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栓子終於趕到了張家口,一下火車,就趕緊順著信封上的地址找去,終於找到了一○九旅的駐地,栓子禁不住一陣激動。不料,細細一打聽,才知道一○九旅已經開往薊縣去了。
栓子急得直跺腳,也顧不得先歇息和打尖,返身就往車站奔去。不料,當天已經沒車了,要明天早上纔有火車出發。這下栓子無奈,只得暫且打了個尖,找家客棧住下,等明天一早再出發。
次日,天剛矇矇亮,栓子就起來了,洗漱之後,吃了些麪點,就奔往車站。終於搭上了東去的火車?;疖囅駰l巨龍一般,呼呼聲中,向東飛馳而去。不料,天快正午時,火車卻突然停了下來。
乘客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都紛紛問道:“這怎麼回事啊,這前不挨村後不挨店的,爲什麼在這兒停車???”“這火車又不比汽車,沒到站也胡亂停車啊?!彼ㄗ痈切募?,不住的打聽,稍後有消息傳來:火車拋錨了。
乘客們無奈,只得等著。不料,一晃就是半個小時過去,仍然毫無動靜。栓子心急:“這下樣去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遂起身下車,徒步往東而行。
栓子趕路心切,一路上兩腳如飛,從下午一直趕到日落之後。這時候,栓子來到一個小鎮上,尋了一家叫做“鄭記”的客店住下打尖。
“鄭記”客店是一位姓鄭的女人開的,是個寡婦,名叫鄭翠萍。在小鎮上,那是黑白兩道都有著很硬的人情,因此,從來沒有人敢在“鄭記”裡面撒野。
再說栓子進入店中,早有夥計迎了上來,說道:“這位客官,您打尖還是住店哪?”栓子答應道:“先打個尖,然後開間房?!扁酚嬚f道:“那好,您先坐下,看來點什麼?”
栓子這次出門,雖然賀文泰給了很充足的盤纏,而臨行之前,又替少爺去看望了嚴婉茹,嚴婉茹也是給了許多盤纏,此刻,栓子包裡的銀元沉甸甸的一大筆。
但是,栓子卻捨不得花,只是對夥計吩咐道:“一碗炸醬麪?!扁酚嫶饝宦暎骸昂美?!”一面衝櫃檯上吆喝道:“炸醬麪一碗。”
而鄰近的一張桌子上,有一個三十多歲的精瘦漢子在喝酒吃菜,旁面有一個身材豐腴、腦後挽著髮髻的女人給他佈菜斟酒。
這個女人就是鄭翠萍,而那個精瘦漢子竟然是這一帶的匪首―――馬大彪子!栓子剛剛一進店,就已經引起了馬大彪子的注意。
馬大彪子在黑道上混跡多年,憑著他的的經驗,已經斷定栓子行李
裡面,肯定有大把的錢財,不由得露出了貪婪的目光。鄭翠萍看出了馬大彪子的心思,遂說道:“我可警告你啊,那孩子像個正經人,你可不許打他的主意?!?
馬大彪子“吱啦”一聲,喝了一口酒,衝著鄭翠萍笑道:“母掌櫃的,你莫非是看上那孩子了?”鄭翠萍大怒,罵道:“扯你孃的臊!”一手揪著馬大彪子的耳朵,一手抄起酒杯就灌。
馬大彪子喝過這杯酒,捏著鄭翠萍的手,嘻笑著說道:“母掌櫃的,我要是聽從你的,放過那孩子,你給我什麼好處?”
鄭翠萍笑道:“這個好說,下次你來啊,先讓你嚐嚐老孃的洗腳水!”一面說,一面將一個紅燒獅子頭夾到馬大彪子面前的碗裡。
夜深人靜,鄭翠萍的房裡。鄭翠萍脫了衣服,只穿了件紅兜兜,馬大彪子見了,更是禁不住慾火焚身,盯著鄭翠萍豐腴的胸脯,兩眼直放光。鄭翠萍見馬大彪子這副饞想,忍不住笑道:“你是真想和老孃好嗎?”
馬大彪子趕緊說道:“當然,當然,你看看,除了你,俺還對哪個女人多看過一眼的?”鄭翠萍說道:“少和老孃裝蒜,你要心裡真的有老孃,就別再當土匪,老孃可不想當個賊婆娘?!?
馬大彪子說道:“什麼,你叫俺不當土匪?不當土匪俺吃什麼喝什麼?”鄭翠萍罵道:“瞧你那熊樣,你就不能來這裡幫襯著老孃,把這家客店開好?”馬大彪子不屑一顧的說道:“你沒搞錯吧?讓俺和你一塊開店,這算什麼事啊?不行。”
鄭翠萍聽了,冷笑一聲,說道:“不來幫老孃開店也成,只要你能讓老孃相信你是個爺們,能制服老孃,老孃也依你?!瘪R大彪子急不可待的說道:“這還不容易?!币幻婷撘路?,一面撲上前去。
夜深人靜之中,只聽得鄭翠萍的房裡傳來一陣乒乓的聲音,隨後,聽得“噼啪”一聲,窗格撞破處,馬大彪子衣衫不整的被鄭翠萍扔了出來。
隨即,裡面傳來鄭翠萍的吼聲:“想上老孃的炕,沒那麼容易,除非你能證明給老孃看看,你是個爺們!”
栓子趕路心切,第二天雞叫頭遍就起來了,洗漱一番,喝了碗粥,吃了兩幾個饅頭,就準備上路。
鄭翠萍這時也起來了,見栓子這麼早就急著趕路,不禁關切的問道:“這位小兄弟,這天寒地凍的,外頭冷,就在店裡多歇息一會,等太陽出來了再走吧。”
栓子說道:“老闆娘,謝謝您的好意,但我確實有急事要趕路,對了,我還想
找您問個路呢?!编嵈淦悸犃?,爽快的說道:“問吧,這一帶的大小道路,我沒有不熟的。”
栓子說道:“那好,老闆娘,你們這附近有車站嗎?我要往薊縣去。”鄭翠萍聽了,趕緊說道:“哎呀,小兄弟啊,咱這個小鎮上,哪有車站啊,火車和汽車都在西面五十里的黃家鎮上就改道往北了?!?
栓子聽了,大爲著急:“什麼?要倒回去往西走五十里,老闆娘,有近點的路嗎?”鄭翠萍遲疑了一下,看著栓子著急的樣子,才猶豫著說道:“近點的路倒是有,也得得往北邊走三十多里路,那裡有個汪家集,是個大鎮,汽車火車都要從那兒過。不過,這路上……”
鄭翠萍說到這裡,有些遲疑起來。栓子見鄭翠萍這樣說,料想是道路崎嶇難行,遂說道:“沒關係,道路再難走,我也要去?!?
鄭翠萍趕緊說道:“小兄弟,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這條路上不太平,怕有什麼人欺負你。這樣吧,如果有人欺負你,你就說,你是‘鄭記’店裡的客人?!?
栓子不知道鄭翠萍的用意,也不好多問,只答應了一聲:“謝謝你,老闆娘。”栓子說完,結算過店錢就走了。鄭翠萍看著栓子的背影,不由擔擾的嘆息一聲。
天剛朦朦亮,寒冬時節,滿目一片衰黃。栓子頂著寒風,踏著地上的殘雪,急急忙忙的往北趕去。
走出七八里路,兩邊的樹林越來越密集,積雪也越來越深。栓子顧不得許多,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趕。突然間,樹梢上“嗖嗖”幾聲響,緊接著“唰唰”幾聲,栓子猝不及防,只覺得有什麼東西一下子落在後頸裡,一陣冰涼。
栓子趕緊勾下頭,在後頸上拍了拍,擡起頭看時,原來是兩隻松鼠在樹上追逐,將樹梢上的積雪抖落了下來。栓子看著那兩隻松鼠,不覺笑了笑,吹著口哨逗了兩下,又繼續趕路。
樹林裡一片沉寂,只有栓子的腳踩在雪地上的“咯吱”聲。轉過一個路口,栓子猛然發現前面不遠處有一個黑色的垛子,像個魅影一般,上面零星的落上一些雪花。
那個黑色的垛子在白茫茫的雪地上十分惹眼,剛開始,栓子差一點就以爲是遇上了黑瞎子,因此不由得多注意了兩眼。直到栓子走到那個垛子跟前時,才發現竟是個人坐在那裡。
儘管那個人是坐在地上,也能感覺到他是個彪形大漢。那個人一身裹著黑色的皮袱,只露出兩隻眼睛,射來冷森森的目光,如同猛獸在審視著獵物一般的盯著栓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