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正華此刻仍然在燈下用心他的功課,突然間,正華似乎感覺到了什麼,遂輕輕放下書本,站了起來。栓子見正華這樣,感到不解,正要動問,正華趕緊擺了擺手,示意栓子不要作聲,自己輕輕來到陽臺門旁邊。
正華倚著門柱,聽了聽外面的動靜,猛然一下拉開門,衝著陽臺上的那個人影一拳打去,一面低聲喝道:“你是誰?!”
那人架住正華的拳頭,低聲說道:“正華,是我。”正華這纔看清來人是誰,驚喜的叫了聲:“易科長!”趕緊把易忠讓進屋內。
進得屋來,賀正華對栓子吩咐道:“栓子,去外面盯著點。”栓子答應一聲,立即往陽臺上去把風。
屋內,賀正華爲易忠沏上茶,一面興奮的說道:“易科長,我可是早就盼著您來了。”易忠也興奮的說道:“正華,趙旅長對你可是十分讚賞,不過,我們目前的行動,仍然要特別謹慎。栓子可以繼續跟著你行動,但是,除此以外,就連你最親的人,也不能吐露一個字。”
正華說道:“易科長,您就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麼做。”易忠點了點頭,又嚴肅的說道:“不過,正華,我可要提醒你,你畢竟缺少對敵的經驗,而我們面對的敵人,可比我們想像中要狡猾得多,凡事都可能出現意想不到的變化,如果一旦有什麼閃失的話,後果不堪設想啊。”
易忠的這番話,立刻讓正華想起了趙括,那個看似有材,實際上卻只會紙上談兵的人,在長平之戰,葬送了四十萬將士的性命,也使趙國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想到這裡,正華心裡不寒而顫,心情也沉重起來。
易忠看到正華沉默不語,而且神色有些緊張,不禁感到有些不解,一面伸手拍了他一下,叫聲:“正華,你在想什麼呢?”正華猛然驚醒,隨即說道:“哦,沒什麼,易科長,您的話讓我想到了趙括。”
易忠不禁一愣,問道:“什麼,趙括?”正華點了點頭,說道:“是啊,戰國末年,趙國的趙括,這太可怕了。”
易忠頓時明白了正華的心思,也爲正華有這樣的遠慮而感到讚賞,當下拍了拍正華的肩,說道:“正華,勿忘前車之鑑,吸取前人的教訓是對的,但是,你也不能過於的貶低自己,我也相信我的眼光,是不會看錯人的。”
正華聽了,情不自禁的握住易忠的手,說道:“易科長,謝謝您和趙旅長的信任,我一定不會辜負你們的期望。”
易忠點了點頭,說道:“我們相信你。”正華迫不及待的繼續說道:“眼下我該怎麼做,就請您教導我。”
夜色掩蓋下,茍文舉與唐又芳等人也在加緊佈置,他們在特務當中,選了幾個人喬裝成黃包車伕。收拾停當,茍文舉問道:“明天各自的行動時間和方位,都清楚了嗎?”
那幾人答道:“請機關長放心,我們絕對不會對大日本皇軍丟臉。”茍文舉點了點頭,說道:“非常好,明天的行動,只許成功,不許失敗。”那幾個人“嗨”!了一聲,各自依計而行。
正華的書房內,易忠與正華還有栓子正在徹夜長談。易忠說道:“據目前情況分析,日本特務很可能會在近日,就再次對你下手。”正華聽了面無懼色,說道:“讓他們來吧,我正愁找不到他們呢。”
易忠說道:“正華,日本特務有過一次失敗的教訓,這一次,他們肯定不會像上次那麼簡單的佈局,而且,很有可能會做一些我們考慮不到的事,因此,我們也要多做一些設想,多一層準備。”
正華聽了,不禁吃了一驚,趕緊問道:“易科長,您的意思是說,他們有可能會對我的家人下手?”
易忠笑著搖了搖頭,說道:“這個你完全不用擔心,伯父在北平工商界頗有名望,諒他們也不敢在這上面打主意,況且,據我們所知,日本人正早就盯上了‘賀氏紗業公司’,正處心積慮的想拉攏伯父,因此,他們更不會公然得罪你的家裡人。”
正華聽了,略微放下心來,卻又猛然想起了什麼,叫聲:“不好,婉茹,他們可能會對婉茹下手。”栓子聽了,也是一驚,說道:“少爺,這可怎麼辦呢?”正華急得用拳在自己額頭上捶了一下,嘆道:“這事都怪我,怪我太幼稚了,怎麼就沒想到這一層呢?”
易忠想了想,安慰道:“正華,你彆著急,凡事吃一塹,長一智,況且,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日本特務首要的目標是你,而婉茹,則是被他們用來要挾你的。因此,在他們對付你之前,婉茹暫時是不會有危險的。”
正華咬了咬牙,說道:“如果婉茹少了一根頭髮,我也會要那些日本特務以粉身碎骨作爲代價!易科長,我們眼下該如何行動,能不能讓栓子先去保護婉茹?”
易忠說道:“正華,在這節骨眼上,我們首先要沉住氣,不然,一點風吹草動都會引起日本特務的警覺。”正華雖然覺得易忠說得在理,但是,焦
急之情,卻禁不住溢於言表。
易忠見了,遂安慰道:“正華,你就放心吧,日本特務要除,同時,我保證婉茹將毫髮無損的回到你的身邊!”
這天早上,婉茹和往日一樣,叫了一輛黃包車去學校。途中,婉茹漸漸覺得方向不對,禁不住問道:“這位大哥,好走錯路了吧?”
那個拉車的也不答話,只顧拉著車往前飛跑。婉茹感到情況不對,急忙叫道:“快給我停下!”那個拉車的反而加快腳步,三下兩下跑進一條衚衕。
等候在那裡的幾個車伕立即一擁而上,婉茹剛剛叫聲:“你們是誰,想幹什麼?”話猶未了,一個車伕將噴了迷藥的毛巾從後往婉茹的面門一捂,婉茹立即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婉茹才醒過來,這才發現自己已被繩索捆綁。婉茹急得直叫:“來人,快放我出去。”卻聽得一個清脆的聲音說道:“嚴小姐,既來之,則安之,急有什麼用呢?”
隨著聲音進來一個人,婉茹一看,頓時驚訝得睜大了眼睛,叫聲:“馮美娟?”馮美娟露出一絲笑意,還是甜的那麼醉人,一面說道:“嚴小姐,委屈您了。”
婉茹氣憤的說道:“馮美娟,你想得到賀正華,我已經把他讓給你了,你還想怎麼樣?!”馮美娟聽了,爆發出一串笑聲,如同銀鈴一般清脆悅耳。
隨即說道:“嚴婉茹,你真可憐,到現在你還矇在鼓裡,你認爲我是真的喜歡他啊?”婉茹迷惘之中帶有憤怒的說道:“那你爲什麼再三出現在我們當中?”
馮美娟收起笑臉,冷酷的說道:“我們大和民族,是全人類最優秀的民族,只有我們才應該生存在這個世界上,我怎麼可能去喜歡一個劣等民族的臭男人,你們根本就不配生存下去。”婉茹吃驚的問道:“你倒底是什麼人?”
馮美娟眼中射出豺狼一樣兇殘的目光,盯著婉茹說道:“你已經死到臨頭了,我也不妨告訴你,我的真名叫花田美智子,是大日本關東軍安插在北平的諜報之花!賀正華是我們行動中的對頭,我接近賀正華的目的,是爲了找機會下手,除掉他!”
婉茹聽了,傷心和絕望到了極點,她沒想到讓賀正華爲之癡迷,以致棄自己於不顧的女人,竟然是個日本特務組織的誘餌。只見馮美娟很矜持的對兩個日本特務吩咐道:“看好她!”兩個特務立即“嗨”了一聲。馮美娟隨即扭轉身,柳枝輕拂般的飄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