲得滿面通紅,立即對通訊員喝道:“馬上吹集合號!”
戰士們聽到集合號聲,趕緊向集合地點趕來。雪地裡,戰士們列著方隊,等著旅長指示。卻見趙旅長沉著臉,對戰士們大聲問道:“我們的軍需供給,都是誰給的?!”
戰士們響亮的回答道:“是老百姓。”趙旅長咬著牙,說道:“很好,都還沒記忘記誰是我們的衣食父母。我再問你們,我們打鬼子的目的是什麼?”戰士們回答道:“爲了保家衛國,捍衛疆土。”
趙旅長氣呼呼的說道:“不錯嘛,都還沒忘記自己的責任,可是,我們當中竟然出了這樣一個敗類,要去糟蹋人家一個黃花閨女,這和那些軍閥,和日本鬼子有什麼區別?!這個人簡直就是個禽獸!這個畜牲是誰?馬上給我站出來,我要當場劈了他!”
雪地裡面一片寧靜,戰士們都很驚訝的望著旅長,又相互望了望,大眼瞪小眼的,不敢相信自己的同伴當中,竟然會有這樣的人。
趙旅長見沒人應承,不禁怒喝道:“這個畜牲到底是誰,不要認爲混在隊伍裡面不吱聲,做個縮頭烏龜就能矇混過去,門都沒有!我趙登禹是絕對不會姑息這樣的畜牲混在我們當中,我們二十九軍一向以軍紀嚴明、愛
護老百姓而著稱,所以,老百姓也支持我們,愛護我們。可是,今天由於這一個畜牲的行爲,不僅是欺負了人家黃花閨女,也敗壞了我們二十九軍來之不易的好名聲。是誰,給我滾出來!!!”
雪地裡,仍然只有寒風呼嘯聲。趙旅長把手叉在腰上,來回走了幾步,兩眼噴射出火焰,似乎要將地上的積雪溶化了一般:“怎麼了,不敢承認,幹那事的時候的膽子上那兒去了?褲襠里長著蛋子的,是個爺們的,有膽子做的,就得有膽子承認!這個時候來給我耍熊,早幹什麼去了,褲襠裡的蛋子讓人給劁了?!”
趙旅長目光如炬,從每一名戰士的臉上逐一掃過,恨不能立即將這個人揪出來一刀劈了。稍後,趙旅長說道:“好吧,這個孬種不敢承認,那就讓我來逐一的查看,我聽那姑娘說,在這個畜牲無禮的時候,被她抓傷了脖子!”
趙旅長剛剛說完,小鐘突然從旁邊奔了過來,“卟通”一下跪倒在趙旅長跟前:“旅長,我錯了。”在雪光的映射下,小鐘脖子上的那幾道抓痕,格外顯眼。
趙旅長看見了,像突然被一記悶棍擊中一樣,心內又氣又痛,額頭上也禁不住青筋直暴:“小鐘,竟然是你乾的?!”小鐘跪在雪地裡,默默的點了點頭。
趙旅長怒不可遏,掄起手掌“啪”的一巴掌將小鐘扇倒在雪地裡,罵道:“你,你,你這個畜牲,敗類!”小鐘捂著臉,心裡充滿愧疚的望了望趙旅長,又望了望那姑娘。
趙旅長接著罵道:“你也不想想你自己的家裡,如果是你的親妹子讓某個畜牲給欺負,你會怎麼著,啊?!你還不把那畜牲給大卸八塊纔怪呢!”
這時候,只見趙旅長氣得渾身直髮抖,拍著自己的腦門,顫聲說道:“我趙登禹丟人啊,沒想到這個敗類竟然出在我的身邊,我是怎麼帶的兵,我還有什麼顏面去面對供給我們軍需的父老鄉親,去面對全旅的弟兄,面對宋軍長和馮將軍啊!”
只見趙旅長胸膛急劇的起伏,接連喘了幾口粗氣,嘴脣四周那短短的胡茬也在顫抖著。猛然間,趙旅長銀牙緊咬,把心一狠,“唰”的一聲,抽出了大刀!
戰士們見了,大驚失色,趕緊一齊跪下爲小鐘求情。賀正華說道:“旅長,小鐘他才十八歲啊,您就寬恕他年少無知,饒他這一回吧。”趙旅長顫聲說道:“年少無知?年少無知就可以違反二十九軍的軍紀嗎?”
張漢祥也說道:“旅長,
小鐘可是跟隨你多年,一塊出生入死的弟兄啊。”趙旅長眼裡噙著淚,聲音顫抖著說道:“都別說了,對於殘害老百姓的敗類,我趙登禹是絕對不會徇私的!”
伍春也懇求道:“趙旅長,小鐘也只是一時的年少衝動,大敵當前,就讓小鐘戴罪立功吧。”趙旅長堅毅的搖了搖頭,慢慢衝著小鐘舉起了大刀。
小鐘跪在雪地裡,含著淚對大家說道:“弟兄們,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我做了這樣的事情,是罪有應得,你們都別再爲我求情了,是我該死。”
接著,小鐘又對趙旅長說道:“旅長,我辜負了您往日的教誨,玷污了二十九軍的名聲,更對不住那位姑娘,我現在也只有以死贖罪,旅長,您就動手吧,我不怨您。”小鐘說完,就低下頭閉上眼,等著趙旅長的大刀砍下來。
小鐘是趙旅長從山東帶出來的子弟兵,剛剛跟著趙旅長的時候,還不滿十五歲,三年多過去了,兩人一同經歷過無數次的出生入死,患難與共,但是今天卻出了這樣的事,這怎能叫趙旅長不痛心?
此刻,趙旅長將大刀舉在空中,心裡卻在滴著血,手在顫抖著。但是,二十九軍的軍紀不能違,趙旅長只得一狠心,閉上兩眼,舉著大刀就要衝小鐘的脖子劈下!
就在這一瞬間,那姑娘突然撲了過來,跪在趙旅長跟前,哭道:“長官,您就饒了他吧,俺也求您了,再說他也沒能對俺咋樣,只是,只是……”說到這裡,姑娘低下頭,難以啓齒。
小鐘也說道:“旅長,我當時也只是偶然撞見的,我只想看看她的媽媽(曹州方言:乳*房),我長這麼大,還從來沒見過……”這話一出,所有的戰士,包括趙旅長在內,全都愣住了。
空氣像凝固了一般,就在這時候,誰也不會想到,那個姑娘突然轉過身,對著所有的戰士將自己的衣服鈕釦一顆一顆的解開,又揭去兜兜,將一對乳*房露了出來。姑娘的這個舉動,不禁讓戰士們全都呆在那裡,不知所措。
賀正華最先反應過來,在正華的眼裡,這位衣著破舊的山村姑娘,在這一剎那間,是那樣的聖潔與崇高,一塵不染,光彩照人,朵朵雪花在風中起舞,有的飄落在姑娘身上,猶如那散花天女一般,不由得讓人肅然起敬。
正華帶著崇敬的心情,立即站起身來,一個立正,衝著那位姑娘敬了一個莊嚴的軍禮。其他戰士見了,也紛紛起立,含著熱淚向姑娘敬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