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之中,有一小隊巡邏的僞軍從絕嶺下經過。其中有個僞軍猛然發現了什麼,趕緊叫道:“林隊長,您快看那邊!”
小隊長林逢春順著那個僞軍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荒草叢中隱隱有兩個人影,遂示意士兵不要吱聲,一面拔出槍,小心翼翼的帶著人包抄了過去。
荒草叢中的那兩個人,正是從懸崖上面摔下來的伍春和井上,兩人這時候都趴在那裡一動不動的。
漸漸的,林逢春帶著僞軍圍了上來。林逢春看了看情形,示意其中一個僞軍上前查看,自已和其餘的僞軍都小心翼翼的握著槍,半蹲在草叢中。
那個僞軍倍加小心的摸上前去,試了試兩人的鼻息,然後說道:“隊長,這井上大隊長和一個國軍軍官,不過,他們都暈過去了。”林逢春吃了一驚,趕緊帶著其餘的僞軍趕上前去。
有僞軍就上前去擡井上,一面說道:“把井上太君救回去,沒準,會得到不少的賞賜呢!”
林逢春笑道:“行啊,你們就把他擡回去邀功請賞吧!”又有僞軍問道:“隊長,這個國軍軍官怎麼辦?”
林逢春皺了皺眉頭說道:“怎麼辦,難道把他交給日本人?這缺德事還是少做吧。”
有僞軍說道:“可是,林隊長,他躺在這裡,要麼會被日本人發現,要麼會因爲流血過多而死掉,再說了,日本人要是知道了,也饒不了我們。”
林逢春沒好氣的說道:“那你說怎麼辦?!”那個僞軍撓了撓後腦勺,無話可說。林逢春叮囑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們就只當沒看見算了。回去以後,誰要是敢多嘴,可別怪我翻臉不認人!”就這樣,有僞軍把井上背了起來,其餘的跟在後面,往營舍趕去。
臨走時,林逢春又審視了伍春一眼,一面說了聲:“還是個國軍中校呢,可惜了。”隨即也跟在隊伍後面往營舍而去。
猛然間,林逢春似乎想起了什麼,趕緊返回身,趕回到伍春身旁,將伍春的身子扳轉過來,用手擦了擦臉上的血汗和煙塵,更加看清了伍春的臉,不由得又是一驚!
這時候,有僞軍在前面喊道:“林隊長,您怎麼了?”林逢春趕緊說道:“你們先走吧,我馬上就來!”
這時候,賀正華仍然在三九五團這邊等著消息。栓子和張漢祥也不時的望著窗外,盼著白文慶早點傳來消息。
但是,從黃昏時分直到繁星滿天,除了傳來一陣陣風聲以外,沒有任何一點消息。漸漸的,賀正華也有些沉
不住氣了,反絞著兩手,不住的在屋內踱來踱去的。
凌晨一點,桌上的電號鈴猛然響了起來,屋內的人都猛然心下一陣緊。栓子趕緊撲過去抓起聽筒,隨即向賀正華報告:“哥,何參謀。”
賀正華趕緊過去接過聽筒,說了聲:“我是賀正華。”聽筒裡面傳來何參謀的聲音:“師長,據我們的偵察員報告,井上大隊的殘部和鈴木大隊已經在洋梓鎮西北面會合,有向我們發動攻擊的可能。”
賀正華吩咐道:“告訴偵察員,密切監視鬼子的一舉一動,有什麼情況,隨時報告。”
何參謀那邊應了一聲,隨即又說道:“師長,還有炮兵營在調動途中,遇到山體滑坡,沒法前進。”
賀正華聽了,有些生氣的說道:“何參謀,你們這些人都是幹什麼吃的,這種小事,就不能自己處理嗎?!”
隨後,賀正華又問道:“還有什麼事嗎?”何參謀說道:“也沒什麼了,只要不是什麼特別要緊的事,我和大夥商量著辦就行了。”
張漢祥這裡說道:“正華,你肩上的擔子最重,還是先回師部去吧,有什麼消息我會立即向你報告的。”
栓子也說道:“哥,漢祥哥說的對,先回師部去吧。”賀正華想了想,說道:“好吧,我這就回去,漢祥,鬼子吃了敗仗肯定不會甘心的,要特別小心鬼子反撲。”
天邊漸漸的發白,仍然不見白文慶一行傳回消息來。臨近正午時分,賀正華不知不覺的倚在桌前打了個盹。
猛然間,小周趕了回來,就要向賀正華報告。小何在旁邊趕緊示意小周不要做聲,一面小聲說道:“師長昨晚一夜都沒閤眼,這纔剛剛打了個盹。”
小周點了點頭,正要退到一旁,賀正華已經驚醒過來,一見小週迴來,趕緊問道:“小周,伍營長有下落了嗎?”小周搖了搖頭。栓子也驚醒過來,在旁邊問道:“那白參謀和小馬呢?”
小周說道:“白參謀怕師長著急,所以先讓我回來報告。我們在今天早上,根據絕壁上樹枝折斷的痕跡和草叢中壓過的痕跡,已經確定了伍營長和井上墜崖的位置。但是,我們在附近搜索了一陣,只發現了一些血跡,伍營長和井上都不見蹤影。”
賀正華聽了,焦急的追問道:“小周,你們還發現了什麼沒有?”小周說道:“附近還發現了許多腳印,估計有十來個人。”
賀正華吃了一驚,問道:“什麼,附近還發現了十來個人的腳印?!”小周點了點頭。賀正
華的神色不由得更加嚴峻起來,兩道劍眉也緊鎖著。
栓子在旁邊也暗叫不妙,雖然都沒有明說,但是,心裡都清楚:伍春有可能落到了鬼子的手裡!
伍春醒轉過來,發現自己躺在一間柴房裡,而旁邊竟然有一個僞軍。伍春大驚失色,下意識的就要掙扎起來。但是,渾身的骨頭就像散了架一般不聽使喚,只得倚在柴草堆上直喘粗氣。
這個僞軍正是小隊長林逢春。當下,林逢春見伍春醒過來,趕緊上前一把扶住伍春,一面低聲關照道:“別作聲,外面有日本人!”
伍春見那僞軍這樣,不由得大爲驚訝,一面喘息著問道:“你是誰,爲什麼要護著我?”
卻見那個僞軍情緒有些激動,一面端詳著伍春的臉龐,一面問道:“你是叫伍春嗎?”伍春更爲驚訝,問道:“你到底是誰,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林逢春不回答伍春,卻繼續問道:“你以前是唱戲的,是楊派武生的傳人,你師傅的大號叫魏雲龍?”伍春更是摸不著頭腦,問道:“你到底是誰?!”
林逢春見伍春這樣,禁不住情緒更加激動,說道:“你還有一個小師妹,叫紅柳,還有一個大師哥,叫……”不等林逢春說完,伍春說接口說道:“叫林逢春!”
林逢春這裡再也忍不住,猛然用力握住伍春的手,哽咽著說道:“伍師弟,我就是你的大師兄林逢春啊!”伍春突然間沒有反應過來,愣愣的問道:“你,你是林師哥?”
林逢春扶著伍春,聲音顫抖的說道:“伍師弟,你仔細看看,我真是你大師兄林逢春啊!”
伍春一陣驚愕,衝著那個僞軍的面龐細細端詳了一陣,終於激動的問道:“林師哥,真的是你嗎?”林逢春一把抱住伍春,說道:“伍師弟,我真的是你林師哥啊!”
稍後,林逢春非喜交加的道:“伍師弟,真沒想到我們兄弟倆失散多年以後,又會在這兒相遇。”
伍春慢慢的推開林逢春,又看了看林逢春的這身穿著,一面冷冷的問道:“這是在哪裡,你爲什麼穿著這身黃皮?”
林逢春嘆道:“師弟,這時洋梓鎮北面的肖家村。前些年,由於兵荒馬亂的,戲班被衝散了,逃難途中,又被鬼子抓了丁,當了皇協軍。因爲我身上帶著幾分武功,所以就當上了皇協軍小隊長。”
伍春哼了一聲,冷笑道:“原來,你還當上了僞軍小隊長,給鬼子賣命啊。師傅在世的時候,是怎麼教導我們的,你都忘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