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昨天夜裡杜連長就帶著工兵悄然來到公路上,特意給鬼子佈下這個陷井。當下,鬼子們遭此意外,嗚哩哇啦的嚷成一片。
二十九軍的戰士們見了,精神之一振:“太好了,摔死你個小鬼子!”一面暗裡將武器準備好,想借機痛擊鬼子。
崔營長接到杜連長的報告後,立即向師部反映。沒料到,師部下達的命令竟然是責令二連官兵立即幫鬼子把車弄出來。
五連的戰士們聽到這樣的命令後,頓時像炸了鍋一樣:“什麼,這是誰下的命令?!”“讓我們去幫鬼子推車,這是不變相的當漢奸,幫著鬼子打自己弟兄嗎?”
更有戰士將領口解開,露出胸膛:“連長,您就是一槍崩了我,我也不會去給鬼子推車的!”
眼見得戰士們一個比一個情緒激動,杜連長正在左右爲難之際,又接到報告說,鬼子已經將車弄了出來,開走了。
師部這邊,由於張自忠師長去了北平,因此,工作由副師長李文田負責。當下,李副師長聽了一一三旅的李樹人蔘謀長的報告之後,露出一絲無奈的神色,說道:“你認爲日本人的軍車陷進大坑裡是個意外?”
李參謀說道:“副師長,那您的意思是?”李副師長嘆了口氣,說道:“這幫小子乾的事,還能瞞的了我?我知道他們是心裡憋得慌,有力無處使,所以纔想出這麼個點子,在公路上弄個大坑來收拾小鬼子。”
李參謀問道:“副師長,您不責怪他們吧?”李副師長一笑:“怎麼會呢?我也早想教訓教訓小鬼子了。不過,上面一再叫我們不要擴大事端,這幫小子又急不可待的,如果讓他們繼續駐防在楊村,遲早會生出事來的,還是將他們暫時調離的好。”
二十四日這天,張自忠將軍用過晚飯後,獨自一人在市府大樓的走廊往來徘徊。
望著那片深邃的夜空,張師長禁不住默默自問:“面對日本人的態度,莫非自己的選擇錯了?這場仗真的就非打不可了?”
“師長”馬孝堂副官在身後的一聲呼喚,讓張師長從沉思中清醒過來。馬副官說道:“師長,徐行長看您來了,在會客室裡面。”張師聽了,急忙快步趕往。
會客室裡面,天津交通銀行行長徐柏園先生一見到張師長,就起身相迎:
“張師長,前些日子聽說您貴體欠安,可好些了嗎?”
張師長答謝道:“承蒙徐行長掛念,已經好多了。徐行長別客氣,請坐下說話。”
坐下之後,徐行長又問道:“張師長,聞說日本人不斷在平津增兵,其野心日益膨脹,但不知貴軍有何應對良策?”
提到日本人,張師長不由得咬了咬牙,一拳擂在幾案上,狠狠地說:“混蛋的日本人,當然要殺盡他們才痛快!”
徐行長說道:“平津一帶的民衆,都仰仗貴軍能保得一方平安啊。”張師長聞言,皺著眉頭沉思了一陣。屋內靜悄悄,只有窗外傳來些許“沙沙”風聲。
稍後,張師長略一冷靜下來,仍然又禁不住嘆息著說:“但如若仍有一線的希望,目前總以弭患爲是。”
徐行長走後,張師長走到窗前,希望窗外吹來的涼風能夠讓自己清醒些。馬副官說道:“師長,您就早點歇息吧,您總這樣沒日沒夜的熬下去可不行啊。”
張師長來到沙發上坐下,用手託著額頭說道:“我沒什麼,你先去歇息吧,讓我一個人靜一會。”
隨著一聲長長的汽笛聲,這天上午,又一輛列車駛進了廊坊車站,車上滿載著鬼子兵。而這一次,鬼子們不是過路,而是在廊坊下了車。
劉振三旅長剛剛於昨日從廬山訓導團回來,面對一觸即發的局勢,不禁眉頭緊皺,上級的命令是即要保證寸土不失,又不許向日軍開戰。
劉旅長只覺得自己如同身陷夾壁中一樣,連氣也快喘不過來了。李參謀長在旁邊問道:“旅長,您說這日本人的目的是……?”
劉旅長想了想說道:“日本人居心叵測,我們必須得做兩手準備,一方面嘛,先派個人去交協,看看這日本人倒底想幹什麼,另一方面,我們暗中命令全旅做好應變準備,以防萬一。”
稍後,奉命前去協調宋參謀回來了。劉旅長趕緊上前問道:“怎麼,這麼快就談好了,日本人都說了些什麼?”
卻見宋參謀低頭說道:“旅長,我根本就沒能見到日本指揮官。”劉旅長不禁一愣,問道:“爲什麼?”宋參謀說道:“旅長,他們竟然要求……”
李參謀長在旁邊看到宋參謀欲言又止的樣子,禁不住著急的說道:“他們要求什麼?你快說啊!”宋參謀這才說道:“他們要求旅長親自去談!”
李參謀長聽了,禁不住又驚又怒:“日本人這樣做,分明是別有用心!旅長,您不能去,否則,就正好中了他
們的圈套。”劉旅長來回踱著步,尋思著對策。
日軍這邊,五井指揮官見二十九軍方面第二次派來代表,仍然不按照外交禮節相見,只是很傲慢的用眼角瞄了一下對方的領章,然後問道:“你們的旅長爲什麼不親自來?”
李參謀長說道:“我們旅長外出開會,還沒回來。”五井鼻孔裡面哼了一下,說道:“你作得了主嗎?”
李參謀長說道:“在旅長回來之前,暫代處理事務。”五井聽了,帶著挑釁的問道:“那你打算如何處理呢?”
李參謀強忍怒氣,說道:“我們暫且以鐵路爲界,各駐一方如何?”五井蠻橫的說道:“你的意思,是讓我們在這車站裡畫地爲牢?”
李參謀據理力爭道:“按照協定,你們只能從此經過,不能在此駐紮。”五井聽了,竟然不屑一顧的大笑起來,說道:“我們就要駐紮,你要怎樣?”
李參謀見五井步步緊*,也不再退讓,立即聲說道:“好吧,如果你們蓄意挑釁,我們將奉陪倒底!”
李參謀長說完,就與二二六團中校團副楊遇春等人一同離去。
李參謀長回到旅部,將經過向劉旅長做了彙報。劉旅長說道:“廊坊處於平津一帶的咽喉要道,戰略位置非同一般,日本人這次是有預謀而來的,他們的目的已經顯而易見。”
當下,劉旅長緊急下令,全旅做好戰鬥準備,日本人一旦敢出站上街,就開槍射擊!一面又向副師長李文田報告。
然而,李副師長的回覆是:“不許鬼子出站,但是,也不許開槍。”
劉旅長焦急的說道:“副師長,我們面對的是荷槍實彈的鬼子,不許開槍,我們怎麼能攔住他們?”李副師長吩咐道:“派人去交涉,記住,不行動武!”
這天下午,師部的電話響個不停,都是報告日軍在進一步的挑釁:“副師長,鬼子已經在街上修築工事了,這不是要向我們發起進攻是什麼?!”
但是,李副師長的指示仍然還是那句:“不許先開槍,派人去交涉。”劉旅長重重的砸下電話聽筒,氣憤的說道:“交涉,交涉,交涉管個鳥用!交涉能擋住鬼子的槍炮嗎?!”
黃昏時候,勤務兵給劉旅長送來晚飯。劉旅正爲英雄無用武之地而滿腔悲憤,根本沒有心思用飯,李參謀示意勤務兵先將晚飯放在那裡。
崔振倫營長也止不住著急,說道:“旅長,打吧,不能讓鬼子搶了先!”劉旅長聽了,仍然遲遲拿不定主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