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山公園的萬春亭前，一名商人模樣的人似乎正一面品著香茗，一面欣賞著這良辰美景。隨後，一件粉色的旗袍飄了過來，太陽傘下露出一張臉來，這正是山本惠子。

山本惠子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情形，然後邁著一種漫不經意的步伐，搖到那個商人模樣的人旁邊坐下。那個商人模樣的人見了，趕緊站起身來，山本惠子很矜持的抖了抖手，示意他坐下。

隨即就有有夥計過來問道：“小姐，您來點什麼嗎？”山本惠子吩咐道：“一杯安溪鐵觀音。”夥計說聲：“好咧。”不一會，將茶送了上來。

那個商人模樣的人等夥計去後，這纔將黑鏡摘下，原來，這人是佐藤正雄所喬裝。佐藤左雄對山本惠子說道：“機關長，唐又芳現在可是惶惶不可終日，他怕賀正華沒準哪一天又來找他的麻煩，想請求機關長爲他另外安排地方。”

原來茍文舉也就是武田大造被除掉後，山本惠子接任了日本駐北平特務機關的機關長。當下，山本惠子這話，也不立即表態，只是淡淡的問道：“佐藤君，你怎麼看這事呢？”

佐藤正雄說道：“依屬下愚見，利用支那人來對付支那人，仍然是上策，但是，唐又芳畢竟已經暴露，我們如果繼續用他，支那特工很可能會通過他來找到我們，給我們帶來極大的麻煩，不如把他給做了，讓支那特工斷了這條線索。”

山本惠子露出一絲陰冷的笑意，說道：“不，佐藤君，如果想除掉唐又芳，根本不用我們動手，會有人替我們效勞的。”

佐藤正雄聽了，沒弄懂山本惠子的意圖，不由得問道：“機關長的意思是利用賀正華之手？”

山本惠子得意的說道：“如果我們現在繼續用唐又芳，賀正華肯定會察覺到，從而，不會對唐又芳下手，而是想通過唐又芳來找到我們。但是，如果我們按兵不動，賀正華肯定就會認爲唐又芳對雙方都不再有利用價值，從而會下決心除掉他。先讓他們鬥去吧，我們給他來個‘隔岸觀火’。中國有句老話，叫‘殺人三千，自損八百’。等他們兩敗俱傷之際，我們再給他來個‘坐收漁利’。”佐藤正雄答應了一聲：“是，機關長高見。”

卻說怡慶班因爲茍文舉的事而停鑼，戲班裡的人，但凡是有家的，都暫且回家歇著，等戲班開鑼時，又再回來。因此，小院裡面只有少數的人留守。

這天晚上，伍春仍舊在小院裡面劈腿練功。猛然間，聽到身後有一陣響動

，好像有什麼東西落在院子裡，伍春急忙迴轉身一看，是賀正華站在身後，兩眼裡面，仍然是滿含著敵意。

伍春見了，冷冷的說道：“賀正華，賀少爺，你是來殺我的嗎？”正華也冷冷的說道：“我們之間的帳，三下兩下的算不清。你先讓開，我是來找唐又芳，等我先除了這個漢奸，然後再和你算帳的。”

伍春咬了咬牙，說道：“這裡時怡慶班，可容不得你這惡少仗勢欺人，更容不得你行兇！現在就來吧，我奉陪。”正華亮了個架式，正要攻上去。卻聞得一聲：“你們都住手！”正華和伍春聞聲看去，卻是紅柳從屋裡趕了出來。

紅柳看了看伍春，又看了看正華，說道：“師哥，賀少爺，你們這是怎麼了，你們不是很要好的朋友嗎，怎麼動起手來了？”

伍春說道：“紅柳，你問問他，問問這位賀少爺，他都幹了些什麼！”正華說道：“紅柳，你很善良，很單純。但是，我奉勸你，不要被某些善於僞裝的人給矇騙了。”

紅柳說道：“賀少爺，您別這樣說，伍春師哥我再瞭解不過了，我和伍師哥都是孤兒，是伍春師哥從小就把我當作親妹妹一樣關心和照顧，如果沒有伍春師哥，根本就沒有我的今天。”

唐又芳那邊險些被賀正華一拳擊斃，經過醫治後就算保住了性命。雖然身子尚未完全復元，但日常活動早已不礙事了。唐又芳在屋內已經聽到賀正華和伍春的對話，趕緊來到窗邊窺視著外面的動靜。

起初，唐又方眼看著賀正華和伍春就要動起手來，心裡正暗自高興，不料，紅柳卻突然出現，並對正華和伍春進行勸解，唐又芳心下暗自著急，怕紅柳的出現，會攪了這場局。

小院內，紅柳繼續說道：“賀少爺，我想信您也是個好人，不會做出仗勢欺人的事情來。你和伍春師哥之間肯定是有什麼誤會，爲什麼你們就不能坐下來好生談談，把事情弄個明白，非得要動武嗎？”

正華與伍春聽了紅柳的話，覺得似乎有理，卻又都有些猶豫不決。紅柳見了，遂把伍春往屋裡推，一面又對正華說道：“賀少爺，請進屋來坐吧，你們坐下來好生談談，一切都會解決的。”正華也點了點頭，準備跟著紅柳和伍春進屋。

唐又芳見了，再也沉不住氣了，趕緊奔了出來，大叫道：“紅老闆啊，您可千萬不要引狼入室啊，這個賀少爺就是殺害茍班主的兇手啊！”紅柳聽了這話，不由得吃了一驚，望望正華，又望望

伍春，想知道答案。

卻見伍春點了點頭，說道：“紅柳，唐管事說得是事實，這事是我親眼所見的。”紅柳聽伍春這樣一說，頓時不知所措，不覺愣在那裡。

唐又芳爲了挑起正華和伍春格鬥，遂硬了頭皮衝了過來，一面嚷道：“你這兇手，你不是要趕盡殺絕嗎？來啊，我寧可與你同歸於盡！”賀正華正要藉此除掉這個漢奸，卻又被伍春截住。

打鬥中，正華怒喝道：“伍春，你真的安心爲虎作倀？！”伍春喝道：“賀正華，你究竟是什麼人？！”正華喝道：“這話應該我來問你，難道你就甘心做一個漢奸？！”

伍春聽了一愣，藉著兩人拳腳相撞之力，縱身往後一躍，退到一旁，一面指著正華喝道：“賀正華，你把話給我說清楚，誰是漢奸？”

唐又芳見了，唯恐正華說出真像，趕緊從袖內抽一把尖刀衝著正華擲來！按正華的功夫來說，只要一閃身，就能避開這把飛刀。就在正華剛剛閃身的那一瞬間，卻猛然發現身後有一個十來歲的孩子，那就是寶生！

如果正華閃身避開飛刀，那飛刀勢必會傷到寶生。伍春大驚失色，想救寶生，卻是鞭長莫及，情急之下，大叫一聲：“寶生讓開！”而寶生已經驚呆在那裡，不知所措。

就在這一瞬間，卻見正華顧不得自身安危，飛身而上，抱住寶生一個旋身。寶生安然無恙，正華自己卻因此被飛刀劃傷左臂，襯衫劃開處，鮮血浸了出來。

伍春在旁邊看得真切，不禁愣住了，賀正華如果真的是茍班主說的那種惡少，那他怎麼可能奮不顧身的去救一個完全不相識的孩子？一時間，伍春看看唐又芳，又看看賀正華，不禁愣在那裡，不知道現在該相信誰，該幫誰。

正華將寶生輕輕放下，寶生則是驚魂未定的愣在那裡，一雙帶著驚恐的眼睛，望著在場的人。伍春這時候也想和賀正好好生談談，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而賀正華有心殺了唐又芳，但是，有伍春在場，更兼有紅柳和寶生。正華怕傷及無辜，只得暫時忍耐，一手捂著傷口，縱身出牆。伍春想叫住正華，問個明白，卻見正華已經去遠，禁不住嘆息一聲。

賀家大院內，栓子見正華不在房中，正感到奇怪：“少爺會獨自一人上哪兒去呢？”就在此時，正華匆匆趕了進來。正華一進門，就急忙對栓子吩咐道：“栓子，快關上門。”栓子見正華這樣，料想有要緊之事，趕緊過去將門關了。

（本章完）